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尾随-《六艺通杀:我在南朝当暗卫丫鬟》

  “拿出来。”

  何琰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林昭缩了缩脖子,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慢吞吞地解开了蛇皮袋的绳子。

  一只灰扑扑的小脑袋探了出来,长长的耳朵抖动着,红宝石般的眼睛无辜地看着我们,鼻翼翕动,似乎在嗅着周围的气息。

  是那只小灰兔!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

  我指着那只兔子,气得一时语塞。

  林昭也知道自己理亏,有些委屈地低下头,手指轻轻抚摸着兔子的背毛。

  “这段时日都是它陪着我们……我想着,我们走了,它留在那里也是死路一条……”

  “所以你就带着它一起死?”我冷冷地打断了他。

  林昭身子一颤,急切地辩解道:

  “我以为它会乖的……它平时都不叫的,刚才……刚才是意外。”

  看着他这副模样,我心中的怒火虽然依旧炽烈,却也无可奈何地泄了一半。

  我想起了在山洞里的那些日子。

  可是看着那只在他怀里瑟瑟发抖的兔子,心中隐隐升起一股不安。

  这只兔子,不仅仅是个累赘,它更像是一个不可控的变数。

  在这样的追踪局中,任何一点感性的任性,都可能埋下致命的伏笔。

  我冷静下来,声音恢复了冷酷的平稳。

  “林昭,你听好了。”

  “你若非要带着它,我不拦你。

  但你记住了,若是它再发出一点声音,或者因为它的气味引来了敌人,我会毫不犹豫地——杀了它。”

  我的语气森然,绝非恐吓。

  林昭浑身一僵,看着我眼中的杀意,随即用力点了点头,将布袋捂得更紧了,仿佛那是他的命根子。

  “走吧。”我不再多言,转身看向前方。

  那群黑衣人已经走远了些,但并没有完全脱离我们的视线。

  这群人的行进极为讲究。

  在这杂草丛生、毫无道路可言的密林中,他们并非直线行走,而是忽左忽右,似乎遵循着某种特定的规律。

  那是阵法。

  我心中凛然。

  这片瘴气林不仅仅是天然的屏障,还有人为布置的迷阵。

  若是不懂行的人闯进来,哪怕没被毒气毒死,也会在这迷宫里绕到死,最终成为这片林子的肥料。

  既然他们走的是阵形之道,那我们就绝不能有半分踏错。

  “跟着我的脚印,一步都别乱踩。”我嘱咐道。

  何琰和林昭见我如此严肃,也都屏住了呼吸。

  我们三人像三道幽灵,悄无声息地缀在那支队伍的尾巴上。

  为了安全起见,我们不敢跟得太近,始终保持着大概五十步的距离,借着夜色和灌木的掩护,小心翼翼地模仿着他们的步伐。

  不得不说,林昭虽然任性带了兔子,但他确实也是个聪明人。

  他也知道自己闯了祸,这一路上变得格外谨慎。

  他将那个装兔子的布袋调整到了胸口的位置,用外袍紧紧裹住,既隔绝了声音,也尽可能地掩盖了气味。

  那只兔子或许是感知到了危险,或者是被林昭身上的体温安抚住了,竟然真的再也没有发出半点声响,乖巧得仿佛不存在。

  夜色深沉,林中雾气弥漫。

  脚下的腐叶层散发着潮湿霉烂的气息,每走一步,都像是在沼泽边缘试探。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的地势开始发生了变化。

  原本盘根错节的古树逐渐稀疏,脚下的腐叶层变薄,取而代之的是坚硬的碎石土路。

  前方隐隐传来了低沉的兽鸣声,还有沉重的车轮碾过碎石发出的“咯吱”声。

  我心中一动,打了个手势,三人立刻伏低身子,像壁虎一样贴着地面滑行,借着一块巨石的遮挡,小心翼翼地探头望去。

  只见前方不远处,竟然出现了一条蜿蜒的山道。

  那山道显然是新开辟不久的,两侧被砍伐的树桩断茬还透着几分生涩的新鲜,但路面已经被夯实得十分平整。山道旁,停着一排早已等候多时的牛车。

  那些黑衣人动作麻利地将肩上扛着的箱子卸下,一个个整齐地码放在牛车上。

  “他们这是要换车运出去了。”何琰低声道。

  接下来的路程,我们借着路边的草丛和树木,远远地吊着。

  这一跟,便是整整三天两夜。

  这三天两夜里,那支队伍展现出了惊人的纪律性。

  他们极少停下来休息,只有在更换拉车的牲畜或者短暂进食时才会停歇片刻。

  他们沉默寡言,彼此之间几乎没有交流,就像是一群不知疲倦的工蚁,在这条隐秘的通道上搬运着巨大的财富。

  而我们这边,不得不说,林昭那个如同百宝箱一样的蛇皮袋,确实起了大用。

  那袋子里除了那只惹祸的兔子,等到休息时,林昭献宝似的还从袋子里掏出了风干的蛇肉,还有几只用蛇皮缝制和打结密封的水壶。

  “我就说吧,”林昭一边嚼着硬邦邦的蛇肉,一边得意地冲我挑眉。

  “有了这个袋子,咱们在这林子里走上十天半个月都不成问题。”

  看着他那副沾沾自喜的模样,我嘴里嚼着蛇肉,心里泛起一丝复杂的暖意。

  只是,他依然怕我对他的“小灰”下手。

  这几天,他走路睡觉都离我远远的,生怕我趁他睡着把兔子扔了或者烤了。

  每当我看过去,他都会下意识地捂住胸口,一脸警惕。

  何琰夹在中间,时常无奈地苦笑。

  这种奇怪的氛围,一直持续到我们终于走出了那片阴森的瘴气密林。

  那是一个清晨。

  当我们拨开最后一片遮挡视线的芭蕉叶时。

  久违的阳光毫无遮挡地倾泻而下,刺得我微微眯起了眼睛。

  空气中那股挥之不去的腐烂霉味终于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干燥尘土和野草的清香。

  我们趴在一处高坡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那支车队,也看清了它们的全貌。

  大约有三十人左右,清一色的黑衣打扮。

  看着普通,但那种统一的制式和干练的剪裁,绝非普通商队的护卫可比。

  尤其是那几辆牛车。

  在阳光下,我清晰地看到车辕处有一些被磨损的痕迹,露出了里面深色的木纹。

  “那是……石梓木。”何琰在我身旁低声说。

  “这种木头坚硬如铁,通常只用于制作战车或者攻城器械的关键部位。他们竟然用来做牛车的车辕?”

  我心头一跳。

  这不仅仅是奢靡,更意味着这批车辆的来源,直指军方。

  我将目光投向脚下的这条山道。

  这是一条硬生生在群山之间开凿出来的路。

  从路边被砍伐树木的断口颜色,以及路面上新长出来的那些低矮蕨类植物来判断,这条路的开辟时间大约在一年左右。

  一年。

  一年前,雍王去了京师。

  一年前,陛下让三郎君南巡。

  通道的开凿和准备绝非一日之功。

  恐怕,雍王之心,早就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