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髀肉复生泪,桃源起高楼-《三国:开局种田,捡的白毛丫头竟》

  官渡战败的消息,如同瘟疫,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席卷了整个中原大地。

  袁绍的七十万大军,在一夜之间土崩瓦解。

  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河北霸主,如今只能带着残部,狼狈地逃回邺城,终日呕血昏厥,再也不复往日的威风。

  而曹操,则站在了北方霸主的位置上。

  他的铁骑踏遍河北四州,所过之处,望风归附。

  这是一场改变天下格局的战争。

  无数人的命运,在那场大火中,被彻底改写。

  包括,刘备。

  ……

  汝南郡,残破的县城外。

  秋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将官道变成了一片泥泞。

  刘备立马于雨中,身后只剩下不足三百名残兵,个个衣衫褴褛,满脸菜色。

  他回头看了一眼。

  那些曾经追随他出生入死的将士,如今连一件完整的铠甲都凑不出来。

  他们瑟缩在雨中,像一群待宰的羔羊。

  曹军的追兵,就在身后不远处。

  “主公。”

  简雍骑着一匹瘦马,走到刘备身边,声音沙哑。

  “再不走,曹军就追上来了。”

  刘备没有说话。

  他只是抬起头,任由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

  他想起了许多事。

  想起了涿郡桃园,那三碗酒。

  想起了虎牢关下,那场酣畅淋漓的厮杀。

  想起了徐州,他曾短暂拥有的,那片土地。

  想起了小沛,他被吕布赶出来时的狼狈。

  想起了许都,他在曹操眼皮子底下的隐忍。

  想起了袁绍大营,他被当作外人的屈辱。

  他这半生,就像这场秋雨。

  冰冷,无力,绵绵不绝,却不知何时能停。

  他刘玄德,堂堂中山靖王之后,汉室宗亲。

  却如丧家之犬,在这乱世中,一次次地,被人驱赶。

  “大哥……”

  简雍又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

  刘备终于回过神来。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一扯缰绳。

  “走。”

  “去荆州。”

  他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一股绝望般的决然。

  北方,已经没有他的容身之地了。

  唯有荆州刘表,或许,还能给他一个栖身之所。

  ……

  两个月后。

  荆州,襄阳城外。

  刘备终于抵达了这片他寄予最后希望的土地。

  荆州牧刘表,亲自出城迎接。

  这位年过六旬的宗室长者,须发皆白,却依旧腰杆挺直,颇有威仪。

  “玄德贤弟!”

  刘表隔着老远,便笑着拱手。

  “听闻贤弟北方不利,表心中甚是挂怀!今日得见贤弟安然无恙,实乃天佑我汉室宗亲啊!”

  刘备翻身下马,对着刘表深深一拜。

  “备半生漂泊,屡战屡败,今日得蒙景升兄收留,感激涕零,无以为报。”

  他说得诚恳。

  也确实诚恳。

  此时此刻,他除了感激,还能有什么?

  刘表连忙将他扶起,拉着他的手,眼眶都红了。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

  “来!进城!表已备好酒宴,为贤弟接风洗尘!”

  就这样。

  刘备在一片“兄友弟恭”的温情脉脉中,被迎入了襄阳城。

  然而。

  当他在宴席上,看到那些荆州本地世家大族的冷漠眼神时。

  他就知道。

  这里,不是家。

  这里,只是另一个,更精致的牢笼。

  ……

  宴席上。

  荆州本土派系的代表人物,蔡瑁,坐在刘表的右手边。

  他端着酒杯,笑得很热情,眼神却很冷。

  “刘豫州征战半生,威名远播,今日能来我荆州,实乃我荆州之幸啊。”

  他说着,举起酒杯。

  “来,瑁敬豫州一杯。”

  刘备同样举杯,笑得谦卑。

  “不敢当,不敢当。”

  两人碰杯。

  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后。

  蔡瑁擦了擦嘴,不经意地问道。

  “听闻豫州麾下猛将如云,那关羽关云长,更是威震华夏的武圣。不知云长将军,现在何处?”

  刘备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

  “云长……与备失散了。”

  他的声音很轻。

  蔡瑁眼中闪过一抹了然。

  “哦?失散了?那可真是可惜啊。”

  他笑了笑,没有再问。

  但那份轻蔑与嘲讽,却毫不掩饰地,写在了脸上。

  连自己的结义兄弟都保护不了的人,也配称枭雄?

  刘备垂下眼帘,默默喝酒,不再言语。

  那晚。

  他喝了很多很多酒。

  喝到最后,连自己怎么回到客房的,都不记得了。

  ……

  三日后。

  刘表亲自来找刘备,告诉他一个“好消息”。

  “玄德贤弟,表已为你安排好了去处。”

  刘表笑得很慈祥。

  “新野县,地处荆州北境,正对曹操。表想请贤弟镇守新野,为我荆州抵御北方。”

  “不知贤弟,意下如何?”

  刘备沉默了片刻。

  随即,拱手。

  “谨遵兄长安排。”

  他知道。

  新野,就是流放。

  远离权力中心,名为重用,实为监视。

  但他又能如何?

  他现在只是一条丧家之犬。

  有口饭吃,就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

  ……

  新野县。

  这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县城。

  城墙低矮,百姓稀少。

  街道上,满是从北方逃难而来的流民,蓬头垢面,麻木地躺在街角,等死。

  刘备入城的那天,没有鼓乐,没有欢迎。

  只有无尽的死寂。

  县衙破败不堪。

  房梁上挂着蜘蛛网,桌案上积着厚厚的灰尘。

  刘备坐在那张摇摇晃晃的太师椅上,看着这间四处漏风的大堂。

  他突然笑了。

  笑得很苦。

  “简雍。”

  “在。”

  简雍走了进来。

  “传令下去,收拢残部,招募流民,垦荒屯田。”

  刘备的声音很平静。

  “我们,得活下去。”

  简雍看着刘备那张憔悴的脸,喉咙哽咽。

  “是主公。”

  ……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了。

  刘备每天都很忙。

  忙着安抚残部。

  忙着招募流民。

  忙着分配土地。

  忙着筹集粮草。

  他将自己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这片贫瘠的土地上。

  他告诉自己,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

  只要不死,就总有翻身的那一天。

  但,真的吗?

  ……

  建安六年,初春。

  新野县衙,后堂。

  刘备与简雍、孙乾等几名心腹,围坐饮酒。

  桌上的菜很简单。

  几碟咸菜,一碗豆腐,一壶浊酒。

  这已经是他们能拿出的,最好的东西了。

  简雍喝了一口酒,苦笑道。

  “大哥,你说咱们这是图什么啊?”

  “跟着你这些年,打了多少仗?输了多少次?”

  “如今窝在这新野,连顿饱饭都吃不上。”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他说得很丧。

  但没有怨怼。

  只是单纯的,迷茫。

  刘备没有说话。

  他只是端着酒杯,看着杯中那浑浊的酒水。

  许久。

  他突然放下酒杯,撩起自己的衣袍。

  然后,所有人都看到了。

  那双曾经强健有力的大腿上,此刻,赫然长满了松弛的赘肉。

  刘备盯着那些赘肉,眼眶,红了。

  “我刘备,半生戎马。”

  “从涿郡起兵,到如今困守新野,整整二十年。”

  “二十年间,我东奔西走,朝不保夕,从未有一日安稳。”

  “如今,困守于此,无所事事,连骑马都少了,竟长出了这些……废肉。”

  他的声音,越来越哽咽。

  “我今年,已经四十有六了。”

  “可我一事无成。”

  “无尺寸之地,无容身之所,连自己的兄弟,都保护不了……”

  “我这半生,到底在干什么啊……”

  说到最后。

  这位半生枭雄,竟伏案痛哭,泪如雨下。

  简雍等人,亦是红了眼眶。

  他们想要安慰。

  却不知从何说起。

  因为,这就是现实。

  残酷的,无法改变的,现实。

  屋外,春雨淅沥。

  屋内,一片死寂。

  只剩下,那压抑的哭声,在这破败的县衙中,久久回荡。

  ……

  与此同时。

  千里之外的太行山。

  桃源镇。

  这里,是另一番景象。

  春雨过后,万物复苏。

  新修的水泥大道上,商队络绎不绝。

  田野里,翠绿的麦苗在春风中摇曳,长势喜人。

  城墙之上,黑甲士兵来回巡逻,军容严整。

  工坊区,传来水力锻锤震耳欲聋的轰鸣。

  学堂里,孩童们的读书声,清脆响亮。

  一切,都在蓬勃生长。

  一切,都充满了希望。

  城南,一片新开辟的空地上。

  一座占地百亩的巨大建筑,正在拔地而起。

  那是,军事学院。

  赵沐笙亲自设计的,用来系统化培养军官的,战争机器。

  建筑工地上,数百名工匠挥汗如雨。

  水泥搅拌机轰鸣作响,一车车灰白色的混凝土,被源源不断地运到工地。

  木制的脚手架,层层叠叠,直冲云霄。

  监工的声音,此起彼伏。

  “快!再快点!”

  “主公说了,这军校必须在三个月内完工!”

  “谁敢偷懒,扣工分!”

  工匠们不敢怠慢,拼了命地干活。

  因为他们知道。

  主公从不食言。

  只要按时完工,不仅有丰厚的工分奖励,还能分到额外的肉食。

  在这个乱世。

  能吃饱饭,就是最大的幸福。

  ……

  议事厅。

  赵沐笙站在巨大的沙盘前,手中握着一根木杆,正在推演着什么。

  沙盘上。

  密密麻麻的旗帜,代表着天下诸侯的势力范围。

  北方,是曹操的深蓝色。

  河北,是袁绍苟延残喘的暗红色。

  荆州,是刘表的淡黄色。

  江东,是孙权的碧绿色。

  而太行山,则插着一杆独特的黑色旗帜。

  那是,桃源镇。

  赵沐笙盯着沙盘,眼神深邃。

  官渡之战后,天下格局已定。

  曹操一家独大,接下来必然会全力消化河北。

  这,是他最宝贵的战略缓冲期。

  他必须抓住这个窗口期,将桃源镇的实力,再提升一个量级。

  工业,农业,军事,教育,医疗。

  全方位的,碾压式的,发展。

  等到曹操回过神来,桃源镇已经将是一头,彻底成型的巨兽。

  到那时。

  就算是曹孟德,也得掂量掂量,是否有资格,来动他这块肉。

  “主公。”

  一个温柔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赵沐笙转过头。

  阿萤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

  托盘上,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

  少女小心翼翼地将茶杯放在桌案上,然后退到一旁,安静地站着。

  她学着孙芷君平日里的样子,想要照顾夫君。

  但她不太会。

  所以,只能笨拙地模仿。

  赵沐笙看着少女那认真的小脸,心中一暖。

  他走过去,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烫。”

  他皱了皱眉。

  阿萤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

  她低着头,小声嘀咕。

  “孙姐姐说,要趁热喝……”

  “我,是不是又做错了?”

  赵沐笙失笑。

  他揉了揉少女柔顺的银发。

  “没有做错。”

  “只是下次,稍微凉一点再端过来。”

  阿萤的眼睛亮了。

  “嗯!”

  她用力点头,像只得到夸奖的小猫。

  赵沐笙看着她,心中突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天下再乱,战火再起。

  只要有这个少女在身边。

  他就有了,守护的意义。

  他将茶杯放下,拉着阿萤的手,走到窗边。

  窗外。

  春日的阳光,洒在这片生机勃勃的土地上。

  新修的房屋,整齐划一。

  街道上,镇民们脸上洋溢着笑容。

  孩童们在街角追逐嬉戏,笑声清脆。

  这,就是他的桃源。

  这,就是他要守护的,全部。

  “阿萤。”

  “嗯?”

  “你说,这个世界,会变好吗?”

  少女歪了歪头,想了想。

  “不知道。”

  “但夫君在的地方,就是好的。”

  她的回答,很简单。

  也很纯粹。

  赵沐笙笑了。

  他将少女拥入怀中,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头顶。

  “你说得对。”

  “我在哪里,哪里就是桃源。”

  窗外,春风拂面。

  远处,传来工地上的号子声。

  这个世界,依旧混乱,依旧残酷。

  但在这座小小的城池中。

  希望,正在悄然生长。

  而在千里之外的新野。

  那位半生漂泊的枭雄,正伏案痛哭,为自己髀肉复生而悲。

  两个男人。

  同样的乱世。

  却是,截然不同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