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贪婪的代价-《刺天》

  黎川满脸的疑惑:

  “可是师公没有交代过我,我还是去问问他老人家吧。”

  “废什么话!

  不用你问,刚刚我问过了,爷爷说可以,做好两手准备最稳妥。

  你放心,

  凡事有我兜着,保证怪不到你头上。”

  “哦,那好吧。”

  黎川无奈的摇摇头,

  凡是说到这句话,

  那就表明是师妹自作主张,假传圣旨,师公根本就没有那样说过。

  不过师妹说得也对,

  韩薪那厮绝非善类,背后没准还有幺蛾子。

  哼,玩狠的,你是找死,

  我长刀会向来就以凶狠着称。

  等黎九公练刀回来,二人早走了,

  他还不知道孙女刚才偷偷做了手脚。

  好不容易盼着日头落山,

  幼蓉收拾好东西,悄悄往篮子里塞了些精心炖好的牛肉,

  还有碗热乎乎的昂刺鱼汤。

  她担心云秋吃不好,希望出城后第一时间能吃上她亲手做的菜,

  滋补滋补。

  九公劝她不要去,说黎山会把事情办好,

  幼蓉就是不听,吵吵嚷嚷的独自走了。

  唉,臭丫头,真拿她没办法。

  老人家后知后觉,此时越发意识到,

  孙女不再是过去的小丫头,已经长成大姑娘,

  有心思了。

  接触的几个月以来,

  他认为:

  南云秋无论从品行,还是从习武时的精气神,各方面都不错。

  他很欣赏,也寄予厚望。

  可是南云秋背负灭门深仇,四处逃亡,

  如果幼蓉跟了他,

  这辈子就甭想安生。

  黎九公摇摇头,

  孙女被他宠坏了,将来能吃得起那苦吗?

  还有,

  将来也很可能会殃及长刀会。

  不行,绝对不行。

  南云秋再好,可他不是长刀会子弟,

  迟早要离开这里,

  未来吉凶莫测,

  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丫头怎么办?

  孩子爹娘死得惨,不能再让她再吃半点苦。

  老人家打定主意:

  要将火星子扑灭,不准他俩相好。

  ……

  远远望去,

  城门口还没动静,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会儿。

  幼蓉不敢靠近城门,怕姓韩的认出她。

  城南官道两侧都是林子,她便走进去歇歇脚,

  一个姑娘家站在路旁太扎眼。

  晚风掠过,树叶子沙沙作响,

  她打了个寒战,赶紧站起来跺跺脚暖和暖和。

  不知怎的,

  隐约觉得林子里好像有人,正从背后盯着她。

  刚才进林子时,似乎看到有影子一闪而过,

  可是她换了几个角度张望,

  什么也没发现。

  她心里慌慌的,觉得不是好兆头,随即走出林子。

  这时,

  她远远看到,有辆马车从另一条土路上过来,连忙奔过去,

  果然是黎山。

  师兄妹之间很有默契,打个手势就传递了讯息,不需要停下来交谈。

  然后,

  马车奔向城门,幼蓉则越走越远。

  “韩大人真准时,很守信用,在下佩服。”

  “阁下过奖!

  本官的信条就是,不论为官还是做人,当以信为本。

  人带来了吗?”

  “就在马车上,我要的人呢?”

  “本官一口唾沫一个钉子,你不用担心。

  你先把人交过来,本官先验验看。”

  黎山走到车厢旁,

  从里面拽出来一个精壮的汉子,蒙着脑袋,浑身哆嗦,

  估计这阵子没少受罪。

  他扯着汉子的头发,送到对方跟前,

  然后装作若无其事,迅疾朝林子里扫视。

  果如幼蓉所言,

  的确有埋伏。

  韩薪未曾察觉,只顾打量那个汉子,很满意。

  汉子不仅精壮,而且杀气很重,

  比起南云秋,更像是制造多起命案的连环凶手。

  “韩大人,在下要的人呢?”

  “真不巧!

  他呀,像是得了寒症,昨晚折腾半宿,

  没几天时间恐怕好不了。

  干脆你过几天再来,到时候保证完璧归赵。”

  不出所料,韩薪爽约了。

  黎山怒不可遏:

  “不可能,他昨天还好好的,你们对他怎么了?”

  “别那么凶嘛。”

  韩薪很得意。

  “没怎么,不过是试试他的水性,看看他的脸皮厚不厚,不碍事的。”

  “韩大人好一个以信为本,现在看来,实在不敢恭维,

  在下也不想再多啰嗦,

  再问一句,

  人,你是交还是不交?”

  “哟呵,在整个兰陵郡内,还没人敢跟本官这么说话。”

  韩薪趾高气扬,鼻孔朝天。

  旁边的属下都被他逗乐了!

  昨天韩薪还在城内被姓金的当众打了好几个耳光,

  现在脸还肿着呢。

  “小子,实话告诉你,此事被县令大人知道了。

  他说,

  要想交人,至少再出三千两银子,

  否则,神仙也救不了他。”

  “韩大人的脸变的也太快了吧!

  昨天你拿了五百两,今天说县令又要三千两,

  明天会不会再说郡守要五千两?

  你把我朋友当做摇钱树,

  就不怕钱多了烫手吗?”

  韩薪不再掩饰,目光凶残,怒道:

  “哼,本官从不怕钱多。

  你要是识相,就赶紧滚回去筹钱,否则也让你横尸于此。

  到头来,

  让那小子身上又多了桩命案。”

  “真是欺人太甚,我要是不走呢?”

  “好啊,那就看你能不能斗得过本官?”

  韩薪得意的招招手。

  转眼间,

  林子里跑出来十几个弓箭手,张弓包围了马车

  好汉不吃眼前亏,

  况且云秋还在对方手上,

  暴怒的黎山赶紧换做一副笑脸:

  “韩大人息怒,三千两不是小数目,在下也做不了主,要回去和家主禀报。

  告辞!”

  “慢着!”

  “韩大人还有何吩咐?”

  “马车留下,你,徒步回去。

  告诉你家家主,

  三日内拿钱赎人,否则就来收尸吧。”

  “好好好,在下立即转告,不过韩大人下次可要说话算话。”

  “这个你不必担心,本官坦荡磊落,从来都以信义为本。”

  黎山气急败坏下了车,

  暗骂狗东西太无耻,连车子都不放过,

  便顺手从车厢里拿出一件东西,

  转身就走。

  “手里是什么东西?”

  “哦,不值钱,给孩子买的孔明灯。是个小玩意,韩大人这点小玩意也动心?”

  “什么话?

  本官不是饥不择食之人,

  你速速回去准备,最好能早点答应,

  本官可是个急性子。”

  韩薪又顺手牵羊,劫夺了一辆马车,收获满满,急着回去。

  家里又摆起了盛宴,

  还有几个尊贵的客人在等着他。

  他之所以放走黎山,就是看到还有利可图。

  要是黎山拿不出再多的钱,或者反抗的话,

  弓箭手立即就会放箭。

  韩薪率人浩浩荡荡进了城。

  路上还在想,

  对方若是真能拿出三千两,就能再拿出五千两。

  手握生杀大权,真他娘的痛快,

  难怪人人削破脑袋都要当官。

  权力真是尤物,尝到滋味就永远不肯放弃。

  忽然,

  身后的弓箭手言道:

  “韩大人,你看天上。”

  韩薪回头仰望,

  只见林子上空,一盏孔明灯正朝县城上空飞来,

  不禁疑惑道:

  “不年不节的,谁在放孔明灯?

  对,

  应该是刚才那个姓黎的,他不是说买个孩子的吗,

  怎么自己给放了?”

  “属下也觉得蹊跷,大人,那个姓黎的不像是个善茬,会不会报复咱们?”

  “哼,人在本官手上,他敢?”

  夜风起,

  韩薪打了个寒颤,隐隐感到一丝不安。

  他迅速骑上快马,匆匆赶回家,

  看到厅堂里灯火通明,客人们济济一堂在扯闲话,

  就等主人回来开席。

  轻轻抚摸胸口,深深呼吸一口气,

  心情轻松了许多。

  刚才那种感觉很奇怪,

  他看到孔明灯飞起来,就觉得心慌慌的,

  眼皮也禁不住的跳。

  或是没休息好,这几天只顾着捞钱太累的缘故,

  今晚要好好喝上几杯解解乏。

  走到院子里,客人们纷纷迎出来,使劲拍马屁,

  众星捧月将他请到主位。

  还没落座,只见仆佣疯狂跑进来,

  大喊道:

  “来人啦,出人命了。”

  韩薪心里大颤,上前就是两耳光,骂道:

  “嚎什么丧,客人们不都在么,哪里出人命了?”

  “不是他们,是老太爷老太奶,他们上吊了。”

  “放屁,他们早上还好好的,为什么要上吊?”

  这个仆人最近不太正常,脑子里好像受过刺激,

  夫人早就想辞掉他,

  暂时没得空。

  韩薪被搅了兴致,气不打一处来,又接连踹了几脚,仆佣抱头鼠窜。

  此时,

  客人们也闻声围过来,问东问西。

  他余怒未消,又见媳妇披头散发冲过来,尖叫道:

  “宝儿,我的宝儿不见了。”

  “啊?”

  韩薪此时终于意识到:

  家里出事了,而且出的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要不是事不关己的客人们扶住他,

  当场就瘫倒在地。

  他强打精神,

  踉踉跄跄穿过跨院,奔到奶妈的房间,

  只见奶妈被打昏在地上,摇篮内空空如也。

  搜遍整个房间,不见儿子的身影。

  失魂落魄间,发现锦褥的角上插了张字条。

  这种场景韩薪见过,也做过,

  却不料今日会发生在自己头上。

  他小心翼翼的拿起纸条,慢慢睁开眼睛,

  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只见纸条上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