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拂晓之初-《乱世医妃:带着空间改写历史》

  临时指挥所的帐篷搭在山坳里,帆布被夜风灌得鼓鼓囊囊,像只喘着气的巨兽。顾慎之拄着拐杖挪到门口时,正撞见杨科长蹲在地上数铁皮罐头,空罐在晨光里泛着白花花的光,和远处雪山顶的反光混在一起,晃得人睁不开眼。

  “顾先生醒了?”杨科长赶紧站起来,罐头在怀里滚了两个,“刚煮好的青稞粥,还热着。”他手里的搪瓷碗边缘磕了个豁口,盛着的粥里飘着几粒野米,香气混着帐篷里的煤烟味,倒有几分烟火气。

  顾慎之并没有立刻接过那只碗,而是首先将目光投向了帐篷内部。只见赵佳贝怡正静静地趴在一张简陋的木桌上沉沉睡去,一只白皙如玉的小臂压在摊开的地图之上,而另一只手则自然地垂落在桌沿边,手中似乎握着一支已经干涸的毛笔。

  再看她那张清丽动人的脸庞,微微上扬的唇角处竟还沾染着些许墨渍,仿佛是昨夜挑灯夜战留下的痕迹一般。想来昨晚她一定又是通宵达旦、废寝忘食地工作,直到后半夜才勉强支撑不住,伏在案前小憩片刻。

  此刻,她的呼吸平稳而舒缓,宛如一个安静沉睡中的精灵,让人不忍轻易打扰。

  顾慎之心疼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小心翼翼地迈着轻盈的步伐走进帐篷内。由于行动不便,他只能借助手中的拐杖来保持平衡,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尽量让自己发出的声响减至最小。

  然而,当拐杖头部与粗糙的帆布地面摩擦时,仍然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一阵轻微的声。幸运的是,这阵细微的响动并未惊扰到正在熟睡中的佳人,她依旧沉浸在甜美的梦乡之中,对外界的一切浑然不觉。

  “林同志呢?”他问杨科长,目光扫过角落里的行军床,被褥叠得方方正正,显然没人睡过。

  “天没亮就去查资料了,”杨科长把粥碗塞进他手里,“那姑娘是个犟脾气,说发现段梵文咒语,非要去藏经阁找对照本。”他压低声音,“听说她爷爷是前清的翰林,家里藏着些孤本,从小就泡在书堆里,眼睛都熬成了近视。”

  顾慎之低头吹粥时,赵佳贝怡忽然嘟囔了句梦话,手在地图上胡乱划了下,正好点在“黑水寺”三个字上。

  他的动作顿了顿,目光落在地图上那处被红笔圈烂的地方——三座雪山像张开的爪子,把寺庙困在掌心,标注海拔的数字旁被画了个小小的火焰符号,是赵佳贝怡的笔迹。

  “顾先生,您看这个。”杨科长忽然递来张揉皱的纸,“今早巡逻队在山口捡的,像是从什么本子上撕下来的。”

  纸上是用铅笔写的日文,字迹潦草,顾慎之只扫了一眼就皱起眉:“是清水百合的笔记。”他指着其中一行,“她说‘雪域之眼需以活物为引’,这疯子想干什么?”

  赵佳贝怡被这话惊醒,猛地抬头,墨水在地图上蹭出个黑团。“活物?”她手忙脚乱地翻资料,“昨天译出的‘晶’,会不会是指……”

  “是‘晶核’。”林姝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头发上还沾着草屑,怀里抱着本线装书,书页边缘都磨卷了,“藏经阁的《密仪考》里写着,黑水寺的镇寺之宝是颗冰晶石,能聚阴煞,需以百牲血祭才能激活。”

  她把书往桌上一摊,泛黄的纸页上画着颗菱形石头,周围刻满了梵文咒语,“但这笔记里写‘引者需有灵脉’,他们要找的不是牲畜。”

  赵佳贝怡的心沉了沉:“是……人?”

  林姝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很亮:“是有特殊体质的人。笔记里提了‘月时生,掌心有痣’,这特征……”她看向赵佳贝怡,没说下去。

  帐篷里的空气忽然凝固了。赵佳贝怡下意识摸向自己的左手掌心——那里确实有颗淡红色的痣,是娘说的“月落时生的记号”。顾慎之的拐杖“笃”地戳在地上,粥碗重重搁在桌上,溅出的粥粒烫得他手一抖。

  “别瞎猜。”他的声音有点哑,“先查清楚他们的路线。”

  林姝没再坚持,翻开笔记本念:“根据加密电文,清水百合的队伍分两批,一批带设备往黑水寺主峰,一批在山脚设卡,像是在等什么人。”她忽然停住,指着其中一行,“这里有个词反复出现——‘启明’,像是行动代号。”

  “启明……”顾慎之喃喃道,忽然看向窗外,“今天是初七,启明星出现在卯时。”他的拐杖在地图上敲了敲,“他们要在卯时动手。”

  赵佳贝怡掐了掐手指:“现在是初三,我们还有四天。”她忽然想起什么,翻出张照片——是前几天从牧民那收来的,拍的是黑水寺全景。寺庙藏在雪山坳里,屋顶的金顶在阳光下闪得刺眼,“你们看,寺庙背后的山形,像不像只眼睛?”

  林姝凑近看了半晌,忽然抓起铅笔在照片背面画了个圈:“这不是山形,是人工修的。你看这三条沟,是引水渠,能把雪水引到寺庙前的广场,形成‘水镜’。”她的笔尖沿着水渠画到广场中央,“这里应该有个凹槽,用来放晶核。”

  “雪水、晶核、晨光……”顾慎之的手指在桌面上敲着,“卯时的太阳照在雪山上,反光通过水镜聚焦,再经晶核放大……”他猛地停住,“是能量折射!他们想借雪域的晨光,用晶核放大能量场,至于‘活物为引’……”

  没人接话,但三个人心里都清楚——那“引”指的是谁。

  帐篷外传来马蹄声,是巡逻队的人送补给来了。为首的藏族汉子掀帘进来,手里拎着只野兔,看到桌上的地图,忽然说了句藏语。杨科长翻译:“他说昨晚在黑水寺附近看到个穿红裙的女人,在山脚下烧东西,火光绿幽幽的。”

  “是清水百合。”赵佳贝怡攥紧了拳头,“她在提前祭祀。”

  林姝忽然站起来,把笔记本往包里一塞:“我去再查梵文典籍,看看有没有破解之法。”她走到门口又回头,“赵同志,你的体质特殊,这几天最好别单独行动。”

  赵佳贝怡点头时,瞥见她的袖口——昨天沾了显影剂的地方,竟泛出淡淡的蓝光,像有什么东西在皮下闪。

  接下来的三天,帐篷里的灯几乎没灭过。

  赵佳贝怡把所有资料按时间线贴满了整面帐篷壁,从清水百合的入境记录,到她队伍里每个人的分工,甚至连驮队的牲口数量都标了出来。“你们发现没,”她指着其中一张,“他们带了台发电机,功率很大,不像是为了照明。”

  顾慎之盯着发电机参数看了半晌:“是为了驱动能量放大器。林同志,梵文资料里有没有提到类似的装置?”

  林姝正对着本满是灰尘的书抄写,闻言抬头:“《密续》里提过‘聚能镜’,说是古印度的技法,能把光能转化为冲击力,但极其不稳定,稍有偏差就会爆炸。”她忽然眼睛一亮,“书上说,用黑曜石可以吸收多余能量!”

  “黑曜石……”赵佳贝怡想起牧民家挂的护身符,“附近的山涧里有!”

  杨科长立刻起身:“我带队伍去采!”

  第四天清晨,天还没亮,赵佳贝怡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惊醒。出去一看,是杨科长带着人回来了,每人背上都背着个麻袋,倒出来的黑曜石泛着深绿色的光,像冻住的墨。

  “够吗?”她问。

  杨科长抹了把脸,雪水顺着胡茬往下滴:“挖了整整一夜,应该够铺半个广场了。”

  林姝拿着块黑曜石在阳光下照:“纯度够高,可以用。”她忽然从包里掏出个布包,打开是些红色的粉末,“这是从藏经阁找到的朱砂,混着雄黄酒调一下,能在黑曜石上画结界。”

  顾慎之拄着拐杖站起来,左腿还是疼,但眼神很亮:“现在分任务——杨科长带人手往黑水寺运黑曜石,林同志准备结界画法,佳贝怡跟我整理武器。”他顿了顿,看向赵佳贝怡,“你的掌心痣……或许不是坏事,说不定能感知能量场的波动。”

  赵佳贝怡摸了摸掌心,那里确实比别处暖些。她忽然想起娘说的话:“月时生的孩子,能通阴阳。”或许,这“引”的身份,未必是死路。

  出发前的最后一晚,帐篷里难得安静。赵佳贝怡在给武器上油,顾慎之在检查地图,林姝则在临摹结界图案。忽然,林姝“咦”了一声:“这图案……和赵同志掌心的痣很像。”

  赵佳贝怡低头看自己的掌心,痣的形状确实像朵小小的莲花,和林姝画的结界中心图案几乎一样。

  “是巧合吗?”她问。

  顾慎之没说话,只是把她的匕首往鞘里塞了塞:“不管是不是,明天都跟紧我。”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队伍终于出发了。赵佳贝怡骑着匹白马,跟在顾慎之身后,看他的拐杖在雪地上戳出一个个小坑,忽然觉得这场景很熟悉——像小时候跟着父亲上山采药,他也是这样,走得慢,却总把最稳的路让给她。

  “顾先生,”她忽然开口,“您说,启明行动……会不会和‘破晓’有关?”

  顾慎之回头看了她一眼:“不管是什么,我们都会阻止。”他的目光扫过队伍里的每个人——背着黑曜石的士兵、捧着典籍的林姝、牵着马的杨科长,最后落回她脸上,“记住,我们不是在救人,是在守家。”

  马蹄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的响,像在为这场即将到来的拂晓之战,敲着前奏。赵佳贝怡摸了摸掌心的痣,那里比平时更暖了些,仿佛有颗小小的种子,正在等待破土的时刻。

  远处的雪山在晨光里渐渐显露出轮廓,那只“眼睛”形状的山坳,正一点点被金色的光填满。她知道,再过不久,当第一缕启明星的光落在黑水寺的广场,所有的谜题都会解开。而他们,将迎着这场拂晓,守住雪域的安宁。

  帐篷被留在了山坳里,桌上的地图还摊着,红笔圈住的“黑水寺”三个字,已经被晨露浸得有些模糊。但那些贴满帐篷的资料、磨卷了边的典籍、还有每个人眼底的光,都在说:这场仗,必须赢。

  风从雪山口灌进来,带着冰晶的凉意,却吹不散队伍里的热气。赵佳贝怡抬头时,正看见顾慎之的拐杖在雪地上划出道笔直的线,像在黑暗里劈开的一道光。

  拂晓,总要有人先迈出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