第10章 处暑·鹰祭鸟-《时序师》

  章节引子:鹰乃祭鸟,天地始肃。当猎杀者开始献祭同族,真正的肃清已然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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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压缩。无处不在的、源自规则层面的压缩感。湖床上方的天空扭曲成怪异的旋涡,视野内的景物如同被投入哈哈镜,拉伸又挤压。那不是物理上的力量,而是时间本身在坍缩,形成一个以那根灰色时序之柱为核心的、不断收束的绝杀领域。

  苏砚感觉自己像被封入琥珀的飞虫,每一个动作都沉重无比,体内时序力的流转也变得滞涩。那冷峻男子——后来他自称“灰烬使者”——站立在时序之柱旁,眼神冰冷,如同在看一个即将被抹去的错误。

  “挣扎只是延长你的痛苦。”灰烬使者的声音透过扭曲的时间传来,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能成为‘永寂圣坛’的基石,是你的荣幸。”

  更多的灰色时间乱流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从虚空中滋生,从四面八方缠绕而来。它们不仅侵蚀着苏砚的防御,更试图直接侵入他的时间线,复制、粘贴他闪避的动作,让他陷入预定的死循环。

  不能这样下去!苏砚咬牙,《时序农书》在怀中发出微弱的共鸣,传递出一丝清凉的意念。是【处暑】!处暑,暑气至此而止,鹰乃祭鸟,万物开始准备退伏与潜藏。其真意并非单纯的隐藏,更是洞察先机,在肃杀之气降临前,找到那一线生机!

  他猛地放弃了大范围的闪避,将处暑之力凝聚于双眼。右眼的时间视觉中,那些狂暴的灰色乱流不再是无序的混沌,而是呈现出某种极其隐晦的、如同神经网络般的能量流向。所有的乱流,最终都汇向那根时序之柱,尤其是柱体底部那个缓缓旋转的灰色符文——节点的核心,也是灰烬使者力量与整个节点连接的枢纽!

  攻击他本人是下策,他随时可以调动节点力量防御。但那个符文……它既是力量的放大器,也可能成为最脆弱的一环!

  机会只有一瞬!必须在灰烬使者全力催动节点碾压自己,心神与符文连接最紧密的刹那,发动致命一击!

  苏砚深吸一口气,做出了一个极其冒险的决定。他主动放缓了闪避,甚至故意让一道时间乱流擦过左臂。刺骨的冰寒伴随着时间被加速剥离的虚弱感传来,左臂瞬间干瘪了几分,但他也借此换来了宝贵的时间和角度!

  就是现在!

  他体内力量以前所未有的方式运转。代表终结与肃杀的【立秋】秋风刃再次凝聚,但这一次,其核心却包裹着一丝来自【烬生之芽】的、极度内敛的暗红焚烬之力!秋风负责“破甲”,焚烬负责“毁灭”!

  与此同时,他将刚刚领悟的处暑“洞察”之力催发到极致,锁定了那符文能量流转中一个微不可察的、因力量输出达到峰值而产生的短暂“涟漪”点!

  “去!”

  他并指如剑,将那枚蕴含着双重力量的复合时序刃射出!这一击,没有浩大的声势,反而极其内敛,如同秋日无声飘落的第一片落叶,轨迹飘忽,却精准地刺向那个致命的涟漪点!

  灰烬使者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容。他没想到苏砚在如此绝境下还能发出如此精准而刁钻的攻击,更让他心悸的是,那攻击中蕴含的暗红力量,带着一丝让他灵魂都感到灼痛的熟悉气息——那是属于时序本源中,毁灭一侧的力量!这小子怎么可能掌握?!

  他下意识地就要调动全部节点力量进行拦截防御。

  然而,就在他心神激荡、力量调动出现一丝微不可察凝滞的瞬间——

  异变突生!

  一道远比苏砚的攻击更加凌厉、更加纯粹的灰白色时间光束,如同蛰伏已久的毒蛇,从峡谷上方一处极其隐蔽的裂隙中射出!其目标,并非苏砚,也非时序之柱的符文,而是……灰烬使者的后心!

  这偷袭来得太过突然,太过狠辣!时机把握得妙到毫巅,正是在灰烬使者全部心神都被苏砚吸引,自身防御与节点连接出现刹那空隙的生死关头!

  “你……!”灰烬使者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怒交加的嘶吼,那灰白光束已然透体而过!

  没有鲜血飞溅,但他的身体如同被打碎的瓷器般,布满了裂痕,周身磅礴的灰色能量瞬间溃散。他难以置信地回头,望向偷袭来源的方向,眼中充满了震惊、愤怒以及一丝……被背叛的绝望。

  “为……什么……”他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峡谷上方,一个穿着同样黑色劲装,但面容笼罩在一层模糊时间力场下的身影缓缓显现。那人没有回答,只是冷漠地看着他。

  “鹰乃祭鸟……”苏砚心中闪过处暑的物候描述,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断时盟内部,竟然在献祭自己人?!

  趁此良机,苏砚发出的那枚复合时序刃,毫无阻碍地命中了时序之柱底部的核心符文!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浸入冰水。立秋的肃杀之力率先撕裂了符文的防御,紧接着,内蕴的焚烬之力爆发开来!那灰色的符文剧烈颤抖,表面出现无数蛛网般的裂痕,其中流转的能量变得狂暴而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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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轰隆隆!!!

  失去了主持者,核心又遭受重创,整个时序之柱再也无法维持稳定,轰然爆炸!恐怖的时间能量如同决堤的洪水向四周席卷,将湖床撕裂,将空间扯碎。

  苏砚在爆炸及体的前一刻,将处暑的“潜藏”之力发挥到极致,同时引动【白露】节气(白露,阴气渐重,露凝而白,主收敛与庇护)的力量护住周身,整个人如同融入秋风的一粒尘埃,被狂暴的能量乱流狠狠掀飞出去。

  他在半空中勉强稳住身形,咳出几口带着内脏碎片的鲜血,浑身骨头不知断了多少根,时序力几乎耗尽。但他活下来了。

  他望向爆炸中心,那里只剩下一个巨大的、空间不断扭曲修复的坑洞,以及一些逸散的灰色能量尘埃。灰烬使者和那个偷袭者,都已不见踪影。

  断时盟的一个重要节点被破坏了,但苏砚心中没有丝毫喜悦。那个神秘的偷袭者,那句“鹰乃祭鸟”,以及寒铮冷酷到可以牺牲自己手下核心成员的作风,都让他感到了更深的寒意。

  这不仅仅是一场力量的对抗,更是一场残酷的、毫无底线的战争。

  他拖着重伤的身体,踉跄着离开这片正在缓慢恢复正常的区域。怀中的《时序农书》微微发烫,地图上,代表这个节点的光点已经熄灭,但其他光点,依旧在顽固地闪烁。

  处暑的凉意渗透进他的伤口。肃杀的季节即将来临,而猎手与猎物的身份,在这场关于时间的战争中,似乎随时都可能互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