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满军旗府识身份-《凤仪昭昭:母凭子贵封皇贵妃》

  铜镜碎裂的脆响还在屋里荡着,于婧嬅却忽然冷静下来。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腥甜 —— 那是现代人灵魂被塞进这具孱弱身体的排异反应。

  “起来吧。” 她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目光落在那仍跪在地上的侍女身上,“你叫什么名字?”

  “回格格,奴婢叫春桃。” 侍女怯生生地抬头,眼珠子飞快地瞟了眼地上的碎镜片,又慌忙低下头去,“格格要是怪罪,就罚奴婢吧,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起来说话。” 于婧嬅掀开半幅帐子,指尖触到冰凉的锦被,才惊觉这具身体还在发着热。她需要信息,大量的信息,来拼凑这个陌生的时空。

  春桃麻利地爬起来,垂着手站在床边,腰弯得像株被雨打蔫的芦苇。于婧嬅打量着她青绿色旗装上绣的缠枝纹,忽然想起论文里提过的,清代旗人侍女的服色要比主子低三个等级,正黄旗的主子该穿明黄或杏黄,那眼前这抹青绿,倒确实符合规矩。

  “我睡了多久?”

  “整整三天了。” 春桃的声音带着哭腔,“那日从圆明园回来,格格就发起高热,太医来了三趟,开了七八服药,您就是不醒…… 额娘昨天还在佛堂跪着求了半夜呢。”

  圆明园?太医?这些词汇像拼图块,渐渐在脑海里拼出轮廓。于婧嬅记得康熙四十年之后,圆明园才逐渐成为皇家别院,而正黄旗于佳氏…… 她猛地想起那本《清代后宫制度考》里的记载,于佳氏出过一位康熙年间的贵人,只是生卒年都语焉不详。

  “我阿玛…… 是做什么的?” 她斟酌着开口,生怕露出破绽。

  春桃愣了下,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却不敢多问:“阿玛是正黄旗副都统,上个月刚升的职呢。格格忘了?那日您还说要阿玛带您去看校场比武……”

  副都统?正黄旗?于婧嬅心头一震。清代的八旗都统可是从一品的大官,副都统也是正二品,这样的家世,足够让女儿获得选秀资格了。她扶着额头,努力消化这些信息,忽然注意到帐子角落绣着的玉兰花 —— 那是她现代卧室里也养过的花。

  “我们家…… 在旗里算什么人家?”

  “格格说笑了。” 春桃的声音亮了些,带着几分与有荣焉的得意,“咱们于佳氏虽说不是上三旗里最顶尖的,可阿玛是军功出身,额娘又是大学士明珠家的表亲,在京里也是数得着的体面人家。前儿个还有镶蓝旗的富察家来打听,想跟咱们家结亲呢……”

  明珠?那可是康熙朝前期的权臣!于婧嬅的心跳漏了一拍。明珠失势是在康熙二十七年,若这位额娘是明珠的表亲,那现在的时间线应该是在康熙二十七年之后…… 她掐着手指算了算,那位未来的雍正皇帝胤禛,此刻应该还是个少年。

  “选秀的日子定了吗?” 她不动声色地抛出最关键的问题。

  春桃的脸唰地白了,扑通又跪下了:“格格您别吓奴婢!太医说您得静养,可不能再想选秀的事劳神……”

  “说。” 于婧嬅加重了语气,她需要确认时间。

  “定…… 定在八月十六。” 春桃的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还有两个月…… 阿玛说,这次选秀是皇上特意下的旨,要给各位阿哥选侧福晋,也给宫里添些新人……”

  给阿哥选侧福晋?于婧嬅的瞳孔骤然收缩。她记得历史上康熙确实多次为成年皇子指婚,而四阿哥胤禛的侧福晋年氏,就是在康熙晚期才入府的。难道……

  “四阿哥胤禛…… 今年多大了?” 她的声音有些发紧。

  春桃眨巴着眼睛,显然没料到格格会问这个:“回格格,四阿哥今年刚满十七。听说前儿个在围场猎了头白狐,皇上还赏了他一把玉柄刀呢。”

  十七岁。于婧嬅在心里默念。正是少年意气,尚未卷入夺嫡漩涡的年纪。她忽然想起自己论文的结尾,曾惋惜过这位冷面帝王的孤独,若是能在此时靠近他……

  “格格?您怎么了?” 春桃见她眼神发直,吓得伸手要探她的额头。

  “没事。” 于婧嬅挥开她的手,目光落在窗外。雨不知何时停了,阳光透过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远处传来隐约的丝竹声,大概是府里的戏班子在排演。这就是她的新世界了,一个危机四伏却又充满机遇的清代旗人府邸。

  她低头看着手腕上的银镯子,那 “于” 字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既然老天爷让她顶着这具身体重活一世,又给了她预知历史的优势,那她就不能像史料里那个模糊的于佳氏贵人一样,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宫墙深处。

  “春桃,” 她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冰凉的脚踏上,“扶我起来,我要看看这院子。”

  春桃连忙取来软缎鞋,蹲下身替她穿上。于婧嬅走到窗边,推开雕花木窗。迎面是座精致的小花园,太湖石堆成的假山上爬满了青藤,正是春桃说的那座让原主摔晕的假山。山脚下的池塘里,几只锦鲤正悠闲地摆着尾巴。

  这就是于佳氏府邸的一角,是她踏入清代权力场的第一个舞台。于婧嬅望着那片粼粼的水光,嘴角勾起一抹现代人才有的弧度。选秀是吗?宫廷斗争是吗?她于婧嬅,接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