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埋在黑夜里的金子-《穿越后!世人皆称我是诗仙》

  唐小山站在学塾门口,看着孩子们在雪地里堆雪人。老镖师不知何时站在他身边,手里转着个铁球,铁球碰撞的声音清脆悦耳:“少爷,您就这么信他?南楚和咱们非亲非故,万一他们学了治水的法子,反过来用在战场上怎么办?”

  “信不信不重要。”唐小山望着远处的水坝,坝基上的雪被夯土的热气融化了,露出黑黝黝的泥土,像大地裸露的胸膛,“重要的是,他知道了唐家庄有比打仗更重要的东西。”

  数日后,大覃的铁匠们到了。五十个汉子推着独轮车,车上装着他们的工具箱,锤头、砧子在雪光下闪着冷光,还有个老铁匠带着个铜制的风箱,说是祖传的宝贝。为首的老铁匠胡子雪白,据说曾给大覃将军打过长枪,手臂上还有道狰狞的疤痕,是当年打铁时被火星烫的。

  “唐少爷,俺们可不是来换图纸的。”老铁匠把工具箱往地上一放,“哐当”一声,震得地上的雪都跳了跳,“俺们是听说唐家庄的梯田能多打粮,想来学学——俺们那疙瘩,十年九旱,要是能有这法子,乡亲们就不用饿肚子了。”他身后的年轻铁匠们也跟着点头,眼里闪着期待的光。

  唐小山看着他们冻裂的手掌,掌心的老茧比石头还硬,忽然想起袁天淳信里的话:“乱世如棋,棋子亦能成棋手。”他笑着挥手:“王师傅,带老哥们去烧窑坊暖暖身子,今晚杀两头猪,给大家接风!”

  黑风寨的汉子们还在夯土,号子声混着学塾的读书声,在雪后的晴空里传得很远。唐小山走到梯田边,抓起一把雪,雪在掌心慢慢化成水,凉丝丝的,却带着股子暖意——那是土地的温度。

  他知道,江湖的风还会吹,说不定哪天又会卷起漫天风雪。但只要这水坝能挡住洪水,这梯田能长出粮食,这学塾里能传出读书声,唐家庄的人就敢跟这乱世硬碰硬。

  远处的山坳里,新修的栈道上有个小小的身影在挪动,是阿秀背着筐,给修路的人送热汤去了。筐沿的红布条在白雪里格外显眼,像一抹跳动的火苗,映得人心头发亮。她走得不快,雪深路滑,每一步都要踩稳了才敢迈下一步,却没停下过。

  雪又开始下了,轻轻巧巧的,落在唐小山的发间、肩头。他忽然觉得,这雪不是来冻僵土地的,是来给种子盖被子的。等明年开春,雪一化,那些藏在土里的新芽,定会挣出更绿的颜色来。就像唐家庄的人,不管经历多少风雪,总能在春天里,把日子过出点盼头来。

  他转身往回走,祠堂的方向传来了打铁的声音,“叮叮当当”,是大覃来的铁匠们开始干活了,他们在给唐家庄打新的犁铧,准备开春用。这声音混着学塾的读书声、水坝的夯土声,在雪地里织成一张网,把唐家庄的日子,牢牢网在里面,暖烘烘的,冻不着,也散不了。

  唐家庄的晨雾还没散尽,烧窑坊的烟囱已冒出了笔直的青烟。唐小山踩着露水走到窑口时,王师傅正蹲在地上检查刚出窑的瓦当,青灰色的陶片上,朱红的“唐”字被窑火烤得愈发鲜亮。

  “少爷,这批瓦当成色绝了!”王师傅用袖口擦了擦额头的汗,拿起一块递给唐小山,“北凉那边催得紧,说新盖的知府衙门非要用咱们的‘唐’字瓦,说是看着就透着股安稳气。”

  唐小山掂了掂瓦当的分量,嘴角微微上扬。这瓦当比寻常规格厚了半寸,是他特意让工匠调整的——多出来的陶土不算钱,但每车能多装三成,运费却按整车算,悄无声息就多赚了两成利。他望向不远处的铁匠铺,大覃来的老铁匠正抡着锤子打铁,火星子溅在潮湿的地面上,瞬间熄灭。

  “那批犁铧准备好了?”唐小山把瓦当放回木架,“沙狼部落的人该到了。”

  “早备妥了!”老铁匠直起腰,捶了捶后背,“按您说的,刃口多淬了三遍火,劈石头都不在话下。”他指了指旁边堆着的铁器,“就是他们上次说想赊账……”

  “赊账?”唐小山笑了,“让他们用皮毛抵。仓库里堆的狼皮再不处理,天热了该生虫了。正好南楚的商队后天到,他们那儿的达官贵人就爱穿狼皮袄,一张狼皮换两张犁,不吃亏。”

  老秀才背着布包匆匆赶来,布包上还沾着泥点。他把账本摊在窑边的石板上,上面用毛笔圈着密密麻麻的记号:“小山你看,这三个月的进项——瓦当、铁器、还有跟北凉换的皮毛,折算下来……”他压低声音,比了个“五”的手势。

  五百两黄金。这个数字让唐小山的指尖泛起微麻的痒意。他想起去年冬天,为了买修水坝的石灰,他把祖传的那对青瓷瓶当了,当时当铺老板还嫌瓶底有裂纹,压了三成价。而现在,仓库里的金条已码到了半人高,阳光透过窗棂照进去,晃得人睁不开眼。

  “拿两百两去泾河沿岸收粮。”唐小山用指甲在账本上划了道线,“黑风寨的人熟路,让他们乔装成粮贩子。那边刚过了水患,粮价跌了一半,多收些陈米,掺新米里能充数。”

  老秀才皱起眉:“咱们的粮仓还满着呢,收这么多粮做什么?”

  “等。”唐小山望着梯田里刚插的秧苗,嫩绿的叶片在水里打着旋,“秋收前南楚肯定遭蝗灾,去年周先生就说过,他们那边的蝗卵埋了半尺厚。”

  三日后,南楚的商队果然来了。周先生没穿儒衫,一身短打扮,见了唐小山就作揖,袍角还沾着泥:“唐公子救命!南楚真闹蝗灾了,地里的庄稼啃得只剩根,求您匀些粮食!”

  仓库的门被推开时,周先生的眼睛直了。粮袋堆得像小山,麻袋上的“唐家庄”三个字被磨得发白。唐小山坐在粮袋上,慢悠悠地剥着花生:“周先生也知道,粮食是命根子。一石粮换一匹云锦,或者……你们水师的布防图?”

  周先生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布防图是国之机密,万万不可!”

  “那就用云锦。”唐小山把花生壳扔在地上,“上个月沙狼部落来换粮,一匹狼皮换两石,你们用云锦换,算你们便宜。”

  周先生咬着牙让人卸云锦。那些织着鸾鸟图案的锦缎在仓库里铺开,流光溢彩,能映出人影。唐小山让账房过秤,看着锦缎被搬进隔壁仓库——那里已堆了半屋从北凉换来的狐皮,还有沙狼部落用战马抵账的几捆羊绒,都是能卖出高价的货。

  “对了,新烧的冰裂纹瓷该出窑了。”唐小山忽然想起什么,“让王师傅挑十套最好的,跟云锦一起运回去。告诉南楚的贵人,这瓷是‘冰裂’,看着碎,其实比钢还硬,一套能换十匹锦。”

  周先生看着那些薄如蝉翼的瓷器,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点头:“成交。”

  傍晚的水坝上,唐小山望着夕阳把水面染成金红。老水手们正在加固闸门,他们的工钱已从每天两个馒头涨到了三十文钱,还能领两尺粗布做衣裳。远处学塾传来孩子们的读书声,先生正教他们算“一匹布能换多少瓦当”,稚嫩的声音混着夯土的号子,在暮色里荡开。

  “少爷,沙狼部落的人来了,说想用战马换犁铧,还问能不能多换十张。”护卫队长拿着账本跑来,上面画着个歪歪扭扭的马头。

  唐小山接过账本,笔尖在“十张犁”旁边画了个圈:“告诉他们,多换可以,得加一张狼皮。”他望着远处商队扬起的烟尘,那是发往北凉的瓦当车,车辙里还沾着今早的露水。

  仓库里的金条又多了几箱。账房先生在灯下拨着算盘,珠子碰撞的声音清脆得像冰裂。唐小山站在窗前,看着月光淌过梯田,忽然觉得这月光都带着铜锈味。但他知道,这味道里藏着活路——黑风寨的汉子们有田种了,老水手们能修水坝了,孩子们能在学塾里算清“一匹马换多少粮”了。

  远处传来锤铁的声音,老铁匠们还在赶工,说明天要给沙狼部落赶制镰刀。唐小山笑了笑,转身回屋。桌上的图纸摊开着,是他画的新窑设计图,比现在的窑大两倍,能烧出更精致的“青花”瓷——他算过了,那东西在南楚能卖十倍价。

  夜色渐深,烧窑坊的火光还亮着,像颗埋在黑夜里的金子,沉甸甸的,透着股不肯熄灭的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