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犁庭扫穴-《十世善魔:为妻屠尽三千界》

  铁壁城联盟大殿内,沙盘上的光影标记又减少了十余处。

  自萧逸竹决策对南荒全境残敌进行最后清剿以来,三日时间,如同三柄无形的巨犁,以铁壁城为中心,向着东、南、北三个方向同时推进。由石头、赵虎、以及刚刚从东线抽调回来的数位联盟战将率领的机动战部,配以陈默暗卫提供的情报指引和阿青百工阁提供的破阵符器,如同精准的外科手术刀,开始切除那些盘踞在南荒肌体深处的最后“毒瘤”。

  这些目标大多是之前因主力决战而暂时搁置、或新近从俘虏口供及缴获文件中挖掘出的玄铁盟与焚天宫残余据点。它们规模不大,位置隐蔽,有的伪装成寻常村寨、商队驿站,有的深藏于矿洞深处、密林沼泽,有的干脆就是天然洞穴被改造成了临时藏身所或物资转运点。这些地方往往只有少量死硬分子驻守,或是早已闻风而逃,留下空壳。联盟的战力碾压优势,在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此刻,沙盘前负责调度的阿青和老吴,正听取着各条战线的回报。

  “东线,石头统领率部已拔除‘黑风峪’玄铁盟废弃灵石矿洞一处,俘获看守矿奴的筑基修士五人,解救被强掳奴役的南荒散修及凡人矿工三十七人。据矿工所述,矿洞深处尚有小规模灵晶残留,已被我方控制。”一名讯析堂修士快速汇报着刚收到的传讯符内容。

  老吴点点头,在手中的玉简上记录着:“矿奴移交后方民政司妥善安置,缴获灵晶登记入库,俘虏押回交由刑律殿复审。”

  “南线,赵虎长老所部突袭‘瘴雨林’边缘一处焚天宫秘密联络站,击毙负隅顽抗的焚天宫死士三人,生擒试图销毁资料的执事一人,缴获尚未传递出去的情报密函七封,以及少量制式毒剂与符箓。据点内发现数具疑似被灭口的本地向导尸体。”另一名修士汇报道,声音微沉。

  阿青眉头微蹙:“情报密函即刻送交讯析堂破译分析,注意隔离毒剂与符箓,交由器院鉴定。死者身份尽力核实,若有亲属,按联盟抚恤条例处理。”

  “北线,第三机动队清剿‘赤岩山’一处玄铁盟小型物资囤积点,遭遇轻微抵抗,击杀两人,俘获五人。缴获低阶法器三十余件、各类矿石灵材一批、以及部分粮草。据点内未发现被困人员。”

  回报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沙盘上的光点随着一个个据点的覆灭而熄灭。过程听起来大多顺利,甚至有些平淡。但这正是联盟如今实力的体现——大势已定,残余的零星抵抗在组织严密的战部面前,不过是螳臂当车。

  然而,战争的尾声,往往潜藏着最后、也是最危险的暗刺。

  就在阿青和老吴以为今日的战报将以此种“平淡”方式收尾时,一枚来自西线、闪烁着紧急红色灵光的传讯符,如同受惊的蜂鸟般撞入大殿的防御禁制,发出急促的嗡鸣。

  阿青神色一凛,抬手接住。神识沉入,脸色迅速变得凝重。

  “西线,陈默统领亲自带领的侦查小队,在探查‘幽咽峡谷’疑似黑煞长老藏匿线索时,遭遇意外。”阿青的声音清晰而冷静,却让殿内气氛瞬间凝固,“峡谷深处一处极为隐蔽的天然溶洞入口,发现了近期有人活动的新鲜痕迹,并残留有阴冷煞气。陈统领带队进入探查约百丈后,触发了极其隐秘且恶毒的连环毒煞陷阱。陷阱非人为即时操控,而是预先布置、以特定煞气波动或生灵气息触发的自发性禁制。”

  老吴立刻追问:“伤亡如何?”

  “三人重伤,七人轻伤。”阿青深吸一口气,“重伤者皆为第一时间触发核心陷阱的先锋队员,身中复合型阴煞剧毒,伴有神魂侵蚀症状,虽经陈统领以元婴灵力强行压制并服用了高阶解毒丹,但情况不稳,已紧急护送返回。轻伤者多为被陷阱余波或扩散毒雾波及。陈统领本人凭借身法避开了主要陷阱,无恙。”

  “陷阱类型?可发现黑煞踪迹?”老吴的问题直指核心。

  “据陈统领初步判断,陷阱融合了毒、煞、幻、腐蚀等多种特性,手法阴毒老辣,与黑煞长老的《九幽玄煞功》特征高度吻合。洞内深处还发现了简易的生活痕迹和一处被匆忙毁去的微型传送阵残余基座,但未发现黑煞本人或其他人员。陈统领推测,此处极可能是黑煞在南荒的最后一处隐秘安全屋或临时疗伤点,他在逃离铁壁城范围后,可能曾在此短暂停留,处理伤势或销毁某些物品,然后通过那微型传送阵或其它方式离开了。陷阱是他留下的‘礼物’,旨在拖延追兵或灭杀误入者。”

  殿内一时寂静。黑煞果然狡猾如狐,哪怕在穷途末路之时,也不忘留下致命的后手。三名精锐暗卫重伤,这个代价虽不算惨重,却像一盆冷水,浇在了略显乐观的气氛上,提醒着众人敌人残存的危险性。

  “陷阱残留物和洞内采集的样本已随伤员一同送回,我已令百工阁器院与丹院首席即刻待命,全力分析毒素成分与陷阱构造,寻找破解与防范之法。”阿青迅速补充道,“陈统领已封锁溶洞入口,并扩大对幽咽峡谷及周边区域的搜索,以防还有其它隐藏布置。”

  老吴面色阴沉:“黑煞此人,心思歹毒,行事缜密。他留下陷阱,一则阻敌,二则也可能是一种试探或误导。那传送阵基座被毁,无法判断传送方向与距离。他究竟是真的已远遁西漠,还是依旧潜伏在南荒某处,甚至……就藏在附近窥视,犹未可知。”

  就在这时,萧逸竹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大殿门口。他显然已感知到了那枚紧急传讯符的波动。

  阿青将情况快速复述一遍,并将那枚记录了陈默详细汇报的传讯符递给萧逸竹。

  萧逸竹接过,神识扫过,沉默片刻。他的脸上看不出太多情绪,只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冰冷的锐芒。

  “带我去伤员安置处。”他开口道,声音平静。

  百工阁附属的医馆内,气氛凝重。浓重的药味混合着一股淡淡的、令人不适的阴冷腥甜气息。三名重伤的暗卫被分别安置在独立的、布满了净化与隔离符文的静室内。他们脸色乌青,身体不时无意识地抽搐,裸露的皮肤上可以看到蜿蜒的、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的黑紫色毒纹,眉心处更有一团灰暗的阴影盘踞,那是神魂被侵蚀的迹象。数名丹院修士和木灵族派来的治疗师正满头大汗地施展着各种祛毒安神的法术,喂服丹药,但效果似乎有限,只能勉强遏制毒煞的蔓延速度。

  萧逸竹逐一查看过三名伤员,伸手虚按在一名伤员额前。一缕精纯温和、带着淡淡金辉的神识小心探入,立刻感受到一股粘稠、阴寒、充满恶念的煞气如同附骨之疽,盘踞在伤员的经脉与识海,不断吞噬生机,污染灵力与魂力。这煞气极具侵蚀性和伪装性,与寻常毒物迥异,更接近于某种恶毒的诅咒或邪功本源之力。

  他尝试以自身莲焰的净化特性缓缓渡入一丝,那阴煞之气如同遇到克星,发出无声的尖叫般剧烈翻滚、消融,伤员脸上痛苦的神色也略微舒缓。但萧逸竹随即眉头微皱,停止了动作。因为煞气与伤员的生机、灵力乃至部分魂力已深度纠缠,强行以霸道莲焰净化,固然能祛除煞气,但也极可能重创甚至摧毁伤员本就脆弱的根基,得不偿失。

  “盟主,此煞诡异,非一般解毒手段可解。需先以温和之法稳住其生机与神魂,再寻对应克制之物或方法,徐徐图之。”旁边一位年长的木灵族治疗师恭敬而忧虑地说道。

  萧逸竹点了点头,收回手。他心中对黑煞的警惕又提升了一层。此人不仅隐匿功夫了得,在用毒煞方面也堪称宗师,留下的后手如此难缠。

  “不惜代价,全力救治。”他对阿青和医馆负责人吩咐道,“所需任何灵药、资源,即刻调配。通知木青长老,若有闲暇,请她前来会诊。这些煞气样本,尽快分析出结果。”

  离开医馆,萧逸竹并未返回大殿,而是身形一闪,出现在了铁壁城最高的了望塔顶。此时已是傍晚,西边的天空被落日染成一片壮丽的橙红,但西方遥远的地平线尽头,那片属于西漠的轮廓,却在暮色中显得愈发幽暗深沉,仿佛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

  他的神识如同无形的潮汐,缓缓向着西方,朝着幽咽峡谷的方向延伸。元婴后期庞大而精纯的神识力量,足以覆盖极为广阔的区域,细致地感知着天地间灵气的每一丝微妙变化。

  在神识的感知中,幽咽峡谷方向,果然弥漫着一股虽然稀薄、却无比精纯顽固的阴冷煞气残余,如同滴入清水中的墨点,正在缓慢扩散、污染着周边的地气。这股煞气的本质,与伤员体内的同源,却更加古老、晦涩,带着一种与南荒本土灵气格格不入的、属于西漠某种绝地的特有荒芜与死寂意味。

  不仅如此,萧逸竹的神识在仔细感知后,还从那残留的煞气波动中,“读”到了一些破碎的信息片段——那并非有意识的留信,而是高阶修士施展特定功法、布置强力禁制后,其力量本质在环境中留下的短暂“烙印”。

  烙印中,有仓促、有怨毒、有决绝,还有一种……仿佛归巢般的隐晦指向性。那指向性的另一端,模糊而遥远,但大致方位,正是西方,西漠深处。

  “果然……还是去了西漠么。”萧逸竹心中暗忖。黑煞不仅逃了,而且很可能动用了某种代价不小、但效果极强的遁术或传送手段,直接指向了西漠的某个接应点或安全区域。他在幽咽峡谷短暂停留,或许是为了处理某些不便携带之物,或是等待接应,或是疗伤以备长途跋涉。那陷阱,既是阻敌,恐怕也是为了抹去最后可能暴露其真正去向的痕迹。

  至于他是否真的完全离开了南荒……萧逸竹无法百分百确定。一个如此狡猾的敌人,留下些迷惑性的后手也不奇怪。但综合所有线索——其功法特性、对阴煞之地的需求、与西漠“流沙城”可能的勾结(从铁羽令牌推断)、以及此刻感知到的遁走方向——西漠,已然成为黑煞最可能、也最合理的归宿。

  夜风渐起,带着凉意,吹动萧逸竹的衣袍。他望着西方,眼神深邃如渊。

  南荒的犁庭扫穴,已近尾声。表面的毒瘤即将被一一剜除,但渗入土壤深处的毒素,以及那遁逃至更险恶之地的毒源,却需更长时间、更强大的力量去净化与追索。

  “西漠……”他低声自语,指尖那枚得自铁羽的、刻着“沙”字的黑色令牌悄然浮现,在暮色中泛着冰冷的微光。

  明日,对最后几处已知据点的清剿仍将继续。待南荒境内尘埃落定,便是彻底清算西漠恩怨之时。黑煞,流沙城,涅盘计划,焚天宫西漠据点……还有那关乎若芸复活的七彩莲半成品踪迹,都将在那片无垠的沙海中,逐一寻得答案。

  他收起令牌,转身,身影融入铁壁城渐起的灯火与忙碌的重建气息之中。身后的西方天际,最后一抹余晖也被大地吞没,星辰开始在深紫色的天幕上浮现,冰冷而遥远,如同未来征途上那些已知与未知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