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天文台下的星空-《斯内普与他的小田鼠》

  霍格沃茨的盛夏,阳光炽烈,城堡外的黑湖在骄阳下泛着粼粼波光,如同撒落了无数碎钻。禁林的绿意浓得化不开,空气中弥漫着青草、湖水与阳光烘烤石壁的混合气息。地窖深处,安比冈斯的研究室窗台上,纳威·隆巴顿送的那盆“星光安神草”在微弱的魔法光照下,努力散发着清凉的蓝色光晕,试图驱散一丝暑气。距离她成为助理研究员已有数月,最初的兴奋与忙碌沉淀下来,化作一种宁静而充实的日常。

  那些惊心动魄的魔药突破和魔法部的紧急需求,如今更像是背景音。安比冈斯的名字在魔药学界悄然流传,那份梅林勋章的重量,正被一项项扎实的研究成果所充实。但此刻,她琥珀色的眼眸里,映着的不是坩埚里沸腾的药液,而是窗外一只掠过湖面的翠鸟,以及一种沉淀下来的、归属感十足的安宁。学期已近尾声,暑假的气息悄然弥漫。

  研究室的门被轻轻敲响,随即优雅地推开。阿斯托利亚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蓝绿色的眼眸带着笑意,手里托着一个精致的银盘,上面放着两杯冒着冷气的饮品——晶莹剔透的玻璃杯中,粉色的浆果在气泡水中沉浮,点缀着薄荷叶和冰块,散发出清爽的果香。

  “夏日特饮,我亲爱的首席研究员大人。”利亚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一丝促狭的调侃。她轻盈地走进来,将银盘放在实验台一角避开了任何可能沾染药剂的区域,动作优雅从容。她穿着一件轻盈的淡蓝色长袍,金发挽起,显得格外清爽。

  安比冈斯放下手中的羽毛笔,琥珀色的眼眸亮起,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利亚!你简直是梅林派来的救星!”她立刻被那杯冰凉的饮品吸引,“覆盆子气泡水?家养小精灵的新配方?”

  “当然,”利亚优雅地坐下,蓝绿色的眼眸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加了双倍冰和一点秘密配方——接骨木花糖浆。毕竟,我们伟大的研究员需要足够的清凉来对抗坩埚的热浪和地窖的闷热?”她拿起一杯递给安比冈斯,自己则端起另一杯。

  安比冈斯满足地啜饮了一口,冰凉酸甜的液体带着气泡滑入喉咙,瞬间驱散了伏案工作的燥热。她舒服地叹了口气:“拯救世界的味道。利亚,你不知道我刚才在看什么——一份关于‘月见草在高温环境下魔力活性衰减’的报告,看得我快被数据烤干了。”

  利亚优雅地用吸管搅动着冰块,轻笑:“听起来就让人想跳进黑湖。还是说说别的吧,”她蓝绿色的眼眸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斯拉格霍恩教授昨天又在‘鼻涕虫俱乐部’的期末聚会上,用他那圆滑的腔调,花了整整十分钟讲述他‘慧眼识英才’,在你还是一年级时就看出你‘非凡潜质’的故事。他还‘不经意’地提到,暑假期间他计划去法国南部考察一种珍稀的魔法葡萄……我猜,理查德庄园的葡萄园会是他的首选目的地?”她促狭地眨眨眼。

  安比冈斯做了个夸张的苦脸:“哦,饶了我吧!我宁愿去处理一整天的毒触手藤蔓!”她想起那些脾气暴躁、分泌粘液的植物,觉得那也比应付斯拉格霍恩教授的“热情”轻松些。两人笑作一团,小小的研究室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利亚的到来,是安比冈斯与“学生世界”保持联系的清凉微风。她也提到了暑假计划——格林格拉斯家在北欧的避暑庄园。

  更多时候,安比冈斯和斯内普的相处并非在实验台前。地窖的阴凉在盛夏是难得的舒适。她可能在他的办公室里,蜷缩在壁炉旁那张异常舒适的扶手椅里,壁炉此刻自然没有生火,翻看着一本艰深的魔药古籍,或者核对家族产业即将到来的暑假收获季的预估报表。斯内普则在宽大的黑檀木办公桌后,批改着堆积如山的期末魔药论文,深潭般的黑眸低垂,蜡黄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羽毛笔划过羊皮纸的沙沙声在寂静中回响。空气里弥漫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宁静,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地窖特有的阴凉水汽。偶尔,他会抬眼,深潭般的黑眸扫过她专注的侧脸或微微蹙起的眉心,随即又垂下,紧抿的薄唇线条似乎极其细微地柔和了一瞬。

  无声的关怀是这里的常态。

  当地窖的闷热偶尔让她额头渗出细汗,或者她看书看得有些昏昏欲睡时,醒来总会发现手边的小几上多了一杯冰镇的、散发着清甜果香的饮品——有时是冰镇柠檬蜂蜜水,有时是覆盆子气泡水,总是恰到好处地加了糖和冰,是她喜欢的味道。研究室角落,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小小的魔法制冷柜,里面总是放着几瓶冰凉的饮品。

  当她因某个家族产业问题,比如某个葡萄园预报的异常高温可能影响“黄金藤蔓”的魔力积累,对着报表微微蹙眉时,他低沉的声音可能会在不经意间响起,打破寂静:“……法国南部三号葡萄园……去年应对‘炎魔之息’高温的魔力防护阵记录……在左边第二个书架第三层,蓝色封皮。”他总能精准地指出她可能需要的信息,仿佛一直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

  某个夏夜,地窖的闷热似乎被夜风吹散了一些。安比冈斯终于完成了手头一份关于“晨曦露珠”暑期市场推广计划的报告,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伸了个懒腰。研究室里很安静,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夏虫鸣叫。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开了。斯内普黑袍翻滚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深潭般的黑眸看向她。他没有走进来,只是站在门口,沉默了片刻。安比冈斯疑惑地望向他。

  “……天文塔。”他低沉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寂静,带着一种惯有的简洁,却又似乎多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今晚……有英仙座流星雨峰值。”没有多余的解释,没有询问,甚至没有看她是否同意。说完,他便转身,黑袍划过一个利落的弧度,消失在办公室门后。

  安比冈斯愣住了,琥珀色的眼眸瞬间睁大,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随即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天文塔?流星雨?他……主动提出的?非工作的?邀约?巨大的惊喜如同烟花般在她心底炸开!她强忍着几乎要溢出来的雀跃和一丝难以置信,深深吸了一口带着夜露气息的微凉空气,才轻轻对着空无一人的门口应了一声:“……嗯。”

  深夜,天文塔顶。

  夜风带着夏夜的微凉和草木的清香,吹拂着两人的袍角,驱散了白日的燥热。浩瀚的夜空如同墨蓝色的天鹅绒,缀满了无数璀璨的星辰,静谧而深邃。英仙座流星雨如期而至,一道道银亮的轨迹无声地划过天际,短暂,却绚烂得令人屏息,如同天神随手撒下的钻石碎屑。

  两人并肩而立,站在冰冷的石栏边,沉默地望着这星空下的奇迹。没有亲密的依偎,没有热烈的言语,只有夜风的低语和远处禁林的模糊轮廓。斯内普深潭般的黑眸映着漫天星光,比平时少了几分冰冷,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深邃和平静。他站得笔直,如同悬崖边的孤松。

  安比冈斯琥珀色的眼眸追随着一道道转瞬即逝的流星,心中一片奇异的宁静和满足。她想起这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从最初的仰望与试探,到共同面对风暴的守护,再到如今并肩研究、安静相伴的日常。她不再需要仰望星空去追寻遥不可及的幻梦。她的心之所向,就在身边。这静谧的陪伴,这无声的默契,比任何划破天际的流星都更让她感到永恒和踏实。

  当一颗格外明亮、拖着长长银色光尾的流星燃烧着划过天鹅绒般的夜幕时,安比冈斯下意识地轻叹出声,声音很轻,带着纯粹的赞叹:“真美……”

  就在这时,她感到一只微凉的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极其自然地、轻轻地覆上了她放在冰凉石栏上的手。动作很轻,像一片羽毛落下,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确认和归属感。那微凉的触感,像一道细微的电流,瞬间穿透了夏夜的微凉,直抵她的心底。

  安比冈斯身体微微一颤,没有抽回手,也没有丝毫的僵硬。她只是极其自然地、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翻转手掌,让自己的手指,坚定而温柔地,与他的十指相扣。

  指尖传来的微凉触感,此刻却如同点燃了最温暖的火焰,让她心中涌起滚烫的暖流。她侧过头,琥珀色的眼眸在星光下闪烁着温柔而坚定的光芒,直直地望向身旁的斯内普。

  斯内普深潭般的黑眸也正低垂着凝视着她。蜡黄的脸上依旧没有表情,但那紧抿的薄唇线条却异常柔和。他深潭般的眼底,仿佛有万千星光落入,漾开一圈圈无声的、深邃的涟漪。他没有说话,没有解释,只是极其轻微地收紧了与她交握的手指。那力道不重,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和回应。

  所有的情感,千言万语,都在这一握和无声的对视中,流淌,确认,不言而喻。星光为证,心之所向,从未如此清晰,也从未如此触手可及。

  流星雨渐渐稀疏,最终归于平静的星空。两人依旧十指相扣,沉默地走下盘旋的楼梯。地窖的走廊幽深而寂静,只有他们轻微的脚步声在石壁间回荡,以及那紧密相连的手心传递的、无声的暖流。

  走到她研究室的门口,安比冈斯停下脚步,转过身,琥珀色的眼眸在昏暗的走廊壁灯下,亮晶晶地望着斯内普,轻声说:“晚安,西弗勒斯。”

  斯内普深潭般的黑眸凝视着她,那目光仿佛要将她此刻的模样刻入心底。他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响起,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温和与清晰:“……晚安,安比冈斯。”他叫了她的全名。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看着她拿出钥匙,打开研究室的门,走进去。直到那扇门在她身后轻轻合上,他才转身,黑袍翻滚着,无声地消失在走廊更深处的阴影里。

  安比冈斯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心跳依旧如鼓。她低头,抬起那只被他握过的手,指尖仿佛还残留着他微凉的触感和那坚定一握的力量。黑暗中,她的嘴角无法抑制地高高扬起,形成一个无比灿烂、无比温暖的笑容。窗外,夏夜的星光依旧璀璨,透过高窗洒下点点银辉。她走到窗边,望着斯内普院长办公室那扇紧闭的门,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安心与笃定。

  暑假的脚步近了,她计划回法国庄园处理收获季的事务。但此刻,她心中没有丝毫离别的愁绪。因为她知道,无论身处霍格沃茨的地窖,还是法国南部的阳光庄园,她的心之所向,已然清晰。这条专属航道上,星光为证,她不再独行。心之所向,即是归途。而暑假的分别,只是下一次重逢的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