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风雨-《笨蛋美人俏王妃》

  初夏的蝉鸣穿透宁王府的雕花窗棂,将鎏金兽首衔环门钉晒得发烫。萧景钰抱着襁褓中的小世子立在九曲回廊下,蟒纹袍角垂落在青石板上,惊起几缕被热浪蒸起的尘土。叶沫儿半倚在湘妃竹榻上,鲛绡纱帐被穿堂风掀起,露出她腕间新换的红玛瑙镯子——那是萧景钰前日赐死克扣她孕期补品的梅妃后,亲手为她戴上的。

  蝉鸣撕开凝滞的暑气,萧景钰指尖拂过襁褓中世子细嫩的耳垂,动作轻柔得如同抚弄一件稀世珍宝。

  “沫儿,你受的这些苦,本王都记着。”他的声音裹着龙涎香,在午后的回廊上泛起暖意。远处角门传来铁链拖拽的声响,混着歌姬不甘的哭嚎——那是今早被发卖的伶人,琵琶弦断的声音还残留在晨雾里。叶沫儿唇角不自觉上扬,这些刺耳的声音,如今听来竟比往日的丝竹更悦耳。

  “往后整个宁王府,谁敢皱个眉头,本王便叫他碎尸万段。”萧景钰将世子轻轻放进乳娘怀中,玄色蟒纹衣摆扫过叶沫儿膝头,带起的风里尽是宠溺。

  叶沫儿望着廊下盛放的石榴花,殷红的花瓣在阳光下灼灼生辉。半月前的记忆再次浮现:祠堂前的雨帘里,婉美人的血顺着青砖缝隙蜿蜒成河,惊得池中的锦鲤疯狂跃出水面。那时她望着满地狼藉,心中却无比畅快——那些妄图害她和孩子的人,终于得到了应有的下场。

  “谢王爷厚爱。”她福身时,发间珍珠步摇轻轻晃动,眼底尽是藏不住的得意。

  乳娘抱着啼哭的世子渐行渐远,廊外石榴树随风轻摆。几片新抽的嫩叶打着旋儿飘落,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叶沫儿盯着那生机勃勃的景象,嘴角勾起一抹志得意满的笑。蝉鸣声愈发清亮,似在为她奏响胜利的凯歌,而远处传来的重物落水声——不知又是哪个不知死活的蠢货,成了她巩固地位的垫脚石。

  书房内湘妃竹帘半卷,炽热的夏阳斜斜穿透窗棂,在楠木案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赵行云展开泛黄的密报,墨迹未干的“江都布防图”五个字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油亮,仿佛浸透了人血。

  “王爷,萧景琰之前将官盐私售安阳,最近又暗中资助了他们三百石军粮!”谋士枯瘦的指尖重重戳在地图上江都漕运码头的标记处,惊飞了两只正在舔舐残墨的红褐蚂蚁,那蚂蚁仓皇逃窜的轨迹,竟与地图上标注的海匪航线隐隐重合。

  萧景钰斜倚在紫檀雕花椅上,手中鎏金错银匕首正有一下没一下地削着案头的蜜饯。刀刃划过琥珀色的果肉,溅起的甜汁落在密报边缘,瞬间晕开深色痕迹。当听到“三百石军粮”时,他削果的动作陡然一顿,刃面映出他扭曲变形的倒影——浓眉下那双鹰目正泛起嗜血的寒光。北疆加急军报在袖中窸窣作响,此刻化作他齿间磨动的咯咯声。

  “好个萧景琰!”随着一声暴喝,鎏金匕首狠狠插入檀木案,木屑如霰弹般飞溅,扎进窗棂糊着的洒金宣纸上。刀刃没入桌面三寸有余,刀柄上镶嵌的红宝石在阳光下流转着妖异的光,恰似萧景钰眼底跳动的杀意。窗外聒噪的蝉鸣骤然戛止,唯有廊下铜风铃在热浪中发出微弱的嗡鸣。

  “给浪里蛟送去双倍银钱,要他趁着梅雨季节涨潮,三月内搅乱江都城!“萧景钰猛然扯动机关,暗格应声弹开,裹挟着陈年霉味的密信飞旋而出。火漆封印上狰狞的兽头在烈日下泛着青灰色,琥珀般的纹路里似有血丝流动,随着他指尖用力,兽首的獠牙几乎要刺破纸背。指甲深深掐进信封边缘,纸张发出细微的撕裂声,如同毒蛇吐信般的沙沙响动。

  “联络‘夜枭’死士,让他们混入漕帮。”话音未落,天际突然炸响一声裂帛般的闷雷。裹挟着海腥味的狂风撞开雕花窗棂,将案头密报掀得哗哗作响。乌云如万马奔腾从西北方压来,瞬间吞噬了书房内最后一缕阳光。萧景钰的面容隐没在浓重的阴影中,唯有那双眼睛在黑暗里亮得骇人,像是深潭中蛰伏的鳄鱼。

  “待海匪攻城那日......”他缓缓起身,鎏金错银的匕首在掌心转出冷光,映照着扭曲的嘴角,“里应外合,我要他萧景琰的江都,变成一片火海!”最后几个字从齿缝间迸出,带着野兽般的低吼。窗外惊雷炸响,震得檀木案上的铜镇纸嗡嗡作响,密报边缘的火漆封印在闪电中忽明忽暗,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血雨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