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8章 干涉-《积道人》

  脚步声停在静思阁外,并未直接闯入,显示出来者基本的礼节。一个平和温润的声音透过门扉传来,与白幽有几分相似,却更显沉稳:

  “往生殿巡案使,白辰,奉命前来,与阎道友一叙。”

  阎不羁心念微动,门无声开启。

  门外站着一位男子,同样身着月白长袍,但纹路更为繁复精致,袖口与衣襟处绣着淡淡的、如同呼吸般明灭的轮回符文。他面容俊雅,看上去年岁不大,但一双眸子却深邃如古井,仿佛映照着万古轮回的沧桑。他气息内敛,站在那里,却仿佛与整个轮回驿馆的法则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这位白辰,给人的感觉比白幽更加深不可测。

  “请进。” 阎不羁语气平淡,侧身让开。

  白辰微微颔首,步履从容地走入静思阁,目光随意地扫过室内陈设,最后落在阎不羁身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微笑:“三日休憩,观道友气韵沉凝,神华内敛,想必收获不小。这轮回驿馆的环境,可还适应?”

  “尚可。” 阎不羁不欲多言寒暄,直入主题,“白使者此来,想必不是关心阎某是否住得习惯。往生殿欲谈合作,不知具体所指为何?”

  白辰并不意外阎不羁的直接,自行在客位坐下,手一挥,一套散发着清冽香气的幽冥茶具便出现在桌上,他慢条斯理地斟了两杯茶,推给阎不羁一杯,动作行云流水,自带一股令人心静的韵律。

  “道友快人快语,那白某便开门见山了。” 白辰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我往生殿,执掌轮回秩序,维系幽冥平衡。然如今,平衡将破。”

  他放下茶杯,目光变得锐利了几分:“阿修罗宫无故显现,冥河之水波澜暗涌,古冥兽活动频繁,其背后,皆有外力推动的痕迹。更有甚者,轮回井近期波动异常,有‘异物’试图干涉轮回根本,此举,已触及我殿底线。”

  阎不羁静静听着,心中念头飞转。往生殿关注的,果然是幽冥界最核心的动荡。

  “这与我有何关系?”

  “关系重大。” 白辰直视阎不羁,“道友身负混沌,穿梭各界,本身就是最大的变数。更关键的是,道友自归墟归来,身上带着‘初始之寂’的气息以及……一丝连轮回都难以完全解析的古老道韵。”

  他顿了顿,语气凝重:“那试图干涉轮回的‘异物’,其力量属性,与道友身上的‘古老道韵’,有某种程度的……同源感应。”

  阎不羁瞳孔微缩!同源感应?是指那寂灭青莲和其代表的混沌古神传承吗?难道试图干涉轮回的,是另一位混沌古神的遗留,或者是……与那位古神敌对的某种存在?

  “你们怀疑我与那‘异物’有关?”

  “非是怀疑。” 白辰摇头,“是确信道友,是当前局面下,最有可能找到并解决此‘异物’的关键之人。因为只有同源的力量,才能最准确地感知、追踪,甚至……克制。”

  “所以,合作的内容是——我往生殿,为道友提供情报、资源,以及在幽冥界的必要庇护,助道友恢复乃至提升实力。而道友,则需协助我殿,查明那干涉轮回的‘异物’之根源,并将其……清除。”

  阎不羁沉默片刻,忽然冷笑:“好算计。借我之手,清除你们不便直接出手,或者难以处理的隐患。事后若成,隐患消除;若败,损失的是我阎不羁,与往生殿无关。甚至,你们还能借此机会,深入研究我这‘变数’和那‘古老道韵’。”

  白辰并未否认,坦然道:“互利互惠罢了。道友需要成长的时间和资源,也需要摆脱常无等势力的纠缠。而我殿,需要解决轮回隐患。各取所需。至于研究……若道友配合,或许对我殿与道友自身,皆是一场造化。我往生殿的轮回秘典,对道友演化混沌,未必没有助益。”

  利益与风险都摆在了台面上。往生殿阳谋,就看阎不羁接不接。

  “我如何能信你们?事成之后,兔死狗烹之事,并非不可能。”

  白辰闻言,右手抬起,指尖逼出一滴晶莹剔透、内部蕴含着复杂轮回符文的本命魂血。他以指为笔,以魂血为墨,在虚空中快速勾勒出一个繁复无比的轮回契约符文。

  “此为‘轮回血契’,以我白辰之道途与轮回印记起誓。在此契约下,我往生殿承诺,在合作期间及事后,绝不以任何形式主动加害于道友,并履行约定之庇护与资源支持。若违此誓,我道途尽毁,轮回印记崩散,永世不得超生!”

  符文成型,散发出庄严而不可违逆的法则波动,融入虚空,仿佛与整个幽冥界的轮回法则产生了共鸣。

  阎不羁能感受到这血契的真实性与约束力。以一位往生殿巡案使的道途和轮回印记起誓,代价不可谓不重,显示了往生殿一定的诚意。

  “契约只约束你往生殿不主动加害,可未约束你们借刀杀人,或者在我与其他势力冲突时袖手旁观。” 阎不羁依旧冷静。

  白辰点头:“道友思虑周全。此契约主要保障道友不受我殿背刺。至于外界风险,本就需道友自行承担。我殿提供的,是情报、资源和一个相对安全的据点,而非保姆式的保护。修行之路,终究要靠自己。”

  话已至此,条件清晰。

  阎不羁看着那悬浮在空中、缓缓旋转的轮回血契,又感受了一下体内那缕与归墟、与古神传承紧密相连的混沌之力。寻找那同源的“异物”,对他而言,或许不仅是任务,更是进一步探索自身力量源头、完善混沌之道的契机。

  风险与机遇并存。

  他不再犹豫,指尖同样逼出一缕灰中带青的混沌之血,点在血契之上。

  “契约,成立!”

  血契光芒大放,一分为二,分别没入阎不羁和白辰的眉心。一种无形的约束力建立起来,同时也有一股关于合作具体条款的信息流涌入阎不羁脑海。

  白辰脸上露出真正的笑容,起身拱手:“如此,便预祝我们合作愉快。关于那‘异物’的初步情报,以及道友所需的第一批资源,稍后会有人送来。道友可继续在此修炼,若有行动,我会再来寻你。”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充道:“另外,提醒道友一句。驿馆虽安全,但并非与世隔绝。常无大祭司的人,以及一些其他势力的眼线,未必不能将触角伸及此处外围。道友还需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