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5章 北土归心,青史沉光-《纨绔六皇子,从八岁开始布局天下》

  ——

  冬暮。

  宁寿宫外,雪落如絮。

  一夜之间,整座宫城被银光裹住,瓦脊垂檐间悬着细细冰凌,风过时发出清脆的叮声,像是远古钟磬余音。

  宁凡坐在廊下,身披旧裘,手中执卷。那卷书的封皮早已褪色,角页略显毛糙,却被他抚得极整。

  书名:《太和志》。

  那是他登基前,还是稷阳王时亲笔所撰,记的是农政、田律、民风、谷价。

  这一日,他翻到末页,笔迹微涩,墨痕发青。

  “凡政,以心为田,以民为稼。得失之间,皆天时也。”

  他轻轻阖卷,目光温和,似望向风雪深处。

  ——

  宫门忽起车声。

  段震踏雪而入,盔甲未去,肩头白霜厚重。

  “臣段震,叩见太上皇。”

  宁凡笑道:“不称陛下了?”

  段震拱手:“新朝有君,旧臣当退。”

  “退?”宁凡将书卷放下,“你这柄刀,还能再用十年。”

  段震沉声答:“十年太久,三年足矣。边疆无战,刀该锈了。”

  宁凡注目看他,微笑:“若刀能锈,国可久安。”

  他伸手,示意坐下。

  两人对坐,炉火微燃。

  “听说你在北土建了烈士祠?”

  “是。”段震语气低缓,“四百七十六名玄锋旧部,魂牌皆在。孩童每日清扫,村民供茶。”

  “他们的血,换来这一片雪白。”宁凡喃喃。

  “但此雪,也许有人记得是谁融的。”

  段震肃然起身,行礼如初:“臣记得。”

  ——

  片刻后,苏若雪至。

  她身着素青长袍,手捧卷册。

  “太上皇,《承心律》已在各郡施行,百姓无怨,官府皆遵。”

  宁凡微笑,接过卷册,指尖轻触那熟悉的纸纹。

  “法之立,不在禁,而在信。”

  苏若雪抬眼,柔声答:“陛下之意,昭昭于心。如今的法,不为约束,而为引光。”

  “引光?”宁凡轻笑。

  “是啊。”她抬头看向殿外那一线雪光,“民心久暗,若无法为镜,何见己形?”

  宁凡听罢,沉默片刻。

  “你这一代人,已懂我未懂之事。”

  ——

  午后,李子清赶至。

  他已年长,鬓间添白,衣上带雪。

  “陛下,火德馆之学已遍布七郡。百姓自制风车、水磨、照灯。无火而明,已非虚言。”

  宁凡轻笑:“如此,火已化。”

  “化?”李子清拱手,神色庄肃,“化于理,化于人,化于世。”

  宁凡点头,缓缓道:“火若能化,则玄朝之志不亡。”

  ——

  黄昏时,尘妤的信由西使奉至。

  宁凡取信而开,内有短语:

  “西荒草定,风止焰息。然天外尚有光,或可借星明。”

  信末,附一缕红线,隐隐带香。

  宁凡凝视良久,轻笑:“此女,仍未歇心。”

  他将信线系于笔杆,置于书案旁。

  ——

  夜色渐沉。

  廊外的雪被风吹成斜线,灯影摇晃,似有无数星子坠落。

  宁凡抬头望天,只见星光漫漫。

  “星明于火。”他低语,“那便是新的纪。”

  ——

  此时殿门再启。

  宁昭自外而入。

  他身披深玄朝服,神色肃然,手持一盏灯。

  “父皇。”

  宁凡看向那灯,通体玄晶,内光柔白,不燃,不灭。

  “这便是你所造的‘玄心灯’?”

  “是。”宁昭微笑,“以地脉为能,以水气导光。无火,却可照数里。”

  宁凡点头:“好,好。”

  他缓缓起身,走近那灯,伸手拂过光罩。

  “世之火,至此终成光。”

  宁昭欲言又止,终还是行礼道:“儿将《承心志》初稿送来,请父皇批阅。”

  宁凡笑而摇头:“不必了。你写的,便是我所愿的。”

  他顿了顿,望向窗外雪光。

  “昭儿——”

  “在。”

  “此世若无我,你仍能行此道否?”

  宁昭目光笃定:“火在我心,心不因人而灭。”

  宁凡凝视他良久,缓缓点头。

  “如此,便是传。”

  ——

  殿中寂静。

  炉火渐暗。

  宁昭欲添柴,却被宁凡抬手止住。

  “不必添了。”

  “为何?”

  “火该歇了。”

  宁凡轻声说。

  他转身入内,披上旧袍,坐回案旁,取笔写下最后一句:

  “火息而光生,心静而国明。”

  笔锋一顿,墨未干。

  他将笔搁下,抬头望向门外,雪声如潮。

  那一瞬,宁昭忽觉世间寂然无声。

  ——

  次晨,宫中传出钟声三响。

  宁凡安然坐化于书案之前,面色如常,唇边含笑。

  案上那盏玄心灯,仍明亮无比。

  外头风雪初停,阳光透过云层照在宁寿宫的瓦上,折成千万道白光。

  群臣齐聚,三跪九叩,举国肃哀。

  太史官以《承心志》第一卷为棺铭:

  “一火开纪,百心相承。”

  ——

  同日,北土烈士祠前,段震独立。

  雪中碑上,篆刻新字:

  “宁凡皇,以心传火,以火照世。”

  他拔刀于碑前,长跪不起。

  ——

  三日后,苏若雪主持大葬仪。

  玄衣白旌,万民自发随行。

  无哭声,唯风声。

  那风穿过街巷,掠过稷阳宫门,吹动无数玄心灯的光。

  灯火连绵,似星成河。

  ——

  入夜,宁昭独登承心殿,点亮案前一灯。

  那灯的光,融入窗外万家之灯,化作连绵不绝的光海。

  他缓缓开口,轻声道:

  “父皇,火已照遍天下。”

  ——

  远处的天烬台上,积雪覆顶。

  风过山脊,忽有一点微光闪烁,如星跃。

  无人知那是什么。

  但宁昭知道——那是火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