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惊蛰·桃始华-《时序师》

  章节引子:桃始华,仓庚鸣。当雷声惊动沉睡的蛰虫,被遗忘的契约便在花香中悄然复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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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时书屋仿佛真的回到了从前。

  阳光透过擦拭一新的玻璃窗,在散发着陈旧纸张与淡淡木香的书架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苏砚坐在柜台后,手里拿着一本泛黄的旧书,指尖无意识地在书页上轻轻敲击。他的右眼,那曾经模糊的时间视觉,如今已彻底恢复,甚至比以往更加敏锐。视野中,书店内的时间流平稳而舒缓,如同一条温暖的溪流,偶尔泛起细微的涟漪,那是顾客翻阅书页、走动时自然散逸的“时之尘”。

  他心口那枚本源印记不再灼热,而是化作一种温润的、持续不断的暖意,与他自身的节气之力水乳交融。二十四节气种子的运转圆融自如,甚至因为经历了涅盘与规则碎片的洗礼,变得更加灵动而富有生机。他能感觉到,自己对时序的理解和掌控,踏入了一个全新的境界。

  小满正哼着歌,给窗台上一盆新移栽的桃树枝条浇水。那桃枝是她前几天从郊外一株感知到最早春意的老树上折回来的,此刻,光秃秃的枝条上,几个粉嫩的花苞已经鼓胀欲裂,似乎下一秒就要绽放。她周身那无形的金色力场温和地笼罩着整个书店,不仅维持着时间的平稳,似乎还悄然滋养着这里的生命气息。

  一切都显得宁静而美好。永寂圣坛的阴影似乎已经远去,全球时间异常的浪潮也在那块最大规则碎片稳定后逐渐平息。协会那边,墨嵩稳住了局面,对苏砚和小满保持了最大限度的尊重和有限的合作姿态。寒铮依旧被冻结在时间里,等待最终的审判。残月不知所踪,仿佛从未存在。

  这像是一场暴风雨后难得的宁静。

  然而,苏砚心中却始终萦绕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警觉。并非预感到具体的危险,而是一种……惯性。习惯了危机四伏,习惯了时刻警惕,这种突如其来的平静,反而让他有些不适应。而且,他总觉得,那场波及全球的时间规则扰动,平息得似乎有些……太快了。就像高烧骤然退去,表面康复,内里是否还潜藏着未清的病灶?

  “哥,你看!”小满惊喜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抬头望去,只见窗台那桃枝上,一个最饱满的花苞,就在他注视下,缓缓地、却又无比坚定地,绽开了第一片柔嫩的花瓣。紧接着,是第二片,第三片……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以一种超越常理的速度,温柔地拨动着它的生长。

  一股极其淡雅、却沁人心脾的桃花香气,瞬间在书店内弥漫开来。

  这不是普通的开花。苏砚的时间视觉清晰地“看”到,那桃花绽放的瞬间,其周围的时间流速发生了极其精微而和谐的加速,仿佛将数日的光阴浓缩在了弹指之间。而那股花香……并非单纯的植物芬芳,其中竟然蕴含着一丝极其纯净、充满生机的时序之力!

  这力量与他和小满的本源同出一脉,却又更加古老、更加贴近自然的韵律。

  “这是……”苏砚站起身,走到窗边,仔细感受着那桃花与花香中蕴含的奇异波动。

  小满也收敛了笑容,伸出手指,轻轻触碰那娇嫩的花瓣。在她的感知中,这朵桃花像是一个微型的“时序信标”,正在向周围散发着某种……邀请或者说宣告。

  “好像……有什么东西,被这花开‘叫醒’了。”小满喃喃道。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书店门楣上的青铜风铃,在没有风的情况下,自发地、轻柔地响了一声。不是有客来临的提示,也不是主人归家的宣告,那声音空灵而悠远,带着一种苏砚从未听过的、仿佛来自遥远过去的韵律。

  几乎在风铃声响起的同一时间,苏砚感到怀中微微一热。他伸手取出,《时序农书》不知何时,自行从内袋中滑出,悬浮在他面前,散发着温润的光芒。兽皮封面上的纹路再次变化,不再是地图或箴言,而是浮现出一幅简笔画:一株盛开的桃树,树下放着一卷展开的、空白的卷轴。

  与此同时,远在协会总部的白露,接到了监测部门的紧急通讯。

  “白队!城东老城区,多处超过百年的古树同时出现异常加速生长!能量反应……与之前时间异常残留波动类似,但性质完全不同,更加……温和?而且,有多名居民报告,听到了奇怪的、类似编钟的古乐声,来源不明!”

  苏砚也接到了白露转来的信息。他和小满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与一丝好奇。

  惊蛰节气,春雷惊百虫。而此刻,惊醒的,似乎不仅仅是虫豸。

  这突如其来的、带着古老时序之力的异象,这《时序农书》莫名的指引,这仿佛回应着桃花盛开的、来自未知源头的“乐声”……

  平静被打破了。但这一次,到来的似乎并非危机,而是一种……契机?或者说,是一份早已埋藏在时光深处,直到此刻才被“惊蛰”的雷声与桃花唤醒的……古老契约。

  苏砚轻轻合上手中的旧书,将它放回书架。

  “看来,”他看向窗外那株绽放的桃枝,感受着空气中那缕奇异的花香与若有若无的古乐声,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弧度,“我们的‘退休’生活,要提前结束了。”

  新的篇章,伴随着惊蛰的雷声与桃花的香气,悄然掀开了扉页。而这一次,他们将要面对的,或许是比断时盟更加悠久、比规则碎片更加深邃的,属于时间本身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