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金莲初绽·灵力馈赠-《昆仑恋影墨渊白浅情笺》

  衣袖拂过风里飘荡的红绳,那截新系上的丝线垂落一角,在暮色中轻轻晃动。我未去整理,只将目光移开,抬步继续前行。可就在这刹那,腰间仙缘镜忽地一烫,像是被阳光晒透的铜片贴在皮肉上,灼得人心神微颤。

  我停下脚步。

  这感觉与先前不同,并非警示,也非残存气息的低鸣,而是一种牵引——自后山深处传来,若有若无,却执拗不散。

  我转身折入桃林小径,脚底踏着碎石,走得并不急,但每一步都顺着那股热意推进。越往深处,灵气越稠,空气里浮动着一丝清甜,像是晨露浸过的莲瓣刚从水中浮起。

  金莲池就在半山腰的一处凹地,四面环石,池水澄澈如琉璃。我蹲下身,取了木瓢舀水浇灌池边新开的花株。金莲叶面宽大,脉络泛着淡金光晕,随着水流缓缓舒展,仿佛在呼吸。

  可就在水珠滴落叶心的瞬间,仙缘镜猛地一震。

  我不由闭眼,镜中景象已自行浮现:整片金莲竟如活物般脉动,根须深扎地底,与昆仑地气相连,而一道极细的灵流正从叶片末端游出,沿着藤蔓攀爬,直向我手中的木瓢缠绕而来!

  我本能想抽手,却发现那灵流已触到指尖,温顺如丝,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倏然钻入掌心。

  体内狐火微微一跳,似有所警,随即竟安静下来,仿佛迎回了旧识。一股暖意自手腕蔓延至肩头,再汇入丹田,竟与我自身灵力悄然相融,不分彼此。

  我强压心头惊涛,默运吐纳之法,将涌入的灵力缓缓疏导归位。不敢睁眼太久,怕泄露异状,只得借浇水的动作掩住颤抖的手指。

  “十七!”

  远处传来一声呼唤,是叠风的声音。

  我迅速收回木瓢,将手藏进袖中。那股暖意尚未散尽,右手指尖仍隐隐透出微光,像沾了月下的霜。

  “师尊唤你。”

  我应了一声,起身拍了拍裙摆上的水渍,快步沿原路返回。走时回头一瞥,只见池中金莲轻轻摇曳,一片叶子缓缓卷起又展开,如同向我致意。

  桃林小径曲折,脚步声轻而急。我一边走,一边回想方才所见。仙缘镜从未如此反应过,便是面对东皇钟那样的上古神器,也不曾主动映照出灵脉走向。可这金莲……不过是一株养在后山、供弟子修习聚灵之术的寻常灵植,何以竟能引动镜中玄机?

  且那灵流入体,并未造成反噬,反倒滋养了我的根基。若非及时收敛,恐怕连经脉都已被拓宽一分。

  这不是巧合。

  但我不能说。

  若此时上报异状,必引来详查,金莲若有灵智,恐遭封印剥离;若被他人知晓我与灵物有感,更易招来猜忌。墨渊虽待我不同,可终究是战神,门规森严,不容私藏天机。

  我只能静观其变。

  讲经殿前石阶冷白,我整了整衣袖,跪坐于门外蒲团之上,叩首行礼。

  “进来。”

  声音不高,却穿透殿门,稳如山岳。

  我推门而入,殿内烛火微摇,墨渊端坐案后,手中一枚金色符文悬浮半空,流转不定。他抬眼看我,目光沉静,却让我脊背微紧。

  “今日照料金莲,可有异常?”

  我垂首:“回师尊,一切如常。晨时浇水两遍,午时除虫一次,莲叶生长之势较往日略快,或因近日天地清明所致。”

  他说:“哦?”

  指尖轻点,那符文忽然转向我,光芒微闪,似在探查什么。我屏息不动,任它扫过周身。片刻后,符文黯淡,消散于空中。

  墨渊并未追问,只道:“金莲乃昆仑灵眼所化,千年一绽,向来只认有缘之人。这几日它开得勤,叶脉金纹愈发清晰,昨夜甚至放出三重光晕。”

  我心头一跳。

  他还知道更多。

  “我观你气息略有变化,”他缓缓开口,“虽掩饰得好,可瞒不过这符文。它刚才告诉我——你体内,多了些不属于你的灵力。”

  我指尖微蜷,藏在袖中。

  “弟子不知……或许是在池边修行时,无意吸纳了些许灵气。”

  “是么。”他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可这灵气,与金莲同源。”

  殿内一时寂静。

  我低着头,听见自己心跳在耳畔轻轻撞击。他没有动怒,也没有责问,只是看着我,眼神深得像昆仑夜里的寒潭。

  许久,他才轻声道:“金莲似与你有缘。”

  一句话落下,如石头静水。

  我猛地抬头,撞进他眼里。那双眸子依旧清冷,可深处却有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像是早已洞悉一切,又像是终于等到了什么。

  “既然如此,”他挥袖,案上玉简自动翻页,“此后金莲养护,仍由你负责。每日辰时、午时、酉时各浇一次,不得懈怠。”

  “……是。”我应下,嗓音有些发涩。

  “退下吧。”

  我起身行礼,转身欲走。

  “司音。”

  他叫住我。

  我顿步。

  “若真有缘,不必躲。”他说,“天机自有安排,强求不得,回避亦无用。”

  我没有回头,只轻轻点头,推门而出。

  外头风已歇,晚霞褪成灰蓝。我立于廊下,指尖再度泛起微光,这一次,竟不受控制地自行亮起。我摊开手掌,只见一道极细的金线自掌心延伸,形如莲脉,一闪即逝。

  我猛然握拳。

  原来不是我感应错了。

  是金莲,在认我。

  我深吸一口气,正欲离开,忽觉腕间一热。

  低头看去,那截褪色的红绳仍在,而方才墨渊递来的那根新绳,竟不知何时已悄然缠上了我的左手手腕,结扣整齐,丝线温润,像是被人亲手系好。

  我怔住。

  分明记得,它还放在袖袋之中。

  再抬头望向大殿,门已闭合,烛火熄了一半,只剩一道微光映在窗纸上,勾勒出他静坐的身影。

  我站在原地,良久未动。

  远处传来更鼓声,三响,已是入夜时分。

  我终于抬步,朝着居所方向走去。可走出几步,又停下。

  讲经殿东侧偏室亮着灯。

  那是平日授诀之处。

  我望着那扇窗,脚步不由自主转了方向。

  还未走近,便听见里面传来翻动书页的声音。

  接着,是他的声音。

  “既来了,何必站在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