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陆承渊的警告-《焚心樊骨》

  沈清欢躺在惨白的病床上。

  病房门无声的被打开。

  一股迫人的、裹挟着昂贵雪松与冷冽皮革气息的寒意,充斥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驱散了所有消毒水的味道。

  沈清欢的全身的血液仿佛被冻结,连指尖都僵冷。

  她不敢转头,只死死盯着天花板上那盏白灯,眼球干涩发痛。

  沉稳、无声的脚步,一步步靠近。

  冰冷的气息停在床边,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

  “装死?”

  低沉悦耳的声音响起。

  沈清欢猛地一颤!

  眼睫剧烈地抖动着,终于被迫转动眼珠,对上床边那双眼睛。

  陆承渊微微俯身,深灰色的昂贵羊绒大衣纤尘不染。

  他俊美无俦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寒。

  陆承的视线,带着一种审视物品般的漠然,缓慢地扫过她缠满纱布的额头,扫过她苍白如纸、毫无血色的脸,最后,定格在她干裂渗血的唇瓣上。

  “血流的够多,”他薄唇微启,声音不高,却狠狠扎进沈清欢的耳膜。

  “忏悔够虔诚了?”

  沈清欢的嘴唇动了一下,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一个破碎的气音。恐惧让她无法思考,只能本能地、卑微地望着他。

  陆承渊的笑容里没有半分暖意,只有蚀骨的嘲讽和残忍。

  “沈清欢,”

  他念她的名字,像法官在宣读一个罪无可赦的囚犯。

  “你是不是以为,磕几个头,流几滴血,就能把雪宁那条命,还有你欠下的债,一笔勾销了?”

  他的声音陡然下沉,带着令人心胆俱裂的威压:

  “你是不是忘了,你这条贱命,还有你妹妹那条半死不活的命,现在捏在谁的手里?!”

  “唔……”

  陆承渊猛地伸出手!

  冰冷修长的手指,狠狠捏住了沈清欢的下巴!

  “呃啊——!”

  剧痛从下巴骨传来,沈清欢痛得眼前发黑,感觉自己的下颌骨几乎要被捏碎!

  陆承渊微微眯起眼睛,深不见底的黑眸里翻涌着冰冷的戾气。

  他俯身凑近,冰冷的呼吸喷在她糊满泪水的脸上,声音压得极低。

  “收起你那些没用的眼泪和可怜相。”

  “再让我看到你动那些不该动的心思,试图联系不该联系的人……”

  他顿了顿,捏着她下巴的手指猛地收紧,满意地听到她痛极的抽气声,才一字一句说:

  “我就把你妹妹,从那个无菌的玻璃罩子里拖出来,让她也尝尝,什么叫真正的……生不如死。”

  “让她也一步一叩,” 他的目光扫过她额头上刺眼的纱布,声音里带着残忍的恶意,“爬完你没爬完的路!”

  “听清楚了吗?!”

  最后四个字,响在沈清欢的耳畔!

  “不!不要!陆先生!我听清楚了!我听清楚了!”

  她不顾下巴的剧痛,嘶哑地哭喊出来,破碎的声音充满了恐惧和卑微的哀求。

  “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您!别动沈烬!别动她!我什么都听您的!什么都听!”

  她用尽全身力气,伸出那只没有输液的手,颤抖着、试图去抓陆承渊昂贵大衣的袖口。

  陆承渊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厌恶。

  在她沾满泪水和冷汗的手指即将触碰到他衣袖的瞬间,他猛地甩开了她的下巴!

  力道很大,让沈清欢的头狠狠撞在坚硬的床头上!

  “砰!”

  一声闷响!额头上刚刚包扎好的伤口崩裂!剧痛让她眼前彻底一黑。

  “脏。”

  陆承渊直起身,从口袋里抽出一条质地上乘的丝帕,慢条斯理地、极其嫌恶地擦拭着刚才捏过她下巴的手指,仿佛触碰了什么令人作呕的秽物。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床上的沈清欢。

  预想中的快意并未如期而至。

  胸腔里反而堵着一股更沉、更闷的烦躁。那刺目的血迹,那卑微到尘埃里的恐惧眼神,都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窒闷。

  这不该是他想要的。

  他蹙了蹙眉,将那股异样的情绪狠狠压回去。

  冰冷的目光重新变得毫无波澜。

  “记住你今天的话。”

  他最后丢下一句冰冷的警告。

  “沈清欢,你的命,你妹妹的命,都在我手里攥着。安分点,你们还能苟延残喘。再敢动半点心思……”

  他没有说完,但那未尽的话语里的冰冷杀意,比直接的威胁都更让沈清欢更加害怕。

  陆承渊不再看她一眼,仿佛多看一眼都嫌污了眼睛。

  他转身,深灰色大衣的下摆划出一道冰冷决绝的弧线,迈步走向门口。

  走到门边,他的脚步极其细微地顿了一下。

  没有回头。

  冰冷的声音却清晰地传了回来。

  “医药费,记你账上。”

  说完,拉开门,身影消失在门外昏暗的走廊光影里。留下病房内病床上那个蜷缩着、额头纱布被鲜血染红、浑身因剧痛和灭顶恐惧而无法抑制抽搐的女人。

  还有那最后一句。

  “你欠的债,这辈子……都还不清。”

  “砰!”

  门被关上。

  还不清……

  还不清……

  还不清……

  这三个字在沈清欢的耳边回荡。

  为什么?

  为什么是她?

  这一切的一切……都因为江雪宁的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她颤抖着,伸出那只没有输液的手,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死死揪住自己心口的病号服。

  布料被攥得死紧,指关节用力到发白、颤抖。

  那里,空荡荡的。

  什么都没有了。

  黑暗的视野里,只剩下江雪宁坠楼前最后那个模糊的回眸,和陆承渊那双深不见底、毫无温度、的眼神。

  “什么……死的不是我?”

  身体里有两个人在拉扯。

  “不行,不是你的错,不要这样伤害自己,不是你的错。”

  “你怎么还有脸活着,应该要为江雪宁陪葬。”

  “要坚强的活着,想想你的妹妹,她需要,还有机会离开,要经常住。”

  “妹妹?你还好意思说你妹妹,你妹妹要不是因为你,她会变成这样吗?最应该离开的人就是你!”

  “啊”

  “不要,不要,……”

  惊恐惨叫的声音在病房里回荡。

  在门外有一个人注视着里面的女人,女人用手对着空气挥拳,好像想要试图赶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