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成长的淬炼-《花妖小桂》

  自那夜儿科诊室目睹了那场无可挽回的生命消逝,莫愁的心仿佛被投入了冰冷的深潭,沉甸甸地坠着。那绝望的哭嚎、诡异的角弓反张、沉痛的无力感,如同无形的鬼魅,萦绕不去。然而,这沉重并未将她压垮,反而像一块投入心湖的巨石,激起了更深沉的回响。她愈发勤勉地往儿科门诊与病房跑动,脚步比往日更沉,眼神却比往日更亮。那些在暖箱里蜷缩成一团的、粉红娇嫩的小生命,那些在病床上咿呀啼哭或虚弱喘息的小人儿,在她眼中不再是模糊的“病患”,而是一个个鲜活、具体、亟待守护的星辰。看着他们细弱的胳膊腿儿,听着他们或嘹亮或微弱的哭声,莫愁觉得自己的心,那片曾被现实刻下伤痕的坚硬之地,正被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母性的柔软所浸润、所包裹。每一个小生命挣扎求存的姿态,都在无声地对抗着那夜留下的阴霾,在她心间燃起更炽热的火焰——去守护,去尽力,哪怕只能照亮方寸之地。

  这日,莫愁正协助一位资深女大夫安排几位小病号的检查事宜,小心翼翼地将写着时辰与项目的木牌挂在各自的床尾。诊室里孩童的哭闹声、父母的安抚声、药童端着药盘匆匆而过的脚步声,交织成一片充满生机的嘈杂。忽地,一个清亮而略带急促的声音穿透了这片嘈杂,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

  “在场的,谁是‘万能血’(O型血)?可有哪位医学生,愿意为一个小病号紧急输血?”发声的是儿科一位素来干练的柳姓女大夫,她站在诊室中央,目光迅速扫过在场的医学生和药童,眉宇间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

  话音未落,莫愁只觉得心口一热,一股冲动已先于思考涌了上来。她几乎是下意识地高高举起了手,声音清脆而坚定地穿透人群:“我是!柳先生,我是O型血!我愿意!” 她的动作和声音引来了周围同窗的目光,有惊讶,有敬佩。

  柳大夫锐利的目光立刻锁定在她身上,快步走近,再次沉声确认:“莫愁?你确定?血型非同儿戏,可是查验过的?” 事关性命,一丝一毫也马虎不得。

  “学生确定!” 莫愁用力点头,那段关于疼痛的记忆瞬间清晰浮现,“就是书院里那次,用三棱针采耳尖血验看气血,同时也查了血型。当时学生们对着图谱辨认不清,还特意请教了夫子,夫子亲自指认,学生确为O型血无疑。” 那次让她噩梦连连的疼痛,此刻竟成了救人的凭证,命运的安排有时就是这般奇妙。

  柳大夫眼神微松,颔首道:“好!快随我来!” 她边走边快速交代,“刚收治的一名三岁女童,患了血虚髓枯之症(再生障碍性贫血或类似疾病),气血大亏,凝血之能极弱,身上已有数处瘀斑,口鼻偶有渗血。眼下急需新鲜血液补充,以其血中精微(凝血因子和血小板)暂缓其出血之势,维系生机。”

  莫愁心头一紧,脚步紧随柳大夫,穿过忙碌的走廊,来到一间安静的病房。病床上,一个小小的身影静静躺着,薄被下几乎看不出起伏。走近了,才看清那孩子的模样:苍白得近乎透明的小脸,衬得那双微微睁开的眼睛格外大,乌黑的瞳仁里盛满了茫然与虚弱,像是蒙尘的琉璃。细细的胳膊露在被子外,输着药液的腕子纤细得仿佛一折就断,小手无力地摊开着,指尖泛着青白,触手冰凉,那凉意顺着莫愁的指尖直钻心底。孩子的母亲正被另一位大夫唤去签写文书,小小的病床边一时无人。

  莫愁的心瞬间揪紧了。她轻轻在床边蹲下,伸出自己温热的手掌,小心翼翼地覆在那只冰凉的小手上,试图用掌心的温度驱散那刺骨的寒意。她柔声低语,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羽毛:“乖囡囡,是不是很累?累了就闭上眼睛睡一会儿,睡醒了,就会舒服些……” 孩子的眼睫颤了颤,似乎感受到了那一点微弱的暖意,竟真的缓缓阖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两道浅浅的阴影。莫愁保持着蹲姿,将另一只手也覆上去,用自己的体温暖着那只小手,直到确认孩子呼吸稍显平稳,才轻轻替她掖好被角,带着满心的怜惜与沉重,悄然退出了病房。

  她等在诊室外,心绪翻涌。那孩子冰凉的小手、脆弱的模样,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她想象着新鲜的血液注入那小小的身体,带来一丝生机与暖意,如同干涸的河床迎来甘霖。她甚至下意识地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臂,仿佛已经感受到针尖刺入血管的微痛——这痛,比起能救活一个鲜活的小生命,又算得了什么?

  然而,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一分一秒地流逝。一个时辰过去了,预想中召唤她前去抽血的指令并未传来。莫愁心中的不安渐渐扩大,如同投入石子的湖面,涟漪变成了翻涌的暗流。她忍不住寻到柳大夫处询问。

  柳大夫刚从处置室出来,脸上带着一种复杂的、混合着疲惫与无奈的神情。看到莫愁,她叹了口气,声音低沉:“孩子……那家人,方才签字,带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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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了?” 莫愁一时没反应过来,愕然重复道,“可是……那孩子需要输血啊!”

  “是,需要。”柳大夫的语气带着深深的无力,“孩子的爹娘和祖父母都来了。我们反复说明病情的凶险与输血的紧要,言明此乃救急保命之法,虽不能根治其髓枯之症,却能续其生机,减轻苦楚,或可延数月乃至数年之命。然而……”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痛惜,“那当家的老汉,听了‘无法根治’四字,便铁青了脸。孩子的娘亲泪眼婆娑,欲言又止,却被婆婆拉扯着衣袖。最终,那老汉拍板道:‘既是治不好的绝症,何必再花这冤枉钱,耗在这医馆?女娃儿家……认命吧!’ 签了拒治文书,执意要带孩子回家……” 柳大夫的声音里充满了医者面对病家抉择时的巨大无力感,“纵有回春妙手,也需病家肯受这甘露。他们……放弃了。”

  “放弃了?” 莫愁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瞬间冻结了血液,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她眼前闪过那张苍白的小脸,那双茫然的大眼睛,那只冰凉的小手……“认命?女娃儿家?” 这几个字如同淬毒的钢针,狠狠扎进她的心窝!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愤、不解、痛楚瞬间席卷了她,像汹涌的潮水,几乎要将她淹没。她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留下月牙形的红痕。

  “难道……难道就因为她是女孩吗?!” 心底有个声音在尖啸,“难道就因为‘无法根治’这四个字,就连一丝改善、一点延续生命的机会都不愿意给她吗?!那孩子还那么小,她甚至可能还不懂得什么是痛苦,什么是死亡!她的生命,就如此轻贱,连‘冤枉钱’都不值得花吗?还是说,在那些人眼里,一个女娃儿的命,本就不值钱?!”

  她失魂落魄地回到那间空了的病房,目光落在刚刚还躺着那小小身躯的病床上。被褥已被整理过,空荡荡的,仿佛从未有过那个脆弱的小生命存在过。可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孩童的微弱气息,混合着药味和绝望的味道。一股巨大的憋闷和无处宣泄的怒火在她胸腔里横冲直撞,烧得她心口灼痛。她猛地扬起拳头,用尽全身力气,重重地砸在冰冷的床板上!

  “砰!” 一声闷响在空寂的病房里回荡。木床纹丝不动,她的指节却瞬间传来钻心的疼痛,骨节处迅速泛起红痕。这肉体上的痛,却奇异地稍稍缓解了心口那几乎窒息的憋闷。她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冲破了堤防,大颗大颗地滚落,砸在冰冷的地面上,洇开深色的水渍。

  恰好,休沐日到了。莫愁一刻也不想再待在这充满无力感与刺骨凉意的地方。她几乎是冲回住处,胡乱收拾了几件衣物,便直奔马厩。她的爱驹“墨影”——一匹通体乌黑油亮、四蹄踏雪的骏马,似乎感应到主人焦躁烦乱的心绪,不安地刨着蹄子,打着响鼻。莫愁解开缰绳,翻身而上,动作带着一丝发泄般的粗鲁。

  “驾!” 她低喝一声,双腿一夹马腹。墨影长嘶一声,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出了医馆后门,向着城外家的方向疾驰而去。

  风,呼啸着从耳边掠过,带着城外旷野的气息,吹散了她的发髻,乌黑的长发如同愤怒的旗帜在身后猎猎飞舞。哒哒的马蹄声急促地敲打着官道上的尘土,节奏快得如同她此刻狂乱的心跳。然而,任凭墨影如何奋力奔驰,任凭疾风如何扑面,那心头的阴霾却如同附骨之疽,顽固地盘踞着,驱之不散。那苍白的小脸,那冰凉的小手,那老汉铁青的面孔和冰冷的话语,交替在她脑海中闪现。这世间的凉薄与无奈,远比深秋的寒风更刺骨。

  夕阳西下,将天边染成一片凄艳的橘红时,莫愁终于看到了熟悉的庄园轮廓。她策马入府,将缰绳扔给迎上来的仆役,脚步匆匆地直奔娘亲小桂常待的园子和卧房。

  “娘亲!娘亲!” 她的呼唤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然而,园中静寂,卧房空荡。询问侍奉的婢女,方知夫人今日一早便带着药箱,下乡巡诊去了,归期未定。

  一股巨大的失落感瞬间攫住了莫愁。此刻,她比任何时候都渴望投入娘亲那带着淡淡桂花清香的怀抱,渴望听到娘亲温柔的声音,渴望得到那份洞悉世事后的安抚。她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闺房,反手关上门,隔绝了外界的声响。心念一动,身影便从原地消失。

  眼前光影流转,熟悉的、弥漫着浓郁灵气的空间景象呈现。这里是娘亲小桂的秘密花园,也是她的力量之源。古老的桂花树巍然矗立,枝繁叶茂,金灿灿的桂花如同繁星缀满枝头,散发出沁人心脾的甜香。莫愁没有丝毫犹豫,提气轻身,如一只轻盈的鸟儿,跃上那虬劲粗壮的枝干,熟练地躺在了娘亲平日里最爱休憩的那处宽大树杈上。厚实微凉的树皮贴着后背,浓郁的灵气和熟悉的桂花香气包裹着她,让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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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闭上眼,努力平复着翻腾的心绪,将额头轻轻抵在粗糙的树皮上。不需要言语,一股温和而博大的意识便如同涓涓细流,悄然渗入她的识海。这是桂花树古老而充满智慧的灵性,它与娘亲小桂血脉相连,自然也能感知到莫愁此刻心中翻涌的巨浪——那目睹生命被轻贱放弃的悲愤,那对命运不公的质问,那深沉的无力感与迷茫。

  古老的树灵发出无声的叹息,那叹息如同林间的微风,抚过莫愁的心田:“孩子……郁结于心,伤身损神啊。” 树灵的意念温和而苍凉,带着看尽沧海桑田的洞明,“生、老、病、死,本就是这人世间颠扑不破的铁律,如同日升月落,四季轮回。无论是娇嫩的幼芽,还是参天的大树,无论是凡俗的蝼蚁,还是显赫的王侯,终归尘土,谁也逃脱不了这注定的归途。”

  “可是……那不一样!” 莫愁在心中激烈地反驳,泪水再次涌出,顺着眼角滑落,滴在身下的树干上,瞬间被吸收,“那孩子……她本可以多活些时日!她本可以少受些痛苦!她那么小,那么无辜!他们……他们怎么能因为她是女孩,因为‘治不好’,就轻易地放弃了?让她在痛苦中等待死亡?这……这不是天命!这是人祸!是凉薄!” 她仿佛要将胸腔里所有的愤懑和委屈都倾倒给这沉默而包容的古树。

  桂花树的枝叶在无形的意念中轻轻摇曳,仿佛在安抚着激动的孩子。“人心之复杂,尤胜于世间最繁复的病症。有善念如春阳化雪,亦有私欲如寒冰封川。那家人的选择,自有其因由。或许是为贫寒所迫,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或许是为根深蒂固的‘女不如男’之念所缚,视女娃性命如草芥;亦或许,是恐惧于那漫长而绝望的拖累,宁可快刀斩乱麻……世间百态,苦乐悲欢,各自背负着各自的因果枷锁。” 树灵的意念如同沉静的深潭,映照着世相的复杂,“你心痛那幼小的生命被放弃,此乃医者仁心,慈悲可贵。然则,强扭的瓜不甜,强渡的船易翻。医者虽有悬壶济世之志,却无强按牛头饮水之权。病家有其抉择之权柄,纵使那抉择在你看来是愚昧、是残酷、是放弃。尊重其抉择,亦是医者之道的一部分,纵然这尊重带着锥心之痛。”

  “尊重……” 莫愁咀嚼着这两个字,心头的愤懑并未完全消散,却仿佛被注入了一丝清冷的泉流,开始沉淀、思考。她想起那夜陈师兄面对放弃治疗的新生儿父母时,那份沉重的无奈与最后的“节哀”。医者,并非神明,无法主宰生死,更无法替他人做出关乎生命的选择。所能做的,唯有在病家做出选择之前,竭尽全力去说明、去争取、去提供最好的方案;而当选择已定,纵然是走向深渊,也只能在力所能及之处,给予最后的关怀与尊严。

  “我明白……可是,心还是好痛,好堵……” 莫愁将脸埋进带着清香的枝叶间,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眼睁睁看着生机流逝,却无能为力……这种滋味,比扎针、比磕碰、比烫伤,都要痛上千百倍。”

  “痛,是成长的烙印。” 树灵的意念温柔而坚定,“如同幼树抽芽,必要顶破坚硬的地壳;如同利剑淬火,必经烈火的煎熬。你祖母子璐,当年筚路蓝缕,开创女子医馆,推广新法接生,所遭遇的冷眼、嘲讽、阻挠,乃至生命威胁,岂是这区区心痛可比?你娘亲小桂,以草木之灵体,行走于人间,习医济世,养育子女,其付出之心血,承受之压力,又岂是这手臂上的青紫可量?她们心中的‘痛’与‘堵’,只会比你更深、更沉。然而,她们可曾因痛而止步?可曾因堵而放弃?”

  树灵的意念如同洪钟大吕,在莫愁心中震响。祖母子璐坚韧而充满智慧的眼神,娘亲小桂温柔中带着无尽力量的笑容,在她脑海中清晰地浮现。是啊,她们走过的路,每一步都浸透着汗水、泪水,甚至鲜血。她们舍弃了安逸,直面了无数比眼前更残酷、更复杂的困境,却始终未曾熄灭心中那盏济世救人的明灯。相比起来,自己此刻的挫折与心痛,又算得了什么?这痛,不正是在提醒她,医者之路的崎岖与真实吗?不正是在磨砺她的心志,让她更能体会祖母和娘亲那份“不惜舍枝叶”的悲悯与坚韧吗?

  “孩子,”树灵的意念如同温暖的泉水,包裹着她,“莫让这暂时的阴翳,遮蔽了你心中的光。医者如星,虽不能照亮所有黑暗,但点点微光汇聚,终能驱散一方寒夜。那被放弃的孩子,是不幸的,你为她心痛,是你的仁心。然则,你更该记住的,是那些因你、因医馆、因你祖母娘亲的努力而得以活命、得以减轻痛苦的孩童!记住你药圃里那些为解人病痛而生的药草!记住你手臂上练习针灸留下的痕迹!记住你被艾柱烫伤后愈合的肌肤!记住你输血的意愿!记住你此刻的‘痛’!这一切,都是你在这条路上留下的足迹,都是你生命力的证明!将这份‘痛’,化作更深沉的力量,去守护那些你还能守护的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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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树灵的话语,如同醍醐灌顶,冲刷着莫愁心中的淤塞与阴霾。是啊,沉溺于一个无法挽回的遗憾,只会让她错过更多可以把握的机会。医者之责,是竭尽全力,而非包揽结果。她想起自己药圃中那些在风中摇曳的药草,它们不会因为可能无法治愈所有疾病而停止生长;想起祖母留下的诗句,“不惜舍枝叶,解人痈疮消”——这“舍”,本就包含了面对失败与无奈的勇气。

  心头的巨石,似乎在古树的开解与自身血脉中流淌的坚韧里,悄然松动、分解。那股灼热的悲愤渐渐沉淀,化作一种更为深沉、更为坚定的力量,沉甸甸地落在心间。她依旧为那个小女孩心痛,但这痛,不再是无力的控诉,而是化作了更清晰的认知——认知到这世间的局限,认知到医者的边界,也认知到自己肩负的使命与可以努力的方向。

  就在这时,空间入口处光影微动。一个熟悉的身影带着一身仆仆风尘和淡淡的草药清香,悄然出现在桂花树下。正是莫愁心心念念的娘亲——小桂。她一眼便看到了树杈上蜷缩着的女儿,以及女儿脸上未干的泪痕和那尚未完全散去的郁结之气。她没有说话,只是温柔地笑了笑,足尖轻点,如同轻盈的精灵,无声地落在莫愁身旁的枝干上,伸出手,将女儿轻轻揽入怀中。

  那怀抱带着阳光的味道、泥土的气息和独属于娘亲的、令人安心的温暖与力量。莫愁紧绷的身体瞬间松弛下来,将头深深埋进娘亲的肩窝,贪婪地呼吸着那令人安心的气息。所有的委屈、迷茫、痛苦,仿佛在这一刻找到了最终的归宿,化作了无声的依赖与宣泄。

  小桂的手,如同带着神奇的魔力,温柔地抚摸着女儿的头发和后背,如同安抚一只受惊归巢的雏鸟。她没有急于询问,只是静静地抱着她,任由她在自己怀中汲取力量。古老的桂花树在她们周围轻轻摇曳枝叶,金色的桂花簌簌落下,如同下了一场温暖的雪,将母女二人温柔地笼罩其中。空间里,只剩下静谧的呼吸声,和无声流淌的、深沉如海的爱与理解。莫愁知道,有些话不必再说,娘亲已然知晓一切。而这份无需言喻的懂得与包容,便是这世间,治愈她心中伤痕最温柔、最有效的良药。在这片由爱与灵性构筑的港湾里,她的心,终于缓缓地靠了岸。

  喜欢花妖小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