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挂图喊话!这私田就是俺们垦的地!-《躺平县令系统:基建狂魔逆袭帝师》

  天刚放亮,流民窟的风裹着土渣子刮过来,混着去年麦秆没烧透的焦糊味,刮在脸上跟小刀子似的,又干又疼。方正扛着根槐木棍子——棍头磨得锃亮,前阵子搭临时县衙剩下的,边儿上还挂着点没刨干净的木刺——往空地走,棍子上绑着赵六画的私田图:

  糙纸边卷得翘翘的,磨得手痒;炭笔描的红圈在晨光里扎眼,“流民垦田-小麦/土豆区”那字歪歪扭扭,可一笔一划刻得瓷实,连田埂上哪个地方拐了个小弯都没漏。

  他把棍子往地上一杵,“咚”地扎进湿土半截,溅起星点泥星子。

  伸手把卷起来的图抻平,糙纸“哗啦”响,指腹蹭到炭粉,黑了一块也顾不上擦,清了清嗓子,扯着嗓门喊:

  “大伙都过来瞅!红圈里头是士族要抢的破地,红圈外头——这画着麦茬印、标着土豆坑的,是你们去年一锄头一锄头刨出来的地!”

  喊声刚落,棚子那边的草帘“哗啦哗啦”掀了好几块,有人连棉袄都没裹严实就往外冲。

  流民们裹着露棉絮的破棉袄涌过来,挤得人肩碰肩、脚踩脚。有人踮着脚往前够,棉鞋蹭掉了土也不拾;

  有人伸手扒拉前面的人,嗓门哑得像磨过沙子:

  “让让!俺瞅瞅画的啥!”

  “方县令,这图能当凭仗不?”

  李四攥着锄头挤在头排,锄头上还挂着昨晚的泥疙瘩,眉头皱成个疙瘩,眼睛钉在图上不挪窝——前几天跟刘三吵咸菜坛那事还在心里堵着,琢磨着:这不会又是哄咱的吧?

  方正往前凑了凑,指着红圈外一块画着小圆圈的地方,声音提得老高,盖过一屋子嗡嗡声:

  “瞅这块!去年秋天,张三在这儿种的土豆,田埂留着半尺宽的印子,边上还埋了个破陶罐装种;还有东边这块麦区,李四你领着俺们浇了三回水,冻得手裂得直流血,忘了?你当时还蹲在田埂上跟俺说‘这水要是浇透,冬天就能少啃点树皮’!”

  这话戳在李四心上。

  他猛地抬头,攥着锄头的手松了松,锄把上的泥蹭到衣襟也没察觉,往前挪了挪,粗糙的指尖戳着图上麦区的一道小沟,声音发颤:

  “这、这是俺们挖的浇水沟!当时怕水冲了田埂,特意拐了个弯,还埋了块尖石头做记号——你、你咋连这都画了?”

  “赵六用麻绳量了三天!”

  方正拍了拍图,糙纸硌得手心发疼,

  “白天蹲田埂上拉绳,晚上就着油灯描线,每寸地、每道田埂,都按你们垦的模样画的!士族说这地是他们的?纯瞎扯——这地是你们冬天啃着涩树皮、开春冻着裂口子的手,一点点刨出来的!”

  周围的流民炸了锅。有人指着图上的土豆坑喊,声音发颤:

  “这半亩是俺的!去年俺在这儿种了两筐土豆,收的时候娃还在这儿滚过,沾了一身泥!”

  “俺家娃去年在田埂上种过狗尾巴草,虽说图上没画,但这田埂宽,俺一眼就认出来!”

  赵六从人堆后头挤过来,手里还攥着半截测地用的麻绳,满手炭灰蹭得衣襟黑一块白一块,咧嘴一笑露出两排黄牙:

  “草画个屁!但你家田埂比旁家宽两指,俺用麻绳量了三回,错不了!”

  流民们挤得更紧了,有人伸手摸图,指尖蹭到炭粉,黑了指缝也不管,糙纸边缘刮得手心发毛:

  “这么说,红圈外的地,真就是俺们的?”

  “士族要抢,就是抢俺们的土豆、俺们的咸菜?”

  议论声里,有人摸了摸空落落的肚子——去年冬天啃树皮的涩味、今年土豆咸菜的咸香,一上一下在心里撞,脸上的疑惑淡了,急劲上来了:这地要是没了,冬天又得饿肚子!

  就在这时,人群后头突然炸出一声喊:“假的!这破纸是瞎画的!”

  大伙“唰”地回头。是士族的亲信刘三——前几天跟张三吵咸菜坛、被流民堵着骂得不敢吭声的那个——攥着块拳头大的石头,脸憋得跟猪肝一个色,扒拉着人往前冲,棉鞋踩得地上土渣子乱飞:

  “姓方的,你随便画张破纸就想骗俺们?这地本来就是士族的!你故意标错,想哄俺们替你挡事!”

  方正刚要开口,刘三抬手就把石头扔过来——石头带着风,裹着土渣子,“咚”地砸在槐木棍子上。

  棍身猛地晃了晃,绑在上面的私田图“哗啦”掀起来,边缘的糙纸被刮得卷成筒,红圈外“土豆区”三个字差点被遮住,炭粉簌簌往下掉,落在流民手背上,有人下意识掸了掸。

  “坏了!”

  方正伸手去扶,指尖刚碰到糙纸,棍子又晃了一下——这图是赵六熬了两晚画的,炭笔描了三遍,真要是摔在地上蹭脏了、刮破了,再想跟这群心里犯嘀咕的流民说清,难!

  没等他够着,赵六已经冲了过来。手里的麻绳“啪”地往地上一摔,整个人扑过去贴在槐木棍子上,后背死死顶着棍身,胳膊肘顶紧了图的边角,手还抠着棍子上的木刺,指节都泛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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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糙纸上的炭灰蹭了他一后背,黑一道白一道,额头上的汗顺着脸往下淌,流进眼睛里也没工夫擦,扯着嗓子喊,声音哑得像破锣:

  “你瞎了眼?这图是俺趴在油灯下画的!每道田埂量三遍,用麻绳拉着比,连田埂上的小土包都标了——咋会错?”

  刘三见没砸掉图,更急了,弯腰又捡石头,手忙脚乱的,差点被地上的麻绳绊倒,趔趄了一下才站稳:

  “你个破测地的!跟姓方的一伙的!图就是假的!哄傻子呢!”

  “假不假,去私田边挖挖就知道!”

  赵六喊得嗓子发疼,额头上的青筋跳着,

  “卓玛编的芨芨草方格,俺们埋在流民垦田的田埂下——那草是草原上的芨芨草,这儿压根长不出来!方格边角用布条扎着,前几天被你们踩烂了,俺们连夜补的,一挖就找着!”

  这话一出,流民们都静了静。

  有人转头瞅卓玛——她刚从人缝里挤到前头,手里攥着半截没编完的芨芨草,指尖缠着的布条磨得毛了边,还沾着点草屑,急得脸都红了:

  “有!俺和牧民们编了三天,手指都磨红了!埋在小麦田和土豆田的埂子下,每五步一个,还在方格边埋了点草原上的干草根——跟这儿的草不一样,一瞅就瞅出来!”

  刘三急得跳脚,攥着石头的手都抖了,声音也发飘:

  “别信他们!那是后来埋的!栽赃!想赖士族的地!”

  “是不是栽赃,去看看不就知道?”

  人群里炸出一声喊。是之前尝张三咸菜的瘦高流民,往前站了半步,手里攥着个豁了口的破陶罐——里头还装着他留的土豆种呢——盯着刘三:

  “你不让去,是不是怕俺们挖着方格,戳穿你的瞎话?俺们垦这地的时候,天还冷着呢,手冻得裂口子,血都渗出来了,士族在哪?现在倒好,俺们种出东西了,就来抢,还说俺们偷?”

  这话戳中了刘三的慌处。

  他往后退了退,脚踩在一块松土上,差点摔个屁股墩,手忙脚乱扶住旁边的人,强撑着喊:

  “谁不让去?那地是士族的!你们挖就是偷!士族饶不了你们!”

  流民们互相看了看,有人攥着锄头往前挪了挪:

  “俺们去看看!挖着方格,就说明图是真的!”

  “对!俺们自己刨的地,认认还不行?”

  李四盯着图上的浇水沟,想起去年浇完水,娃蹲在田埂上啃生土豆,嘴角沾着泥的模样,眼圈有点红,攥紧锄头对周围人说:

  “走!俺们跟着去——别让他在这儿瞎咧咧!这地要是没了,今年冬天,娃们的咸菜就没着落了!”

  方正见流民动了心,心里松了口气,可手心里还是冒冷汗——刘三这小子不是省油的灯,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去私田的路得穿过一片麦茬地,窄得只能过两个人,指不定藏着啥猫腻。

  他伸手拍了拍赵六的后背,把蹭在他布衫上的炭灰掸掉点,声音压得低低的:

  “护好图,跟大伙走在中间,盯着刘三——他要是敢耍花样,就喊一声!”

  赵六点点头,后背还抵着棍子,胳膊把图护得严严实实,另一只手捡起地上的麻绳攥着,指节因为用力泛白:

  “放心!这图要是坏了,俺就是熬通宵,也再画十张!但今天必须让大伙看着方格,认回自己的地——不能让他们白抢!”

  流民们跟着赵六往私田走。有人走得急,棉鞋踩进麦茬地里的小坑,差点崴脚,骂了句“娘的”又接着走;

  有人回头瞪着刘三,手里的锄头攥得紧,生怕他偷偷使坏。

  刘三站在原地,脸青一阵白一阵,盯着流民的背影,咬着牙往士族那边溜——手里的石头“啪”地扔在地上,脚步慌慌张张的,棉鞋都踩歪了:

  得赶紧报信,让管家带打手去私田等着,绝不能让他们挖着方格!

  风又刮起来,吹得私田图“哗啦”响,红圈外的土豆区、小麦区在晨光里晃着,炭粉又掉了点。

  方正跟在流民后头,瞅着大伙攥着工具、脚步发紧的模样,又往士族那边瞥了一眼——远处的土坡上,有几个黑影晃了晃,手里好像拎着棍子,是士族的打手没错。

  他心里头一沉:这一去,要么让流民彻底信了咱,要么,之前攒的那点念想全得泡汤——私田那边,怕是早等着咱们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