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残阳如血,将军独守空城寂-《快穿:天命算师,我自渡情劫》

  秦无月没有下马。她坐在马上,枪尖垂地,血顺着纹路流到尽头,滴进焦土。风卷起披风一角,她抬手摸了摸胸前的兵法全卷,书页安静,天书也再没震动。

  她轻轻夹了一下马腹,战马缓步前行。

  脚下是战场废墟。断旗插在泥里,箭矢横七竖八扎在地面,烧塌的粮车还在冒烟。残兵靠在墙边包扎伤口,没人说话。看见她过来,有人挣扎着要站起来,被同伴按住肩膀,只低头行礼。

  百姓是从东门上来的。几十人,大多是老人和孩子。他们走得很慢,脚底打滑,有人扶着城墙才没摔倒。中间一个白发老者拄着拐杖,膝盖一弯,跪了下去。后面的人跟着跪倒一片。

  “将军……”老者声音发抖,“我们村昨天被烧了,男人死了七个,女人孩子躲进山沟才活下来。要不是您守住西岭,今天整个城都要被屠。”

  他说完,重重磕了一个头。

  秦无月依旧骑在马上,没有动。她的目光从人群扫过,看到一个五六岁的男孩抱着母亲的腿,脸上沾着灰,眼睛却盯着她腰间的红绳。

  参将站在几步外,盔甲上有裂痕,右手一直压着左臂伤口。他看着秦无月,嘴唇动了几下,终于开口:“将军……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没有人回答。

  远处传来伤兵的呻吟,风吹过空荡的城楼,发出低沉的响声。

  秦无月缓缓抬头。太阳已经快落下去,天边像被人泼了一盆血,红得刺眼。她的脸映在这光里,看不出表情。

  她说:“等。”

  参将愣了一下:“等什么?”

  她嘴角动了动,像是笑了一下,又不像。她的视线没有离开天空。

  “等该来的人。”

  “等该还的情。”

  话落,风突然大了些。腕上的红绳飘了起来,贴在银甲边缘,又落回去。

  全城安静。

  百姓慢慢起身,有人抹着眼睛往后退。老者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嘴唇动了动,终究没再说话。孩子被母亲抱走时还在扭头看她,直到转过城角消失不见。

  参将没走。他站在原地,手还压着伤口。血已经浸透布条,顺着手肘往下滴。

  “将军。”他低声说,“粮草只剩三成,箭矢损耗过半。西岭哨所报告说有陌生骑兵出入,但查不到身份。我们……真的只是等吗?”

  秦无月终于转头看他一眼。

  “你怕了?”

  参将摇头:“不怕死。怕不知道为什么死。”

  她收回视线,重新望向远方。

  “你知道守城最难的是什么?”

  “不是打仗。”

  “是打赢之后。”

  参将没听懂。

  她继续说:“打赢了,有人想回家,有人想抢功,有人觉得仗打完了可以松口气。可敌人不会挑你松懈的时候来吗?”

  参将握紧拳头:“属下明白了。”

  “不明白也没关系。”她说,“只要记住一件事——我还没下令收兵。”

  她翻身下马,动作很轻,铠甲却没有发出声音。她走到城楼边缘,手指搭在石砖上。砖缝里嵌着一块碎铁片,不知是谁的刀崩下来的。

  她盯着那片铁,忽然问:“你有没有见过一个人,明明错了,还觉得自己是在替天行道?”

  参将一怔:“有。李崇。”

  “不止他。”她说,“每一个为私仇带兵犯境的人,都觉得自己正义。他们不在乎百姓死活,只在乎自己心里那点恨。”

  她顿了顿:“所以我不杀无辜,但绝不饶恶。”

  参将低下头:“那我们现在……就是在防下一个这样的人?”

  秦无月没有回答。

  她从怀中取出天书,翻开一页。纸面平静,没有任何提示。她合上书,贴回胸口。

  这时,西岭方向传来一声鹰鸣。

  她抬头看去。一只黑鹰掠过山脊,在空中盘旋一圈,飞向北方。

  参将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要不要派人去查?”

  “不用。”她说,“它不是信鹰。”

  “那它是?”

  “是自然来的。”

  参将不再问。

  两人并肩站着,谁都没再开口。太阳彻底沉下去,最后一道光从城头滑落。夜风变冷,吹得旗帜猎猎作响。

  秦无月抬起右手,看了看腕上的红绳。颜色褪了很多,边缘有些磨损,但结打得结实。她用拇指摩挲了一下绳结,没有解开。

  参将忽然说:“将军,如果……那个人真的来了,您会怎么做?”

  她看向他:“你说哪一个?”

  “就是您说的‘该来的人’。”

  她沉默了几息。

  然后说:“他会认出这根红绳。”

  参将想追问,却被她抬手制止。

  “回去处理伤员。”她说,“让五营轮值守夜,加派双岗。西岭方向每半个时辰报一次情况。”

  “是!”参将敬礼,转身要走。

  “等等。”她叫住他,“告诉伙房,今晚所有人加一顿热饭。伤兵优先。”

  参将点头:“您也该吃点东西了。”

  她没回应。

  参将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脚步声渐渐远去,最后消失在阶梯拐角。

  城楼上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走到中央旗杆旁,把长枪插进石缝。枪身稳稳立住,像一根柱子。她靠着旗杆坐下,背对着城内,面朝旷野。

  远处山影漆黑,一片死寂。

  她的手放在天书上,另一只手搭在膝头,红绳垂在指尖。

  时间一点点过去。

  月亮升起来,清冷的光照在城墙上。一只老鼠从角落窜过,咬了一口干草,又飞快钻进裂缝。

  她没动。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出现在城楼入口。

  她没有回头。

  来人停在五步外,穿着普通士兵的皮甲,手里提着一个木盒。他喘着气,像是跑了一段路。

  “将军。”那人声音低,“这是……刚送到的。”

  她终于转头。

  “放那儿。”

  士兵把木盒放在地上,没敢多看,转身快步离开。

  盒子是松木做的,没有封口,盖子虚掩着。里面有一张叠好的纸条,还有一小块布巾。

  她没打开。

  她只是看着盒子,手指仍然搭在天书上。

  风吹进来,掀开了一角盖子。

  露出里面的东西。

  是一截断掉的玉佩,青色,边缘不规则,像是被人硬掰开的。

  她的眼神变了。

  但她没有伸手去拿。

  她的左手慢慢收紧,指甲掐进掌心。

  血珠从指缝渗出来,滴在盒盖上,顺着木纹滑下。

  她的右手指尖碰到了红绳。

  轻轻一拉。

  绳结松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