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五英怒破鲨口湾-《华夏朝天剑》

  暮色四合,江风猎猎。

  一叶扁舟破浪逆流,船头激起寒星般的水沫。

  楚飞傲立船首,青衣劲装勾勒出虬结筋肉。

  身侧云朝烟水色罗衫随风紧贴,青丝拂过清减玉容,眉目间隐含寒霜。

  船尾鹿呦俯身撩拨江水,鹅黄箭袖已湿小半,阿篱默立其畔,靛蓝筒裙沉静如渊。

  阿篱忽地挺直腰身,指向礁岩后隐约露出半截风帆,帆上白鲨吞月图案狰狞可怖,疑道:“鹿姊姊,那边是什么?”

  鹿呦抬眼望去,脆声道:“鲨口湾,黑鲨贼窝!”

  萧临渊闻言,眼中精光暴射,如冷电乍现,牙关紧咬,腮边肌肉虬起。

  月牙湾的烈焰、弟兄们的惨呼,似又在耳边回响。

  “红船月牙之劫,黑鲨便是蒙元鹰犬的爪牙!彼等趁贺兰雪与冰刀卫围攻我红船总舵之际,背后偷袭,焚我舟楫,戮我手足!此仇此恨,不共戴天!”

  萧临渊声如洪钟,掌中九环刀嗡嗡震颤,仿佛渴饮仇寇之血。

  鹿呦沉声接口:

  “黑鲨盘踞此地,沙莽、沙刚兄弟甘为走狗,与归化堂沆瀣一气!那叛徒武弋,号称‘蛇影毒煞’,行踪诡秘,这鲨口湾,八成便是他藏身的蛇窟!”

  阿篱听罢,轻轻转身,背后篾纹药囊微旋,一缕草木清甜之气随风而散,轻声道:“鹿姊姊,我帮你。”

  萧临渊霍然站起,步至楚飞身侧,戟指暮霭中愈发狰狞的礁石林,声如滚雷:

  “楚兄弟,过了那片‘鬼见愁’暗礁,便是黑鲨水寨!月牙湾的烈火……弟兄们的鲜血……皆因这伙走狗而起!今日,定要敲碎这鲨鱼的利齿!”

  楚飞微转右臂,“好!冤有头,债有主!沙氏兄弟甘为蒙元爪牙,与武弋狼狈为奸,残害忠良,实乃武林败类!今日既至,定当搅它个天翻地覆!”

  他目光扫过身侧云朝烟,见她水色罗衫于海风中微扬,玉容虽苍白如雪,一双清眸在暮色中却亮若寒星。

  “此行凶险,朝烟寒毒方祛……”楚飞语带关切。

  云朝烟螓首轻摇,素手拂过腰间冰冷沉重的鸳鸯刀柄,声音清冷如泉:“楚大哥勿忧。朝烟寒毒已尽。我与止水夫人姐妹相称,红船之仇,便是朝烟之恨!”

  指尖划过刀镡,激起一缕金铁微鸣。

  “不错!黑鲨这群腌臜东西!”

  鹿呦挤到船头,俏脸含嗔,遥指湾深处隐隐露出的巨大鲸骨牌坊,“还有那欺师灭祖的武弋!多半就缩在那骨头堆里!”

  船尾阿篱悄然前挪一步,靛蓝蜡染筒裙纹丝不动,腰间竹篾药囊随船轻晃。

  她抬起一双纯净得不染尘埃的眸子,望向那片杀机之域,声音轻而短促:“毒窝,清理干净。”小手已搭上药囊锁扣。

  萧临渊见众人同仇敌忾,胸中热血沸腾,九环刀猛然一振,九枚铁环低沉齐鸣,如战鼓擂响!

  “诸位!不必强闯‘龙舌礁’水道!我知一条‘白浪槽’,暗礁稍疏,可抄近路直插黑矶岛后断崖!”

  楚飞嘴角扬起一丝久违的、蕴着狂傲战意的笑容:“二弟探得此间勾结元廷铁证,我等便替他先砸开这乌龟壳!开船!闯白浪槽!”

  小舟在萧临渊手中,如离弦劲矢,猛地扎进一条浪涌更疾的水道。激流裹着快艇,于犬牙交错的礁隙间惊险穿梭。

  暮色里,但闻浪涛怒吼,刀环低吟,五道战意冲霄的身影,恍若五支利镞,射向那恶兽盘踞之巢穴。

  舟行似箭,怒海惊涛中,只听萧临渊一声断喝:“左满舵!避开‘狼牙礁’!”

  船身险险擦过一块棱角狰狞、腥气刺鼻的暗礁。冰冷浪花拍打着众人紧绷的面庞。

  前方水道稍阔,水流却愈发湍急浑浊,浊浪回旋,隐现不安漩涡。

  “呜呜呜——!”凄厉如鬼哭的海螺号声,陡然刺破涛声,狠狠钻入众人耳鼓!

  号角声来自左前方藤壶密布的礁岩碉堡。同时,两道快似鬼魅的黑影自礁缝中窜出,驾着狭长舢板!

  船头蹲踞二人,精悍如铁,身着湿淋淋鲨鱼皮水靠,面目黧黑凶悍,正是黑鲨帮扼守水道的“巡海夜叉”!

  当先一人手中丈许“鲨齿逆鳞叉”寒光闪烁,叉齿犹挂渔网海草。

  他张口黄黑牙齿,声如破锣,裹着浓烈腥风劈面砸来:

  “呔!哪来的龟孙子?瞎了眼不成?这‘白浪槽’是你等丧门星走的坟道?滚!扰了老子熬人油的夜宵,把你破船劈了填灶膛!”

  嘶吼声如同刮过礁石的破风箱。另一夜叉桀桀怪笑,挥动沉重分水狼牙刺,锯齿刃泛着惨白:

  “看这小娘皮细嫩,不似打渔的!捉了献与帮主,赏酒肉!”污言秽语扑面。

  云朝烟蛾眉轻蹙,眸光寒如冰泉。

  未待她出手,萧临渊早已按捺不住,暴喝如雷炸响:

  “熬人油?献宝?好一群吃人恶鬼!睁开狗眼看!爷爷乃是红船帮萧临渊!今日特来向沙家兄弟,索还月牙湾数千手足的血债!”

  “萧临渊”三字如同火种入油!叫嚣夜叉脸上狞笑凝固,化作死灰,手中逆鳞叉几欲坠海!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红……红船余孽?!”

  另一夜叉惊惧转狞,猛推同伴:“快!放响箭!天大的功劳!”

  一支绑黑色鱼皮响笛的狼牙箭尖啸着射向水寨深处!

  楚飞眼中寒光如电,响箭便是催命符!他足下在小船中央猛力一跺,甲板呻吟!人如强弩离弦激射!

  青衫猎猎,右掌已挟开碑裂石之劲,当胸印向放箭夜叉!“四象拳”之“排山倒海”!

  夜叉惊觉狂风压胸,抬眼巨掌已至!举刺不及!

  只闻“喀嚓”骨裂爆响!半声惨嚎未绝,人如败革倒飞,“噗通”砸入浊浪,气泡瞬灭!

  另一夜叉肝胆俱裂,怪叫声中,将逆鳞叉抡圆了扫向楚飞!同时足蹬舢板,欲借力滑入深水遁逃!

  “想走?”鹿呦嘴角轻蔑微扬。

  皓腕一翻,三根牛毫银针现于指间!不见作势,三点寒星脱手,暮色中拉出三道微不可查的银线!

  “噗!噗!噗!”细微轻响!

  夜叉足蹬发力,双足“足三里”、“三阴交”要害被银针钉入!

  麻痹酸胀如电流席卷下半身!抡至中途的巨叉力道顿失,沉重砸落舢板!身形一僵,“噗通”半跪!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迟滞!一道水蓝身影如穿花拂柳般掠过楚飞身侧,正是云朝烟!

  她未看跪倒夜叉,无视砸落凶器。明眸如磁,紧锁那支离弦射向水寨的响箭!

  弓弦甫动!箭已流星!“嗡——!”

  一道刀光无声骤起!清冷!迅疾!快越流光!

  无激烈破空,唯有一瞬的极致明亮,如冷月切开夜幕!众人眼中只捕得一抹惊鸿般的蓝弧!

  咔!

  半空之中,那支窜高不过丈许、响笛正鸣叫的狼牙箭,应声断为两截!

  箭头半羽无力栽落,催命笛鸣戛然而止!剩下半截旋落浊浪,刹那吞没。

  “好刀法!”楚飞喝彩如雷。

  他已旋身掠回船头,行云流水,如拂微尘。

  阿篱悄开药囊锁扣,一只幽蓝薄翼小虫无声落于跪地麻痹的夜叉颈上,轻点即回。

  夜叉只觉脖颈微凉,窒息寒流直冲天灵,眼珠暴突,无声软倒,抽搐几下不动了。靛蓝鳞纹于她眼中一闪即隐。

  兔起鹘落!围剿、反杀、箭断、敌毙,只在呼吸之间!

  小船唯余浪涛拍击礁石。水寨深处号角声亦似被这剧变震住,戛然而止。

  萧临渊狠狠吐气,望舢板尸骸污血,眼中复仇之火愈炽:“痛快!开胃小菜耳!楚大哥、云姑娘,腌臜何须污手!待入水寨,沙家兄弟的狗头,留俺老萧亲手摘!”

  抄起插船板上的九环刀,沉重刀环应杀气激荡嗡鸣!

  小舟再无阻滞,如无声利刃,切开浊流,沿着怪石嶙峋、鬼影幢幢的水道,朝着那鲸骨狰狞的鲨口湾深处,疾驰而去!

  黑矶岛腹地,咸腥海风挟浪沫扑打礁岩。

  楚飞五人藏身怪石之后,如伏卧猛虎,遥望灯火明灭、杀机隐现的水寨深处。

  楚飞沉声低喝:“朝烟、鹿呦、阿篱妹妹,寨中杀机四伏,待我二人破开血路,你等随后接应。武弋擅毒,沙氏兄弟狼子野心,若有不测,速退莫恋战!”

  云朝烟素手紧握鸳鸯双刀,刃凝一线寒霜,声冷如泉:“楚大哥放心。寒毒已尽除,此刀专破奸邪狼子心!”

  鹿呦指尖银针隐现,眸灿如星:“楚大哥宽心,‘清峡谷’弟子在此。武弋蛇虫伎俩,不足为患!”

  阿篱默然颔首,靛蓝筒裙若渊水深沉,药囊透出草木苦息。

  萧临渊早已不耐,九环刀嗡嗡作鸣:“楚兄弟,俺这刀憋足了劲,定要饮尽仇血!杀进去罢!”

  楚飞眼中锐芒暴涨:“好!萧兄!血债血偿!随我冲!”

  低吼如虎啸,足下青石应声炸裂!魁伟身影已如劲弩离弦,直扑寨门!

  “撞开寨门”之声未绝,礁滩崩响!

  楚飞身化怒龙蹈海,石屑纷飞!青衫卷海雾,硬撼钉满鲨齿铁钉的厚木巨门!

  “敌袭——!有人闯寨——!”门后岗哨惊魂裂帛!

  岂容他再喝?掌携万钧之力凌空劈下!轰隆!寨门应声向内爆碎!碎木裹骨肉血浆暴卷而入!

  另一喽啰骇然举叉前刺,萧临渊九环刀裹风雷而至,“喀嚓”连人带叉断为两截!

  寨内火光摇曳,人影纷乱。

  十几道煞气森然的白甲玄冰卫突出重围!

  冰刀寒芒撕裂空气,砭骨生寒!

  “来得好!”楚飞大喝,双拳翻飞若奔雷,“四象拳”罡风如怒涛,直捣刀阵!

  “呯!呯!”首当其冲两柄弯刀竟被拳罡砸得倒卷而回!

  玄冰卫虎口迸裂!楚飞侧身避过第三道刀芒,另两道蓝影已至肋下!

  电光石火!两点银星后发先至!

  鹿呦蛇吻针!“噗噗”轻响,两名玄冰卫颈侧穴道蓝针没尾,剧毒逆血,登时面青紫委顿!

  “护住楚大哥!”鹿呦清喝未绝,靛蓝身影已如烟飘入战圈,素手翻飞,银针化星雨,专攻冰甲缝隙!

  萧临渊九环刀卷罡风,刀环激荡似索魂梵音,独战三人,竟将冰刀网逼得节节后退!

  另一侧,三名玄冰卫欺近静立后方的云朝烟!

  幽蓝刀锋如毒蟒噬向其面门!

  刀光映颊刹那——嗡!两弯冷月无声乍起!快逾电闪!寒如严霜!

  三名玄冰卫只觉腕部奇寒,手中弯刀竟齐柄而断!断口平如镜!

  惊骇未生,淬碧海寒光的刀锋已掠过颈项!血线未现,白盔头颅应声滚落!

  “云朝烟!是那妖妇!”高处寨厅,沙莽铜铃巨目死盯鸳鸯刀!“剁碎她!”

  七八名凶悍头目怪叫扑上!

  云朝烟鸳鸯刀交叠胸前,眸光寒彻:“沙莽,血债血偿!”

  话音甫落,几点萤火金芒自阿篱指尖弹出,悄然混入海匪群!头目挥刀欲劈,骤觉丹田内息沸滚!

  “噗!”紫黑污血狂喷,未及近身已软泥倒地!

  阿篱指尖,数只米粒金斑蜘蛛悄然归囊。

  “大哥!不妙!有妖法!”沙刚眼毒,瞥见阿篱动作,魂飞魄散,急拽沙莽退向厅后秘道!“大师!挡……”

  “阿——弥——陀——佛——!”

  惊雷之声陡起!深处房间轰然洞开!

  三名袒肩枯槁番僧踏出!

  为首丹增巴罗年约五旬,面如金纸,右掌缓缓提起,掌心血色密宗“吽”字纹隐隐浮动,正是密宗大手印上乘功夫。

  后随二僧格桑与达玛,一人执人骨金刚杵,一人掌泛乌青,显是练就邪异硬功。

  “小妖女!施毒害命!领教佛爷密宗龙象!”格桑汉语生硬,暴喝如雷,人骨杵裹惨白罡风,直捣鹿呦面门,威势若挟风雪!

  “哼!助纣为虐之徒尚且猖狂,你等妖僧也配谈佛?”鹿呦清叱如莺啼,身形若穿花蝶舞。

  面对万钧杵影,素手如玉轻拂而出,掌心蓦腾温润莹光,生机沛然,正是“清峡谷”绝学——“枯荣掌”!

  “叮——!”玉碎之声炸响!

  五指轻拂,妙到毫巅地点在杵腰枢纽!

  一股枯荣交织、阴阳流转的奇劲顺杵侵入!

  格桑只觉臂膀骤麻,杵上龙象巨力如泥牛入海!更有勃勃生机夹消融万毒之枯意逆脉而上,搅得他苦修真气一片紊乱!

  面色剧变,黄睛圆瞪:“此……此乃何功?!”

  枯荣掌力缠敌刹那,指节乌青的达玛低吼一声,双掌如铜门,带腥风拍向鹿呦后心!

  正是密宗“移山掌”!

  “小心!”阿篱声如空谷传音。

  靛蓝身影一晃,已拦在鹿呦与达玛之间。

  纤腰柔韧后折若灵蛇。十指拈花,数点微金寒芒射入掌风缝隙!

  五神教“跗骨金针”!专破硬功罩门!

  达玛自恃金刚不坏,掌势未收,忽觉掌心劳宫、腕部神门穴细微刺痛,如遭蝎蜇!

  刁钻阴寒麻痒热流电钻入脉!鼓荡气血顿滞,半身麻痹!

  “呃啊——!”达玛骇叫,双掌力道溃散,反因用力过猛踉跄扑倒!

  靛影轻旋,阿篱飘开两步,掌中金甲虫悄然归囊。

  凝立不动的丹增巴罗见同门受挫,枯槁面皮抽动。戾气陡生,唇翕动,胸前“吽”字血光大盛!一股砭骨寒煞隔空锁住鹿呦!

  空气似凝,鹿呦只觉心脉欲冻!

  不惊反喜:“密宗寒煞?正好!”双掌圆转,抱守阴阳,“枯荣真气”狂涌!

  左掌莹白生机转枯黄死寂,右掌枯中逢春生勃然生气!枯荣二气涡流骤现!

  “呼——!”寒煞掌力撞入涡流,如滚油入冰!滋啦作响!枯寂吞阴煞,生机融寒毒!鹿呦小脸微白,晃身即稳,竟化消无形!

  明眸如星,紧盯丹增:“老和尚,你的寒煞,毒不过人心!归化堂许何好处,令你等背弃佛门?”

  “小妖孽……邪魔外道,安敢妄语?!”

  丹增巴罗怒极,袖袍鼓荡,身形如苍鹰搏兔,双掌幻漫天血手印,厉啸扑来!格桑达玛亦围攻而上。

  鹿阿二女背脊相靠。

  枯荣掌力玄奇流转,守得铁壁;虫蛊诡谲难测,趋避如魅。靛蓝鹅黄于血掌毒罡中穿梭飞纵,独斗三藏僧!

  庭院里,萧临渊的怒吼压盖金铁交鸣:“沙莽狗贼!还我数千手足命来——!”

  九环刀舞作疯虎入羊群!刀环震响如万鬼齐哭!刀光闪处,血雨腥风!

  一黑鲨舵主举刀相迎,“铛啷”巨响,厚背鬼头刀连刀带臂断折!舵主未及惨叫,便被刀环砸碎天灵!

  “挡我者死——!”萧临渊血灌瞳仁,直取退避的沙莽!

  玄冰白甲于他刀下如纸糊朽木,近身非死即残!身上血口纵横不觉,一心撕开血路,取敌心肝!

  沙莽见满厅伤亡,魂飞魄散,嘶声狂吼:“拦住他!赏金千两!堂主之位!”

  竟将一慌乱头目推向萧临渊刀锋!

  头目瞬间被劈飞!沙莽转身欲遁!

  “休走!”云朝烟清叱如冰玉相击,身法如魅,已窥其退路。

  沙刚奋力护在沙莽前面,分水刺毒蛇般扎向云朝烟小腹!阴毒至极!

  云朝烟眸光冷冽,不退不闪。左手短刀“燕回翎”轻拨,“叮”地格开毒刺。同时右手长刀“凤点头”如幽蓝冷电,自下反撩!

  “嗤——!”细细血线自沙刚右腕浮现!

  沙刚只觉腕部一凉,撕心裂肺剧痛!见己腕断!嘶声惨嚎如濒死野豕,摔滚于地,血溅如瀑!

  “二弟!”沙莽回首,心胆俱裂!不顾一切撞开手下,欲钻入后堂秘道!

  一片沉凝阴影如山岳,已封死去路!

  楚飞!青衫血迹斑驳,然身躯挺立如标枪,眉宇间凛然正气与磅礴战意比先前更盛!

  拳笼青铜罡气,四象拳意流转周身,似龙虎奔腾!

  双拳所及,无论弯刀铁叉人体,皆如败革碎裂!横身秘道口,便是铁壁铜墙!

  “沙莽!”楚飞声如洪钟大吕,震得厅堂嗡响:

  “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月牙湾血海深仇,罄竹难书!今日便是尔等爪牙授首之时!受死!”

  沙莽见那双燃着怒火的眼眸,听弟惨嚎,手下哀嚎,绝望盈胸。嘶吼一声,困兽犹斗,镶鲨齿奇形双钩疯魔般扑向楚飞!

  唾沫狂喷:“楚飞!老子跟你拼了——!”

  与番僧相斗的鹿呦觑见,急道:“楚大哥!贼魁血债累累,切莫放虎归山!”

  虽为强敌所困,犹顾大局。

  阿篱亦放出数只赤眼毒蜂,嗡嗡作响,扰敌耳目。

  楚飞唇边凝起一丝冰冷杀意。

  面对垂死一扑,竟连右肩之力也省去,左足踏前一步,左拳如携风雷,直捣而出!至简!至刚!至猛!

  “四象镇山河!”

  “砰——咔嚓!”闷响伴着骨裂脆声!

  沙莽双钩脱手,魁躯如遭狂奔巨象撞胸!胸骨塌陷!眼珠凸出,满含惊怖骇然,口喷血沫污脏,倒飞数丈,重重砸在布满海怪骨刺的巨柱上!

  柱上狰狞白鲨图腾被污血溅染,一片暗红!尸身滑落,再无生息。

  黑鲨魁首——伏诛!

  此景如惊雷!

  残余舵主、玄冰卫、喽啰见帮主毙命、二当家断腕,再望如战神矗立的楚飞、疯虎萧临渊、刀光似霜的云朝烟,更有力斗三僧的两名少女……士气轰然崩溃!

  “帮主死啦——!”

  “快逃命啊——!”

  “杀神来了!挡不得!”

  哭嚎连天,余贼心胆俱裂,狼奔豕突,四散鼠窜!

  水寨陷入滔天混乱!

  楚飞拳风如龙虎咆哮,所向披靡;云朝烟双刀似冷月流霜,触之披荆;萧临渊大刀带九环风雷,索命梵音响处,贼众魂飞魄散。

  鹿阿二女被三僧死死缠住。三藏僧联手,压力如山。

  丹增巴罗枯槁面无表情,唯眼中凶光如电。

  见二师弟一为枯荣掌所困,龙象神力尽付东流;一遭金针之厄,半身麻痹委顿,怒意更炽。

  沉喝一声藏密咒:“嗡!”胸前血“吽”字骤然红芒刺目,似有熔岩奔涌!

  身形微伏如苍鹰睨兔,双掌缓缓提聚,枯瘦指节蕴开碑之力,一股至阴至寒、远胜玄冰的煞气已锁死鹿呦!

  空气骤凝如冰封!“血手寒冰印”至强杀招——“冰封法界”!寒流狂涛般噬向鹿呦!

  “阿篱!”鹿呦只觉心脉血液几欲冻结,勉运枯荣真气相抗,玉容青白!

  金蟾轻鸣如击玉!

  阿篱靛蓝身后竹篓金芒乍涌!圣蛊金蟾化作刺目金虹,直扑丹增面门!

  蟾口开合,一股金色气旋凭空而生,狂吸蚀骨寒流!

  “邪物!”丹增骇绝,双掌化印急拍金蟾!

  金蟾吸尽寒煞,通体黄芒如冰魄,不闪不避硬撼血掌!

  “轰——!”冰火气劲炸裂!金蟾倒飞入阿篱怀中。

  丹增巴罗双掌皮开肉绽,深蓝冰痕顺臂疾蔓!

  僵滞刹那!鹿呦觑准破绽,身若惊鸿穿电!

  “春蚕丝尽!”双掌并出,枯荣二气绞索缠颈!

  “咯啦!”

  颈骨碎声刺耳!丹增眼珠暴凸,被二气生生扭断头颅!无头尸身兀自结印,轰然倾塌!

  “降者不杀!”

  楚飞吼声如虎啸龙吟,梁尘簌簌而落。

  四象拳风过处,顽抗头目筋骨断折,血溅五步!

  残贼见番僧毙命、帮主惨死,早已魂飞魄散,兵刃乒乓坠地,跪伏如秋风败叶。

  萧临渊踏碎脚下舵主天灵,九环刀遥指遍地狼藉尸首,须发戟张:“红船血债,此三百颗狗头不过零头!沙刚何在?滚出来受死!”

  云朝烟双刀映火,鬼魅般掠至暗门。

  门后唯余血手印与污迹蜿蜒入内——沙刚竟已撞破渔网,秘道遁逃!

  “恶贼休走!”云朝烟挥刀欲斩铁门!

  “朝烟且慢!”楚飞急喝,面色凝重,“秘道必有陷阱!穷寇勿追!”

  “懦夫!”萧临渊怒极挥刀劈裂暗门,露出黑洞般甬道,“纵上天入地,老子也必剜尔心肝下酒!”

  阿篱指尖轻抚怀中金蟾,声如幽兰:“毒蛇入穴,终有出首时。”

  鹿呦拭去唇边淡金血痕,眸光灼然:“沙刚丧家独犬,必投归化堂!武弋……楚大哥,你我的生死簿上,又该添几笔血仇了!”

  残阳如血,穿破鲸骨牌坊,金红光芒刺透厅内浓浊血气。

  五人身影,沐血而立。前方江湖,巨浪将至。

  海风呜咽,卷起滔天腥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