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八章-《只想守护数百年大唐》

  吉时到!

  沉重的承天门缓缓开启。

  在庄严肃穆的礼乐声中,在百官的屏息凝望下,一身明黄色衮冕的新君李治,在司礼官的导引下,缓缓步出承天门,登上了那象征着至高无上权力的御座。

  他的面容略显苍白和消瘦,但眼神已然不同。

  那不再是灵前悲恸无助的太子,而是充满了初掌大权的凝重、以及必须肩负起帝国未来的坚定光芒。

  衮冕的沉重,此刻化作了责任的千钧。

  “吾皇万岁!”

  山呼海啸般的万岁声,如同惊雷般在承天门前炸响,直冲云霄。

  声浪滚滚,震撼着宫墙,也宣告着一个旧时代的正式落幕和一个新时代的开启。

  登基大典结束,新君李治在百官的簇拥下返回太极殿,开始处理堆积如山的国事。

  权力的齿轮,在短暂的停滞后,重新开始运转。

  江逸风随着人流缓缓退出宫城。他仰首张臂,深深吸了一口宫外带着初夏草木气息的空气。

  阳光有些刺眼,他微微眯起了眼,任务完成了,太宗的葬礼尘埃落定,新帝顺利登基。

  李元景府邸无异动,兵权交接平稳,李积的忠诚通过了最严酷的考验……他如同一柄藏在暗处的利刃,在帝国最危险的权力交接时刻,为新君扫平了潜在的惊涛骇浪。

  他回头望了一眼巍峨的太极宫。那里面,坐着的不再是他曾并肩作战、又敬畏有加的太宗皇帝,而是一位他需要效忠、同时也将深刻影响他未来命运的新君。

  苏小月那“宜人”的诰命身份,是旧主最后的恩赏,也是新朝的一个起点。

  长安城的白幡尚未完全撤去,空气中还残留着悲恸的气息。

  但新的太阳已经升起,照耀在这座古老而伟大的都城之上。

  贞观二十三年的盛夏,长安城尚未从太宗驾崩的巨大悲恸中完全缓过神来,一场更直接、更残酷的考验便如同狂暴的巨锤,狠狠砸向刚刚登基不足两月的新君李治——河东大地震。

  噩耗如同雪片般飞入太极宫:

  “报——河东道急报,八月癸巳,河东地动山摇,毁屋伤人无数!尤以晋州(今山西临汾)为甚,城垣倾颓,屋舍尽毁,死伤枕藉。”

  “报——余震不断,汾州、绛州、蒲州亦遭重创。”

  “报——连日暴雨,汾水、浍水暴涨,多处堤坝溃决。潞州、泽州、沁州……洪水滔天,良田尽没,粮道断绝。”

  “报——灾民流离失所,嗷嗷待哺,恐……恐生大乱。”

  一连串的消息,将年轻的皇帝李治砸得头晕目眩。他坐在冰冷的龙椅上,看着案头堆积如山的灾情急报,上面每一个字都浸透着绝望。

  朝堂之上,群臣亦是惶惶不安。天灾无情,更在国丧新君之际,此乃上天示警?还是新朝不祥?各种猜测和恐慌在暗流中滋生。

  暂时代理的户部尚书高季辅急得满头大汗:“陛下,河东乃产粮重地,如今粮仓被毁,水淹粮道,长安粮秣供应立时吃紧,需紧急调拨关内、河南存粮,然路途遥远,杯水车薪啊。”

  工部尚书阎立德面色惨白:“晋州城垣崩塌,道路堵塞,桥梁尽毁,救援人马器械难以进入,洪水肆虐,疫病恐将蔓延。”

  兵部侍郎韩瑗忧心忡忡:“流民四起,若处置不当,或被有心人煽动,恐酿民变,如需调兵弹压……”

  各种问题、各种困难、各种请求如同乱麻般缠绕在李治心头。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和无助。父皇留给他的江山,难道开局就要面临倾覆之危?

  就在这焦头烂额、群臣争论不休之际,李治的脑海中,如同黑暗中划过一道闪电,猛然浮现出一个戴着冰冷傩面的身影——忠勇侯江逸风。

  他想起江逸风那些天马行空的教导,尤其是关于灾害处理、关于工程、关于在极端困境下维持秩序和运转的论述:

  “大灾之后,乱象丛生,当以雷霆手段稳定秩序,更需怀柔之心安抚民心。”

  “工程修复,当集中精干,先通要道,再复节点,以点带面……”

  “非常之时,需行非常之法,赋予主事者临机决断之权,层级汇报,贻误战机。”

  那些当时听起来如同奇谈怪论的话语,此刻在李治脑中却变得无比清晰和珍贵。

  江逸风,此人不仅有战场上的勇猛,更有处理复杂局面、统筹全局的非常之才。

  他曾在登州革新海军后勤,在辽东协调水陆作战,其组织、应变、执行能力,远超朝堂上这些只会引经据典或惊慌失措的文臣武将。

  “够了!”李治猛地一拍御案,打断了殿内嘈杂的争论。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中那份初登基时的迷茫已被一种自信的决断所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