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他赌对了-《风吹瑞雪》

  此时的暑气还是有些灼人。庭院里的石榴花被晒得蔫了瓣,蝉鸣声嘶力竭地裹着热风钻进堂内,连案上的茶盏都浮着层细密的热汗。

  “具体是谁尚未查实,但……但臣敢断言,此事定与二殿下的人脱不了干系。”周珩安垂着首,玄色官袍的下摆纹丝不动,声音虽偶有凝滞,神色却半点未变,仿佛方才那句迟疑只是听者的错觉。

  “呵!”宋霁猛地攥紧了袖中的绢帕,指节泛白,“周大人倒是会攀扯!你说与皇兄有关,证据呢?拿得出半分实证指向他吗?”她越说越气,尾音里都带了颤,索性猛地撇过头,避开周珩安的视线,转身重重坐回梨花木椅上。

  椅脚蹭过青砖地,发出一声刺耳的响,惊得梁上栖息的燕子扑棱棱飞了出去。

  周珩安抬眼瞥了眼她紧绷的肩线——那是强压着怒气,却仍愿意听后续的模样。

  周珩安他悄悄松了口气,指节轻轻叩了叩案上的卷宗,压下心底的斟酌,准备将先前查探到的蛛丝马迹,一字一句道来。

  周珩安就站在宋霁对面,衣袍的衣摆垂在青砖地上,连风穿过堂门时,都只掀动了他袖口几缕暗纹。

  周珩安他指尖捏着卷宗边缘,指腹无意识摩挲着纸页上的褶皱,目光落在宋霁紧绷的侧脸,声音压得平稳:“公主可愿意相信李清、粟明二位大人死前的行踪,臣查到了了。”

  他抬步上前半步,将卷宗摊开在案上,指尖点在墨迹最重的一行:“二位大人殒命前一日,曾去过大通巷的一处宅院——那宅院名义上是商户所有,实则是二殿下在扬州的私产。街坊说,他们看见二位大人进去后,不到一个时辰,就有人抬着箱子出来,箱子缝里还渗着血。”

  宋霁猛地转头看他,眸子里满是惊怒:“你怎知那是皇兄的私产?周大人,你查案还是罗织罪名?还有,我把他们派在你身侧,他们去查什么案?”她攥着衣袖的手用力到泛白,李清与粟明是陛下派来盯着周珩安的人,二人死得蹊跷,周珩安却字字句句往皇兄身上引,若说这里头没鬼,她绝不信。

  周珩安迎着她的目光,神色依旧沉稳,只是语气添了几分“无奈”:“可,他们二人毕竟是陛下的人……若是公主若不信,可派人去查那宅院的地契——当年过户时,用的是二殿下心腹的名字,而那心腹的印鉴,臣已让人比对过,与其他卷宗上的印鉴分毫不差。”他不仅解释了上述的问题,也挑拨了陛下、二皇子和她之间的关系

  周珩安顿了顿,又从袖中取出一枚银簪,“这是在院外找到的,簪头刻着‘靖安’二字,正是二殿下府中女眷常用的样式——想来是二人反抗时,从凶手身上扯下来的。”

  宋霁的目光落在那枚银簪上,指尖冰凉。她认得这样式,这是他皇兄特意为他殿里的婢女定制的。

  可,就算李清与粟明是陛下的人,皇兄就算真有什么事儿,为何要冒险杀他们?难道是二人查到了什么?她心头乱作一团,却仍强撑着:“不过是一枚银簪、一处宅院,怎能断定是皇兄所为?周大人,你身侧之人日日与他们二位打交道,就没有半点嫌疑?”

  周珩安像是早料到她会这么问,微微垂眸,语气带着几分“坦诚”:“臣自然查过身边人,可他们与二位大人无冤无仇,且案发当日都有不在场证明——倒是二殿下,一直派人住在那宅子里,而现在却变成了一座空宅子。”

  若是真的……

  宋霁她知道皇兄素来谨慎,若不是真有其事,怎会让亲信如此仓促离城?可她又不愿相信,那个从小护着她的皇兄,会做出这等草菅人命之事。

  周珩安见她神色松动,继续道:“公主,李清、粟明是陛下钦点的人,他们死在扬州,还是在我身侧死的,臣比谁都着急。若不是证据确凿,臣怎敢将矛头指向二殿下?只是此事关乎重大,臣若隐瞒不报,便是对陛下不忠;可若贸然声张,又怕打草惊蛇,让真凶逃脱。还请公主定夺,是否要将这些证据送往京城,请陛下彻查。”

  宋霁沉默良久,终于缓缓开口,声音带着几分疲惫:“真伪,我会派人去查,你所谓的证据暂且封存,还有,你不许再向外胡说八道半个字!”

  周珩安见状,知道宋霁定是想到了什么事情才让她动摇了,他赌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