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并未能驱散国贸顶层会所内的寒意。
林晚晚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手中端着一杯温水，平静地注视着脚下川流不息的城市。
那张绝美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仿佛昨夜那场足以摧毁心志的风暴，仅仅是拂过湖面的一缕微风，连涟漪都未曾留下。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湖面之下，是何等汹涌的暗流。
那部黑色的通讯器，此刻正静静地躺在黑曜石书桌上，像一具冰冷的棺椁，埋葬了她所有的骄傲与愤怒。
那个被她尊称为“先生”的声音，言语间没有半分安慰，只有冷漠的斥责与不容置疑的命令。
棋盘太小了。
你惊动了巨鳄。
学会屏住呼吸。
每一个词，都像一根冰冷的钢针，刺入她的骨髓。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棋手，是京城这张巨大牌桌上举足轻重的玩家。
直到此刻，她才被血淋淋的现实所警醒――她呕心沥血经营的一切，在那位“先生”的眼中，不过是一盘可以随时被放弃的、小小的棋局。
而她自己，也仅仅是一枚更有价值的棋子。
她缓缓咽下口中的温水，连同那几片能让她维持绝对理性的药片。
苦涩的味道在舌根蔓延，却远不及心中那份被轻视、被掌控的屈辱来得强烈。
她不甘心。
但她更懂得隐忍。
那头藏在暗处的饿狼，那个让她一败涂地的神秘对手，还有电话那头深不可测的“先生”，都像两座沉重的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
在找到足以掀翻这两座山的力量之前，她必须蛰伏，必须等待。
她收回目光，转身走向卧室。
她的步态恢复了往日的优雅与从容，仿佛只是要去挑选一套适合今天心情的衣服。
然而，在她眼底深处，一簇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幽冷、更加疯狂的火焰，正在无声地燃烧。
僵局，如同凝固的空气，笼罩在每一个试图撕开黑幕的人头顶。
市纪委的秘密办案点内，烟头在烟灰缸里堆成了小山。
调查组的负责人双眼布满血丝，反复翻阅着赵立德的口供，试图从那些废话连篇的字里行间，找到一丝一毫指向核心的蛛丝马迹。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赵立德这条线，就像一条被拦腰斩断的绳索，它的另一端，消失在了深不见底的迷雾里。
《内参》的办公室里，气氛同样压抑得令人窒息。
老K和他手下最精锐的调查记者团队，对着那面画满了资金流向的白板，已经整整两天两夜没有合眼。
他们像一群被困在迷宫里的勇士，明明知道出口就在某个方向，却被无数道用法律条文和金融规则砌成的、看不见的墙壁阻挡，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徒劳碰壁。
那堵“叹息之墙”，坚不可摧。
它嘲弄着所有试图挑战它的正义与理想，将一切努力都化为了一声无力的叹息。
后海，江记小院。
午后的阳光温暖而不炽热，透过老槐树浓密的枝叶，在青石板上筛下斑驳陆离的光影。
江建国悠然地坐在石桌前，棋盘上残局未收。
他没有看棋，也没有看报，只是闭着双眼，指尖在光滑的棋子上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仿佛在聆听某种来自远方的、只有他能听见的回音。
阿武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月亮门下，他走到江建国身后，垂手而立，静静地等待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打扰这份宁静。
许久，江建国敲击棋子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没有睁眼，声音平缓地响起，仿佛在说一件与眼前困局毫不相干的闲事。
“阿武，派人去一趟瑞士。”
阿武的身形微微一动，但声音依旧沉稳：“是。”
“去苏黎世，找一个叫汉斯·穆勒的德国人。七十二岁，二十年前是瑞信银行私人财富管理部的副总裁，主管东亚区业务，现在应该早就退休了，过着养花、钓鱼、玩古董钟表的悠闲日子。”
江建国缓缓睁开双眼，那双看似浑浊的眸子里，闪过一道锐利如电的光芒。
他不像是在回忆，更像是在阅读一份早已烂熟于心的、尘封的档案。
“我不要他的银行资料，也不要他的人脉关系，那些东西早就没用了。”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格外清晰，“我要知道他的一切。他每天几点起床，去哪里散步，喜欢喝什么牌子的咖啡，和哪些老朋友打牌，最重要的是――”
他拈起一枚冰冷的黑子，在指尖缓缓摩挲。
“他收藏的那些古董钟表，最近有没有出手或者购入的打算。尤其是他最珍爱的那一块，产自1815年、宝玑大师亲手为那不勒斯王后卡洛琳·缪拉打造的、世界上第一块腕表。我要知道那块表现在的一切状况，哪怕是上面多了一丝划痕。”
阿武的脸上，第一次流露出一丝困惑。
一个退休了二十年的银行家？
一块两百年前的古董表？
这与京城这场惊心动魄的牌局，与那堵坚不可摧的“叹息之墙”，究竟有何关联？
但他没有问。
质疑，从来不是他的行事准则。
“明白。”
他言简意赅地应道，随即转身，准备离去。
“等等。”
江建国叫住了他。
阿武停下脚步，转过身。
江建国拿起桌上那份《环球财经报》，指着角落里一则毫不起眼的、豆腐块大小的新闻，那标题是《欧洲古典钟表收藏市场持续升温，一枚罕见时计或将现身秋季拍场》。
“把这条消息，”
江建国的手指在标题上轻轻点了点，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残忍的、猎人般的笑意，“想办法，不动声色地，让林晚晚看见。”
话音落下，他手中的那枚黑子，终于落在了棋盘上。
“啪。”
一声轻响，清脆如冰裂。
那是一步看似平平无奇的闲棋，落在了一个与主战场相隔甚远的位置。
然而，随着这一子的落下，整个棋盘上那原本胶着、沉闷的气息，仿佛被注入了一丝看不见的、致命的张力。
一处最微小的裂痕，已经悄然出现。
林晚晚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手中端着一杯温水，平静地注视着脚下川流不息的城市。
那张绝美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仿佛昨夜那场足以摧毁心志的风暴，仅仅是拂过湖面的一缕微风，连涟漪都未曾留下。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湖面之下，是何等汹涌的暗流。
那部黑色的通讯器，此刻正静静地躺在黑曜石书桌上，像一具冰冷的棺椁，埋葬了她所有的骄傲与愤怒。
那个被她尊称为“先生”的声音，言语间没有半分安慰，只有冷漠的斥责与不容置疑的命令。
棋盘太小了。
你惊动了巨鳄。
学会屏住呼吸。
每一个词，都像一根冰冷的钢针，刺入她的骨髓。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棋手，是京城这张巨大牌桌上举足轻重的玩家。
直到此刻，她才被血淋淋的现实所警醒――她呕心沥血经营的一切，在那位“先生”的眼中，不过是一盘可以随时被放弃的、小小的棋局。
而她自己，也仅仅是一枚更有价值的棋子。
她缓缓咽下口中的温水，连同那几片能让她维持绝对理性的药片。
苦涩的味道在舌根蔓延，却远不及心中那份被轻视、被掌控的屈辱来得强烈。
她不甘心。
但她更懂得隐忍。
那头藏在暗处的饿狼，那个让她一败涂地的神秘对手，还有电话那头深不可测的“先生”，都像两座沉重的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
在找到足以掀翻这两座山的力量之前，她必须蛰伏，必须等待。
她收回目光，转身走向卧室。
她的步态恢复了往日的优雅与从容，仿佛只是要去挑选一套适合今天心情的衣服。
然而，在她眼底深处，一簇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幽冷、更加疯狂的火焰，正在无声地燃烧。
僵局，如同凝固的空气，笼罩在每一个试图撕开黑幕的人头顶。
市纪委的秘密办案点内，烟头在烟灰缸里堆成了小山。
调查组的负责人双眼布满血丝，反复翻阅着赵立德的口供，试图从那些废话连篇的字里行间，找到一丝一毫指向核心的蛛丝马迹。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赵立德这条线，就像一条被拦腰斩断的绳索，它的另一端，消失在了深不见底的迷雾里。
《内参》的办公室里，气氛同样压抑得令人窒息。
老K和他手下最精锐的调查记者团队，对着那面画满了资金流向的白板，已经整整两天两夜没有合眼。
他们像一群被困在迷宫里的勇士，明明知道出口就在某个方向，却被无数道用法律条文和金融规则砌成的、看不见的墙壁阻挡，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徒劳碰壁。
那堵“叹息之墙”，坚不可摧。
它嘲弄着所有试图挑战它的正义与理想，将一切努力都化为了一声无力的叹息。
后海，江记小院。
午后的阳光温暖而不炽热，透过老槐树浓密的枝叶，在青石板上筛下斑驳陆离的光影。
江建国悠然地坐在石桌前，棋盘上残局未收。
他没有看棋，也没有看报，只是闭着双眼，指尖在光滑的棋子上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仿佛在聆听某种来自远方的、只有他能听见的回音。
阿武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月亮门下，他走到江建国身后，垂手而立，静静地等待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打扰这份宁静。
许久，江建国敲击棋子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没有睁眼，声音平缓地响起，仿佛在说一件与眼前困局毫不相干的闲事。
“阿武，派人去一趟瑞士。”
阿武的身形微微一动，但声音依旧沉稳：“是。”
“去苏黎世，找一个叫汉斯·穆勒的德国人。七十二岁，二十年前是瑞信银行私人财富管理部的副总裁，主管东亚区业务，现在应该早就退休了，过着养花、钓鱼、玩古董钟表的悠闲日子。”
江建国缓缓睁开双眼，那双看似浑浊的眸子里，闪过一道锐利如电的光芒。
他不像是在回忆，更像是在阅读一份早已烂熟于心的、尘封的档案。
“我不要他的银行资料，也不要他的人脉关系，那些东西早就没用了。”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格外清晰，“我要知道他的一切。他每天几点起床，去哪里散步，喜欢喝什么牌子的咖啡，和哪些老朋友打牌，最重要的是――”
他拈起一枚冰冷的黑子，在指尖缓缓摩挲。
“他收藏的那些古董钟表，最近有没有出手或者购入的打算。尤其是他最珍爱的那一块，产自1815年、宝玑大师亲手为那不勒斯王后卡洛琳·缪拉打造的、世界上第一块腕表。我要知道那块表现在的一切状况，哪怕是上面多了一丝划痕。”
阿武的脸上，第一次流露出一丝困惑。
一个退休了二十年的银行家？
一块两百年前的古董表？
这与京城这场惊心动魄的牌局，与那堵坚不可摧的“叹息之墙”，究竟有何关联？
但他没有问。
质疑，从来不是他的行事准则。
“明白。”
他言简意赅地应道，随即转身，准备离去。
“等等。”
江建国叫住了他。
阿武停下脚步，转过身。
江建国拿起桌上那份《环球财经报》，指着角落里一则毫不起眼的、豆腐块大小的新闻，那标题是《欧洲古典钟表收藏市场持续升温，一枚罕见时计或将现身秋季拍场》。
“把这条消息，”
江建国的手指在标题上轻轻点了点，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残忍的、猎人般的笑意，“想办法，不动声色地，让林晚晚看见。”
话音落下，他手中的那枚黑子，终于落在了棋盘上。
“啪。”
一声轻响，清脆如冰裂。
那是一步看似平平无奇的闲棋，落在了一个与主战场相隔甚远的位置。
然而，随着这一子的落下，整个棋盘上那原本胶着、沉闷的气息，仿佛被注入了一丝看不见的、致命的张力。
一处最微小的裂痕，已经悄然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