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星堆异变-《我在大学斩鬼悟道》

  第二天上午,三星堆工作站,恒温恒湿文物临时库房。

  我和李刚推着一张带轮子的移动工作台,上面放着林薇薇的轮椅。

  她靠坐在轮椅里,身上盖着薄毯,依旧闭目昏睡,脸色在冷白灯光下显得更加透明。

  陈斌吊着胳膊,亦步亦趋地跟在旁边,眼神片刻不离林薇薇。

  一位头发花白、戴着厚厚眼镜的老专家(姓孙)站在一个刚打开盖子的特制文物运输箱前,正小心翼翼地用软毛刷清理箱内填充的缓冲材料。

  他动作轻柔得像对待婴儿。

  “小张,小李,把林同学推到这边来,靠右边这个工作台,安静些。”

  孙教授头也不抬地轻声吩咐,声音在空旷的库房里显得有些缥缈,

  “她需要静养,那边几个同学在清理大件,灰尘和噪音相对大一点。”

  “好的,孙教授。”

  我应道,和李刚把轮椅推到指定位置。

  工作台很宽大,上面铺着深绿色的防静电软垫,旁边放着放大镜、强光手电、软毛刷、竹签等工具。

  空气中漂浮着极其微小的尘埃,在光线下缓缓沉浮。

  库房另一头确实有些声响,几个学生正在孙教授指导下,用细小的工具清理一件布满绿锈的青铜鸟形器,动作小心翼翼,偶尔发出极轻微的金属刮擦声。

  安置好林薇薇,陈斌立刻拉过一张椅子坐在她旁边守着。

  李刚则好奇地东张西望,目光扫过一排排覆盖着防尘布的架子,啧啧称奇:

  “乖乖,这地方…感觉呼吸重点儿都怕惊醒了这些老古董!”

  孙教授终于从箱子里取出了他的目标物。

  那是一个青铜铃铛,高度约十五公分,造型古朴。

  铃体呈合瓦形,上窄下宽,顶端是一个简洁的桥形钮,下方是规整的圆形铃口。

  铃身表面覆盖着一层深绿色的锈迹,斑驳陆离,透露出岁月的沉重。

  铃身隐约可见一些细密凸起的纹路,被厚厚的锈蚀覆盖,难以分辨具体形态。

  “保存得还算完整,铃舌也还在腔内,难得。”

  孙教授用戴着白手套的手指极其轻柔地托着铃铛底部,将它转移到工作台的软垫上,拿起放大镜仔细观察铃钮附近的锈蚀情况,

  “看这形制,和之前二号坑出的那批祭祀用铃很接近,但个头小不少,纹饰也更简略…可能是乐师或者地位稍低的巫祝所用?

  得慢慢清理…”

  他全神贯注,不再理会我们。

  库房里恢复了那种近乎绝对的寂静。

  只有空调的嗡鸣和林薇薇微弱均匀的呼吸声。

  李刚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趣,走到旁边一个盖着防尘布的架子边,好奇地想伸手去掀布角看看下面是什么。

  “别乱动!”

  孙教授头也不抬,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

  “每一件都是国宝!

  原位放着,就是它此刻最安全的位置!”

  李刚吓得手一缩,讪讪地退开,百无聊赖地靠在工作台边,手无意识地摩挲着他那个帆布背包的带子。

  那撮诡异的槐树灰烬,就在里面。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库房里只有孙教授偶尔用软毛刷拂过青铜铃铛表面的细微沙沙声,以及他自己低不可闻的、关于锈蚀层和纹饰的喃喃自语。

  突然!

  一直安静昏睡的林薇薇,身体毫无征兆地剧烈颤抖了一下!

  幅度很大,带动轮椅都轻微晃动!

  “薇薇!”

  陈斌立刻紧张地俯身,想按住她。

  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就在林薇薇颤抖的同一瞬间,工作台上那个静静躺着的青铜铃铛,毫无外力触碰的情况下,内部猛地发出一声极其沉闷、短促的“嗡”鸣!

  “嗯?”孙教授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手一抖,差点把铃铛摔了。

  他惊愕地抬起头,看向铃铛,又疑惑地环顾四周。

  那声嗡鸣仿佛只是一个引子!

  紧接着——

  “嗡——!”

  “嗡——嗡——嗡——!”

  如同被无形的音叉敲击!

  库房深处,另外几个覆盖着防尘布的文物架上,接连响起了低沉、压抑的金属共鸣声!

  声音由弱渐强,彼此应和,如同沉睡的古兽被惊醒,在黑暗中发出沉闷的喘息!

  整个库房的空气似乎都在这低频的共振中微微颤抖起来!

  “怎么回事?!”

  孙教授猛地站起,脸色大变,厚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溜圆,

  “共振?哪来的共振源?!”

  李刚也吓傻了,手还按在背包上,眼睛惊恐地四处扫视:

  “闹…闹鬼了?”

  陈斌更是紧紧抓住林薇薇轮椅的扶手,脸色煞白:

  “薇薇!薇薇你醒醒!”

  我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

  这绝不是偶然!

  我的目光死死锁定工作台上那枚青铜铃铛,又猛地转向轮椅里再次陷入平静、仿佛刚才的颤抖只是幻觉的林薇薇!

  是她!

  是她的颤抖,引发了这场诡异的青铜共振!

  那声“娘”的呓语,那护住小腹的动作,那槐树灰烬的异动…碎片般的线索在我脑中疯狂闪现!

  “孙教授!那铃铛!”

  我一步跨到工作台前,指着那枚看似平静下来的青铜铃铛,声音因紧张而发紧,

  “它刚才响了!就在林薇薇同学身体动的时候!”

  “不可能!”

  孙教授断然否定,语气带着学者固有的固执,

  “没有外力触碰,没有声源,青铜器不可能自鸣!

  一定是其他原因,可能是空调气流…”

  但他的眼神明显动摇了,惊疑不定地看着那枚铃铛,又看看昏睡的林薇薇。

  “让我看看那铃铛内部!”

  我语气急促,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

  那股萦绕在林薇薇身上、阻隔我感知的冰冷悲伤气息,与此刻青铜器共振中透出的古老苍凉,隐隐重叠!

  孙教授犹豫了一下,看着林薇薇苍白的脸和我异常凝重的神情,最终出于对学生的关心,还是点了点头,小心地将铃铛递给我:

  “小心!绝对不能磕碰!”

  入手冰凉沉重。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

  指尖凝聚一丝微弱的精神力,小心翼翼地探向铃铛内部幽暗的腔体。

  铃舌静静地悬挂着。精神力如同最精微的触角,拂过冰冷、布满绿锈的铃壁内壁…

  突然,指尖下的精神触感传来极其细微的凹凸感!

  不是铸造留下的自然痕迹,更像是…刻痕!

  “强光手电!”

  我立刻对旁边的李刚低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