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认知坍缩的边界-《万世独行:我,文明最后的守墓人》

  那非人之艺绝非障眼,是对质、对能、对某种底层规则的恣意拨弄,像把失传的古咒披上了未来科技的羽衣。

  清辉今日的地天板,慢变量悄然落子……

  是否与他有关?

  即便不是他直接操控,他的存在本身便是一种强大的信用背书,足以令暗池里的史前巨鳄瞬间睁眼。

  “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隐世古门的末代掌门?

  某些秘密部门的特殊存在?

  还是……某种更超然的存在?

  他想到了吴拾提到半个罗马和指南针时的语气,太平,太旧,像在回忆自己少年时代曾随手折叠过的地图。

  “回家的人,却再也没回来。”

  这是提醒,还是诅咒?

  沈怀瑾忽然分不清。

  他低低笑了一声,声音卡在喉咙里,变成咳嗽。

  “权限不足……”

  他摩挲着念珠,猛然意识到:自己活了大半个世纪,却第一次被人用四个字判了终身监禁。

  窗外,2,847.63亿的市值灯牌还在跳,跳一次,心脏就被人攥一次。

  闭上眼,脑海里却全是那只纸鹤,

  它飞第三圈时,他竟生出一种荒唐的错觉:

  如果纸鹤再飞一圈,自己这串念珠就会自己断线,珠子滚进人群,再也捡不回来。

  “……怪物。”

  他轻声下了定义,却不敢给怪物起名字。

  因为名字一旦出口,就等于在族谱上给沈家留了一个空位——

  供后人填写:

  “先祖父,死于未知。”

  ……

  沙家。

  沙湛然搁下薄胎酒杯,指尖在膝上敲出无声鼓点:

  “能让老樟木开口、让月光上秤、随手把湮灭千年的手艺拉回人间的人……他背后藏着的能量与秘密,或许比端粒-Ω本身更吓人。”

  他侧目,看向儿子:“去查这个吴——像影子查影子,连风都不能惊动。

  我要知道,他赖在清晚身边真正的图谋。

  至于他到底‘是’什么……”

  沙湛然摇头,唇角扯出一抹百年一见的苦笑,像老狮望见无法扑咬的星,

  “古法传人?隐世妖僧?还是更离谱的东西……

  猜不透,也犯不着猜死。

  只需记牢:在吴拾面前,沙家累世的金山与权杖,可能脆弱得像一块等他指温才能不炼废的钢坯。”

  沙予川垂首,声音压得比刀背还低:“明白,父亲。

  面对他,沙家不拿贪婪,只拿——敬畏。”

  同一刻,柏松舟在书房循环那段视频。

  剪刀起落,红绸褪成月白,像把时间对折。

  他一遍遍倒放,喃喃声轻得怕惊动屏幕里的神:

  “清晏……你妹妹身边,到底招来了一尊什么样的存在?”

  ……

  00:30。

  各大世家的灯陆续暗了下去,却没人真的睡着。

  吴拾那把名“不欠”的剪刀,

  一剪开世俗,

  二剪开规则。

  木头开口、月光落秤、死亡生温——

  原来资本、技术、文脉之外,尚有第三种力量。

  灯灭不是夜深,是各家的天平重新归零,暗潮新序章自此落笔。

  而搅动这潭深水的身影,早已隐入一辆滑行的Taycan。

  车内只有仪表盘发出的幽蓝光芒。

  清晚把方向盘捏得发白,指背透出青色的筋——那是她Harvard答辩时都没暴露过的慌。

  数据逻辑全崩,防火墙被剪开一道0.8毫米的口子,却足够让整座理性王国漏风。

  她侧目,灰夹克倚在副驾,指尖摩挲着暗金晶石,神情倦淡如初。

  清晚脚尖刹车一踩,车速归零,声音冷得像雪夜里的月光:

  “吴拾,我再问最后一次——你,到底是谁?”

  她没喊神棍,也没喊3500,而是用了最中性的“你”。

  这是理性在让步,让出一寸可供对方落脚的空白,也让出了自己心底那点不敢承认的 “想听真话”。

  吴拾声音懒散,“我?——殡仪馆的小工,月薪三千五,住阁楼,夜里听尸语。”

  “别跟我打马虎眼!

  你剪的不是纸,是光的相位。

  染的不是布,是光谱的互补。

  雕0.8毫米的棺,把整座平江路折叠进死亡。

  这些,哪一条属于小工该会的?”

  “修复师修的不只是破损的形体,更是被时间磨花的痕迹。”

  吴拾指背轻叩车窗,咚——声线沉得像敲在一口倒扣的铜钟,

  “人死了,故事没死。我把它们缝成了字形,好让活人还能翻页。”

  清晚眉头蹙紧,那枚豆蔻朱红的玄鸟胎记在冷光里隐隐发亮。

  刚才在拾光捻,它烫了三次,每次都恰好在吴拾“越界”的时候。

  “翻页?”

  她用目光撬吴拾的眼睛,试图从那片倦淡里找出破绽,

  “我想知道的是,你用什么墨水在翻?

  纳米材料?隐形投影?还是——”

  “还是神棍的魔法?”

  吴拾替她补完,眼尾倦淡地弯了一下,像在笑,又像在叹息。

  “丫头,你总在用尺子量天。”

  清晚喉头一哽,一股无名火混着更深的无力感直冲天灵。

  ——又是这样。

  他永远这样,用那种似是而非、裹着诗意的隐喻,把她的追问拆成一堆碎屑,

  再随手撒进夜色,让她连反驳的着力点都找不到。

  “少给我来这套!”

  她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句往外迸,“我不是来跟你讨论哲学的!

  我问你,你展现出的这些能力,到底基于什么原理?

  你究竟是谁?

  一个普通的殡仪馆修复师,绝不可——”

  脑海里,今晚的画面逐帧闪回,心底有一个声音在悄悄放大:

  也许,有些存在本身,就站在现有科学的街灯照不到的暗处。

  “绝不可能让你觉得‘理性’不够用,对吗?”

  吴拾垂眸,指腹摩挲着那枚暗金晶石,石面幽光吞吐,像一颗被时间遗忘的星子,

  “殡仪馆里,

  摆渡的是肉身。

  而我摆渡的,

  是器物上那层时间的尘。

  剪刀剪不断流水,

  剪得断光影的尾巴 。

  石头压不垮山河,

  压得住一方执念的涟漪。

  这些不是能力,

  是习惯。

  见多了生死,

  就比别人多听见,

  没说出口的那一声。”

  他侧头,目光穿过她强撑的镇定,落在她内心正崩塌与重建的裂缝上:

  “至于我是谁……

  一个清理尘埃的人罢了。

  和你一样,

  都在试图修复这个世界的破损,

  只是你用试管和数据,

  我用剪刀和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