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九十七章-《只想守护数百年大唐》

  北境突厥虽暂安,然狼子野心未泯;

  西陲吐蕃大举进犯,来势汹汹;

  国内饥荒瘟疫并行,哀鸿遍野……这大唐的万里江山,正面临着自开国以来,前所未有的严峻考验。

  帝国的动荡,亦如投入池水的巨石,涟漪层层传至相对安定的益州。

  新任益州都督李尚隐,是一位以务实干练着称的能臣,面对吐蕃东扩带来的直接军事压力,以及关中饥荒可能引发的大规模流民南迁潮,稳定西南大局、保障后勤补给乃是重中之重。

  而这“务实”,便少不了需要成都府内的世家望族、富商大贾们“识大体、顾大局”,拿出实实在在的钱粮来支持官府的各项举措。

  金池坊江宅,因其主人出手阔绰且“深明大义”,自然成了县令韦璆频繁拜访之所。

  阿史那月对此心知肚明,她并不计较这些“小钱”。在她看来,财富不过是守护师兄的工具。

  每逢韦璆前来,或言及整饬武备、犒赏军士,或提及设置粥棚、安抚可能到来的流民,她总是恰到好处地“自愿”捐出大笔钱帛,数额之巨,屡屡让韦璆喜出望外,满意而归。

  阿史那月所求,无非是用这黄白之物,换取一方清静,确保师兄能在这天府之国的荫庇下,安然隐匿,不受外界纷扰。

  而卢照邻那边,也未曾忘记对阿史那月的承诺。

  他修书一封,遣人送往涪江畔,恳请正在蜀中游学定居的好友郭震,能否拨冗教导那位“心智若童、然酷似故人”的江家子侄。

  时年二十六岁的郭震,虽未立刻步入仕途,却已显露出不凡的才识与豪侠气度,正处于博览群书、游历四方以增广见闻的阶段。

  他接到信时,起初是哭笑不得。

  “升之(卢照邻字)兄真是……竟让我去教一痴儿开蒙?”郭震对着送信人摇头失笑,“他莫不是在这蜀地待得闷了,拿我寻开心?” 他本欲回信推辞,但架不住卢照邻在信中言辞恳切,一再相求,

  言及此子身世可怜,其长辈于己有恩云云。

  最终,他叹了口气,将书信收起,对仆从道:“备车,去成都金池坊。我倒要看看,是怎样的一个痴儿,竟让升之兄如此挂心。”

  然而,一片看似平静的水面之下,往往暗流汹涌。

  益州仓曹参军宇文恺,利欲熏心,竟暗中勾结往来于唐蕃之间的狡诈商人,将朝廷严禁出境的生铁,伪装成普通陶器、药材等货物,经由隐秘的西山古道,走私出境,资敌牟取暴利。

  此事做得极为隐秘,却偶然被心思缜密、负责核对部分文书账目的卢照邻察觉到了些许不寻常的端倪——几笔账目对不上,某些物资的流向颇为蹊跷。

  他刚想顺着这些细微的线索深查下去,尚未来得及搜集确凿证据,当晚回到寓所,便发现案头多了一枚冰冷的、裹着绢布的箭头,绢布上用血写着歪斜的“勿管闲事,否则……”字样。

  与此同时,窗外黑暗中似乎有人影一闪而过。

  这突如其来的、赤裸裸的警告与威胁,让卢照邻惊出一身冷汗,愤怒之余,更感到了深切的寒意。

  他觉得自己可能触碰到了一个庞大的、官商勾结、甚至通敌的利益网络。

  正当卢照邻处于震惊、愤怒之中,权衡是否要冒着生命危险,将此事密报都督府时。。。。。

  一纸来自东都洛阳、加盖着吏部印信的紧急调令,如同及时雨,又如同催命符,送达他的手中。

  调令措辞简洁,命他即刻交接手头公务,返京述职,另有任命,不得延误。

  这突如其来的调令,让卢照邻心中五味杂陈。

  既有暂时脱离益州这看似祥和、实则暗藏杀机的是非之地的庆幸,又有对未能彻查此桩可能危及边防的大案而感到的不甘,更有一种莫名的、如同阴云般笼罩心头的不祥预感。

  吏部的调令难违,他不敢有丝毫怠慢,只得连夜打点行装,准备次日一早便带家人启程北上。

  是夜,冷月孤悬,寒星零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