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金丝笼的缝隙-《焚心樊骨》

  第二天,陆承渊并没有按原计划出差。

  他推迟了行程,一整天都待在别墅里,似乎是为了确保沈清欢彻底“安分”下来。

  他亲自给她喂饭,看着她咽下每一口。

  他抱着她处理公务,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仿佛一个没有生命的玩偶。

  他甚至会对着她自言自语,评价天气,或者说起商业上的事情,完全不在意她是否有反应。

  沈清欢异常沉默,几乎像个提线木偶。

  脚上的镣铐限制了她的行动,每一步都会带来冰冷的拖拽感和声响。

  她大部分时间只是看着窗外,眼神没有焦点。

  陆承渊对她的这种状态似乎比较满意。

  只要她不再试图逃离,哪怕她像个没有灵魂的瓷娃娃,他也愿意圈养着她。

  下午,家庭医生准时到来,为沈清欢检查手臂上的灼伤和之前的旧伤,同时也为她做一次全面的身体检查——这是陆承渊的命令,他似乎真的有点担心上次的高烧和这次的电击会影响她的健康。

  来的是一位五十岁左右、神情严肃的女医生,姓陈。

  她看起来经验丰富,话不多,检查时动作专业而利落。

  陆承渊就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看似在浏览文件,实则目光从未真正离开过沈清欢。

  陈医生仔细检查了沈清欢的手臂、脖颈的伤痕,以及身上那些暧昧的青紫。

  她的眉头越皱越紧,但始终保持着专业素养,没有多问一句。

  当她进行腹部触诊时,手指微微一顿,抬头飞快地看了沈清欢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沈清欢的心猛地一跳,似乎预感到了什么。

  她的月经……好像推迟了有一段时间了。之

  前一直处于极度的紧张和折磨中,她根本没有留意。

  陈医生不动声色地继续检查,然后对陆承渊说:“陆先生,陆太太身体还有些虚弱,旧伤需要持续调理。另外,情绪波动较大,需要静养。我开一些温和滋补和安神的药。”

  陆承渊点了点头,似乎没太在意。

  陈医生写下药方,在递给陆承渊时,语气自然地补充了一句:

  “需要注意的是,有些安神成分可能对早期妊娠不利,虽然目前没有明确指征,但如果您和太太有备孕计划,用药需要更加谨慎。”

  “妊娠”两个字,像一道惊雷劈在沈清欢的脑海里!她猛地抬起头,看向陈医生。

  陈医生却已经低下头整理药箱,避开了她的视线。

  陆承渊也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嗤笑一声,带着一丝嘲讽:“怀孕?不可能。”

  他的避孕措施一直做得极好,他绝不会让一个“罪人”生下他的孩子,那只会是另一个枷锁和麻烦。

  他看向沈清欢,眼神冰冷,“她也不配。”

  这句话像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沈清欢的心口。

  但此刻,巨大的震惊和恐惧已经压倒了一切。她下意识地用手捂住小腹,全身冰凉。

  陈医生没有再说什么,留下药物嘱咐了用法后便离开了。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陆承渊走到沈清欢面前,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

  “听到没有?别动什么不该动的心思。你永远都不可能有我的孩子。”

  沈清欢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掩盖了所有情绪。

  她的内心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陈医生那一眼,那句暗示……是真的吗?如果……如果真的有了呢?

  这个孩子……是罪恶的结晶,是枷锁的延续?还是……一线生机?

  陆承渊或许不屑一顾,甚至可能会强行处理掉。

  但对她而言,这个可能存在的生命,瞬间成了黑暗中唯一微弱的光。

  她必须确认!

  陈医生的话像一颗种子,在沈清欢荒芜绝望的心里悄然生根发芽,带来一种令人战栗的可能。

  她变得更加“温顺”和“安静”,甚至开始主动配合陆承渊。

  他喂她吃饭,她会慢慢咀嚼吞咽,他抱着她,她会安静地靠在他怀里,不再僵硬抵抗。

  晚上他索求无度时,她也不再像过去那样如同死鱼,偶尔会发出细微的、压抑的声响,这极大地取悦了陆承渊。

  陆承渊虽然享受她的顺从,但心底的警惕并未完全放下。

  他只是将这种顺从归结于那次失败的逃亡和脚镣的威慑,让她终于认清了现实。

  他出差的日子还是到了。

  临行前,他检查了她脚上的镣铐和锁链,确认牢固无比。

  “我最多两天就回来。”

  他吻了吻她的额头,语气带着警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嘱咐?

  “乖乖吃药,好好吃饭。别再做任何傻事,否则……”

  他没有说完,但冰冷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沈清欢温顺地点点头,甚至主动替他整理了一下领带。

  这个细微的举动让陆承渊怔了一下,眼底掠过一丝复杂,随即被更大的满足感淹没。他用力抱了抱她,才转身离开。

  听着楼下汽车引擎声远去,沈清欢脸上的温顺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孤注一掷的冷静。

  她需要确认是否怀孕!这是她目前唯一最重要的事。

  但她被锁着,无法离开卧室。别墅里有保镖,有佣人,但都是陆承渊的眼线。

  她唯一能接触到的“外人”,就是每天会来给她送餐和提醒她吃药的女佣张妈。

  张妈是个四十多岁的妇人,看起来老实本分,话很少。

  沈清欢之前从未试图与她交流。

  今天中午,张妈照例送来精致的午餐和温水、药片。

  沈清欢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吃饭,而是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又指了指桌上的纸笔——那是陆承渊留下让她“表达”用的。

  张妈犹豫了一下,将纸笔递给她。

  沈清欢快速写下:「张妈,能帮我买一样东西吗?」她写下三个字——「验孕棒」。

  然后她取下自己耳朵上那对小巧但价值不菲的珍珠耳钉,陆承渊早上亲手给她戴上的,连同纸条一起递给张妈,眼中充满了哀求和急切。

  张妈看到那三个字,脸色瞬间白了,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

  她猛地后退一步,像是被烫到一样,连连摆手:

  “不行不行!陆先生吩咐过,不能给您任何东西!更不能帮您做任何事!太太,您别害我!”

  沈清欢的心沉了下去,但她不肯放弃,继续用哀求的眼神看着张妈,双手合十,做出乞求的样子。

  张妈面露挣扎,看了看那对昂贵的耳钉,又看了看沈清欢苍白绝望的脸,最终恐惧战胜了贪念和可能的一丝同情。

  她压低声音,快速道:“太太,您死了这条心吧!陆先生的手段……我们谁都承受不起!您……您好自为之!”

  说完,她像是身后有鬼在追一样,慌忙收拾了东西,几乎是跑着离开了卧室,甚至忘了监督沈清欢吃药。

  房门被关上,落锁的声音清晰传来。

  沈清欢瘫坐在床上,最后一丝希望破灭。

  巨大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海水,将她彻底淹没。连最微小的求助渠道都被彻底堵死了。

  她看着床头柜上那杯水和白色的药片,眼神一点点变得空洞,然后是一种令人心悸的死寂。

  陆承渊……你真是要把我所有的路都堵死……

  如果……如果真的有了孩子,在这个密不透风的囚笼里,等待这个生命的,又会是什么?

  像他父亲一样扭曲的恨意?还是更残酷的结局?

  她缓缓拿起那杯水,又看向那些药片。陈医生说过,有些安神成分可能对早期妊娠不利……

  一个疯狂而绝望的念头,如同毒藤般缠绕上她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