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神骨灰与‘樗里’青铜铃-《我在大学斩鬼悟道》

  李刚手忙脚乱地抓起工作台上的强光考古手电,拧亮,一道凝聚的光柱打向铃铛口。

  我将铃口微微倾斜,让光束尽可能照进铃腔深处。

  借着刺眼的光线,我眯起眼睛,极力向内壁看去——

  在厚厚的绿色锈蚀之下,靠近铃铛顶部的位置,赫然刻着两个极其古拙、线条盘曲的篆字!

  锈蚀严重,笔画模糊,但那种古老苍劲的意蕴却穿透了时光!

  “樗…里…”

  我艰难地辨认着那古老的笔画,低声念了出来。

  “樗里?”

  孙教授猛地凑近,几乎是贴着铃铛口往里看,声音因激动和惊疑而颤抖,

  “这…这铭文…前所未见!

  樗里…难道是器物名?还是…地名?或者…人名?”

  他激动地掏出随身的小本子和笔,飞快地记录着。

  “樗里…”我重复着这两个字,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这两个字本身并无特殊力量,但刻在这样一件能因林薇薇异动而自鸣的诡异青铜器上,再联想到三星堆的祭祀背景…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我!

  这绝不是普通的文物修复任务!

  这枚刻着“樗里”的青铜铃,它与林薇薇体内残留的槐神余烬、与刘红梅那声“娘”的执念…它们之间,必然存在着某种我们尚未理解的、极其危险的关联!

  库房里其他青铜器的低沉嗡鸣渐渐平息,仿佛刚才的骚动从未发生。

  但那股弥漫在冰冷空气中的、源自远古的苍凉和窥伺感,却更加粘稠,挥之不去。

  林薇薇依旧沉睡,对刚刚引发的异象毫无所觉。

  李刚背包深处,那撮灰白色的槐树余烬,在无人察觉的黑暗里,极其微弱地跳动了一下,如同心脏的搏动。

  三星堆工作站,恒温恒湿库房

  青铜铃铛那声诡异的嗡鸣和库房深处的共振刚刚平息,死寂的空气里还残留着令人心悸的颤音。

  “樗里?!”

  孙教授几乎是扑在工作台上,厚厚的眼镜片几乎要贴到铃口上,声音因激动而尖锐,

  “这铭文…前所未有!张清明,你确定没认错?”

  “笔画古拙,锈蚀严重,但‘樗’字上半的‘木’旁,‘里’字的‘田’与‘土’依稀可辨。”

  我的指尖还残留着铃壁冰凉的触感和那铭文带来的莫名悸动,

  “孙教授,这绝非巧合。

  林薇薇同学身体异动,这铃就响;

  铃一响,整个库房的青铜器都跟着共鸣!

  这怎么解释?”

  “解释?巧合!气流扰动!或者…”

  孙教授直起身,烦躁地抓了抓花白的头发,眼神在固执与惊疑间摇摆,

  “或者某种我们尚未理解的物理共振现象!

  但绝不可能是…是那种东西!”

  他刻意避开“灵异”这个词,目光严厉地扫过我和惊魂未定的李刚、陈斌,

  “科学!要讲科学!这铃铛,必须立刻封存,做更精细的检测!”

  “孙教授!”

  陈斌猛地站起来,吊着的胳膊撞到工作台边缘也顾不上疼,指着依旧昏睡但眉头紧锁的林薇薇,

  “薇薇她刚才抖得多厉害您没看见吗?

  这铃铛一响她就抖!

  您只关心您的铃铛,那薇薇呢?

  她为什么会这样?!”

  “陈斌同学,冷静!”

  孙教授板起脸,

  “林薇薇同学的情况我们很重视,赵主任也说了,换个环境接触专业事物可能对她恢复有益。

  但这铃铛的异常,必须按规程处理!

  不能混为一谈!”

  “不能混为一谈?”

  我上前一步,挡在林薇薇的轮椅前,目光直视孙教授,

  “教授,如果我说,这‘樗里’二字,可能与我们之前遭遇的那场‘意外’有关呢?

  与那棵烧成灰的邪树有关呢?

  与林薇薇同学至今昏迷不醒的根源有关呢?!”

  我的话像一颗炸弹。

  孙教授愣住了,李刚倒吸一口冷气,陈斌则瞪大了眼睛看着我。

  “张哥,你…你是说…”

  李刚的声音都变了调,手不自觉地又按在了他的背包上。

  “张清明,你说清楚!什么邪树?什么根源?”

  陈斌急吼吼地问。

  “来不及细说了。”

  我看着孙教授惊疑不定的脸,

  “教授,这铃铛暂时不能封存。我需要它!

  它可能是唤醒林薇薇,或者至少是弄清楚她身上发生了什么的关键线索!

  我以龙虎山天师府的名誉担保,我不会损坏它分毫,但必须留在这里观察!”

  “龙虎山…天师府?”

  孙教授显然被这个名头震住了,他上下打量着我这个穿着普通T恤牛仔裤的学生,眼神复杂,

  “张清明,你…你不是历史系的吗?这…这太荒谬了!”

  “荒谬的事已经发生了,教授!”

  我指着工作台上那枚沉寂的青铜铃,

  “就在您眼前!

  您刚才亲耳听到,亲眼所见!

  科学解释不了的时候,为什么不能尝试另一种可能?

  林薇薇同学的命,可能就系在这上面!”

  库房里再次陷入死寂,只有空调单调的嗡鸣。

  孙教授的脸色变幻不定,他看着铃铛,又看看昏迷的林薇薇,再看看我们几个伤痕累累、眼神焦灼的学生,最终,学者的严谨和对学生的关切压倒了他固有的认知壁垒。

  他重重叹了口气。

  “…好!铃铛…暂时留在这里观察。

  但必须在我视线范围内!

  任何操作必须经过我同意!

  还有,”

  他严厉地看向李刚,

  “李刚同学,你背包里什么东西?

  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捂着它!”

  李刚吓得一哆嗦,脸都白了:

  “没…没什么啊教授…”

  “拿出来!”

  孙教授语气不容置疑。

  李刚哭丧着脸,磨磨蹭蹭地从背包深处掏出那个揉得皱巴巴的纸团,小心翼翼地打开,露出里面一小撮灰白色的粉末。

  “就…就是那天工厂塌了,蹭到的一点树灰…我觉得怪…怪可惜的,就…”

  “树灰?”

  孙教授皱着眉凑近,刚想说什么——

  嗡——!

  工作台上那枚青铜铃铛毫无征兆地再次发出一声短促而沉闷的低鸣!

  与此同时,纸团里那撮灰烬,竟然像活物般极其轻微地向上弹跳了一下!

  “我的妈呀!”

  李刚手一抖,纸团差点掉地上。

  “这…这灰在动?!”

  陈斌也看见了,惊骇莫名。

  孙教授脸色煞白,踉跄着后退一步,指着那灰烬和铃铛,嘴唇哆嗦着:

  “这…这…物质…在…共鸣?!”

  “不是物质在共鸣,教授。”

  我死死盯着那撮灰烬和旁边的青铜铃,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上来,

  “是‘它们’在共鸣!是那棵邪树残留的怨念,和这刻着‘樗里’的青铜器里沉睡的东西…它们是一体的!或者…同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