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南墙-《七零:毒舌老父杀疯了,白眼狼跪了》

  赵丰年放下电话,办公室内死一样的寂静。

  那块由“规定”与“流程”砌成的南墙,坚硬、冰冷,横亘在他的面前,纹丝不动。

  他用尽了所有的经验与技巧,发起了一次教科书般的冲锋,最终却连一丝灰尘都未能从墙上撞下。

  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反震回来的力道,正顺着他的脊椎,一路蔓延至他僵硬的四肢百骸。

  无力感。

  那是一种比愤怒和挫败更加磨损心智的情绪,如同附骨之疽,缓慢而又无情地侵蚀着他作为一名刑警的骄傲。

  他靠在椅背上,视缐没有焦点地落在窗外。

  阳光正好,将京城这座庞大都市的轮廓切割得纤毫毕现。

  车流如织,行人如蚁,一切都遵循着既定的秩序运转。

  然而此刻,这片他曾无比熟悉的日常景象,却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陌生。

  他忽然明白,这座城市,乃至这个世界,存在着两套截然不同的运行法则。

  一套,是他过去几十年所捍卫的、写在法典上的显性规则。

  另一套,则是江建国、苏文山这些人所遵循的、隐藏在水面之下的隐性规则。

  而他,刚刚用第一套规则的钥匙,去尝试打开第二套规则的大门,结果自然是被撞得头破血流。

  苏文山……

  这个名字在他脑海中浮现,带来了一阵微不可察的寒意。

  那个远在江南的棋手,不动声色地抛出一张小小的底片,其目的或许根本不是為了立刻扳倒江建国。

  他真正的目的,是给自己看的。

  他是在用这种方式,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向自己这个棋盘上的“天元之子”进行一场教学。

  他在告诉自己:看,这才是游戏的玩法。

  官方的路,是一条死路。

  那堵墙,是我和你的对手共同默许存在的,你永远不可能从正面突破它。

  这既是挑衅,也是引诱。

  引诱他放弃固有的思维,引诱他用“他们”的方式,来参与这场游戏。

  赵丰年缓缓地坐直了身体。

  他拉开抽屉,从最深处摸出了一包皱巴巴的烟,点燃了一支。

  浓烈的烟雾涌入肺部,带来一阵久违的、带有刺激性的镇静感。

  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逐渐变了。

  迷茫与无力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逼入绝境后,破釜沉舟的决绝。

  墙,是撞不坏的。

  但墙,总有缝隙。

  既然官方的路走不通,那就走野路子。

  既然体制内的资源无法动用,那就去寻找那些游离于体制之外的力量。

  他赵丰年在这座城市裡当了二十年警察,认识的人,三教九流;积累下的人情,盘根错节。

  总有一些,是那堵高墙也无法完全覆盖到的阴影。

  他想到了一个人。

  一个早已被警队遗忘,甚至被许多人当成笑料和疯子的老傢伙。

  赵丰年将烟蒂狠狠按灭在烟灰缸裡,像是按灭了自己过去的犹豫。

  他站起身,拿起挂在衣架上的外套,没有片刻的迟疑,径直走出了办公室。

  走廊裡,有同事跟他打招呼,他只是微微点头,脚步没有丝毫放缓。

  他穿过整个办公区,走下楼梯,没有去停车场开那辆显眼的警车,而是直接走出了市局大门,汇入了街上的人潮。

  他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

  他报出了一个地址,一个偏僻到连许多老京都记不住的地名,“去西郊的档案库胡同。”

  司机从后视镜裡瞥了他一眼,眼神有些古怪:“那地方……早没人了啊,就剩个看门的老头。您去那儿干嘛?”

  赵丰年靠在后座上,闭上了眼睛,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找个故人。”

  他要去见的,是那个被他父亲那辈人称为“老鬼”的傢伙。

  一个在国安档案库里待了四十年,直到退休都只是一个副科级管理员的怪人。

  据说,他能记住库里三十万份绝密卷宗的编号和大致内容,也据说,他因为知道得太多,脑子早就变得不正常了。

  在过去,赵丰年从未想过会去求助这样一个边缘人物。

  但现在,他别无选择。

  他要去那故纸堆里,寻找一个幽灵的踪迹。

  他要用最原始、最笨拙,也是最不可能被监控的方式,去为自己开凿一条,能够窥见棋盘全貌的缝隙。

  出租车驶离了繁华的主干道,向著城市日渐衰败的边缘驶去。

  赵丰年知道,从他坐上这辆车开始,他就已经踏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

  他不再是棋子。

  他要成为那个,试图掀翻棋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