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重逢-《她来时又逢春》

  城市的灯火像撒落人间的星子,点亮了整片天际。

  梁清安站在聚会餐厅的门口,一袭珍珠白的丝缎长裙贴合着身形,裙摆随着步伐轻轻摇曳,仿佛月光流淌在水面上。

  她的妆容精致而温柔,眼尾一抹浅粉,唇色是玫瑰初绽的柔红,像是把整个春天都穿在了身上。

  推开门的瞬间,喧闹的笑声与音乐扑面而来。

  “哎哟,咱们呼风唤雨的梁总来啦!”

  闺蜜程芷莹一嗓子喊得全场注目,随即笑着迎上来,搂住她的肩膀。

  “几天不见,气场又强了啊,是不是把三叔的事儿处理完,整个人都通透了?”

  梁清安轻笑,眼底却藏着一丝疲惫后的释然:“通透谈不上,只是终于能喘口气了。”

  老朋友们围上来,七嘴八舌地打招呼,有人调侃她最近上财经杂志封面的事,有人问她文创项目下一步的规划。

  她一一笑着回应,落座时,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对面那个男人攫住。

  他坐在角落的阴影里,穿着一件剪裁利落的黑色风衣,帽檐压得略低,脸上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深邃、沉静,像藏着整片夜海。

  他没说话,只是在她进门的那一刻,微微抬了抬头,目光与她短暂相接,又迅速移开。

  可那一眼,却像一根细针,轻轻刺进她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她知道他是谁。

  时景序。

  那个曾在她最狼狈、最需要依靠的时候,选择转身离开的男人。

  那个一句解释没有,就将她推入深渊,从此杳无音信的男人。

  她不愿多想,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融入欢声笑语中。

  可心却像被风吹乱的纸页,再也无法平静。

  聚会进行到一半,她借口外面透透气,起身离开。

  晚风微凉,吹起她裙角,她站在露台上,望着远处的霓虹,试图把那些不该浮现的记忆压回心底。

  可脚步声还是来了。

  沉稳、坚定,一步一步,像踩在她心上。

  她没回头,却已知道是谁。

  “梁清安。”他的声音低哑,带着一丝久别重逢的沙砾感。

  她加快脚步,高跟鞋在石板路上敲出急促的节奏,像是在逃,又像是在逼自己清醒。

  可就在转弯处,脚下一滑,鞋跟卡进石缝,整个人猛地一歪。

  一只有力的手及时扶住了她。

  “小心。”他低声道,声音近在耳畔。

  她甩开他的手,终于回头,眼神冷得像霜:“你来干什么?”

  时景序站在她面前,摘下帽子,口罩也缓缓拉下,露出那张她曾无比熟悉、如今却陌生得让人心痛的脸。

  他看着她,目光里有愧疚,有挣扎,更有一种近乎执拗的炽热。

  “我听说你今天聚会……我……想见你。”

  “见我?”梁清安冷笑,声音微微发颤。

  “你以为我是你随时可以召唤的旧物?想见就见,不想见就消失?时景序,你到底有没有心?”

  她转身要走,可他一步上前,伸手将她抵在墙边,动作强势而决绝。

  “你以为别人都是你的一条狗吗?”她声音发抖,眼底却燃着火。

  “不要出现在我的生活里,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她用力挣扎,可他力气太大,她挣不开,就在她几乎要崩溃时,他忽然低头,吻住了她。

  那个吻来得凶猛而决绝,像是压抑了多年的风暴终于爆发。

  他的唇滚烫,带着不容抗拒的占有欲,撬开她的牙关,席卷她所有的呼吸与理智。

  她起初拼命反抗,指甲在他手臂上划出红痕,可身体却在那熟悉的气息中渐渐发软,像冰雪在春阳下悄然融化。

  可她不能。

  她不能原谅。

  她猛地抬手,一巴掌甩在他脸上。

  “啪——”

  清脆的声响在夜色中回荡。

  他没有躲,只是缓缓松开她,嘴角泛起一丝血迹,眼神却依旧牢牢锁着她。

  “我错了。”他低声说,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五年前我逃了,因为我怕……怕自己配不上你,怕自己护不住你,可我现在明白了,没有你,我连自己都找不到。”

  梁清安望着他,眼眶通红:“可你已经错过了,时景序,有些伤害,不是一句我错了就能抹去的。”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轻抚过她眼角将落未落的泪:“我知道,我不求你立刻原谅,但我不会再逃了,这一次,我来赎罪,来守你,来把欠你的,一点一点还清。”

  风再次吹起,卷起她的发丝,也吹乱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她看着他,那个曾经让她心碎的男人,如今站在她面前,眼神坚定,像一座终于不再动摇的山。

  她没说话,转身走回餐厅,背影倔强而孤独。

  可谁也没看见,她走进门的瞬间,指尖轻轻抚过自己的唇,那里,还残留着他吻过的温度。

  而时景序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轻声说。

  “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走完长路。”

  风起了,而你,终于回来了。

  回到餐厅,梁清安强装镇定,脚步轻缓地走向自己的座位,仿佛刚才露台上的风暴从未发生。

  她指尖微凉,裙摆微湿,是夜风沾染的露水,还是心底悄然渗出的慌乱?她不知道。

  “怎么啦,出去一趟魂都没了?”程芷莹端着酒杯凑过来,眉眼带笑,语气却藏着关切。

  她太了解梁清安了,那微微发颤的睫毛,那刻意放轻的呼吸,都是她内心翻涌的证据。

  梁清安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抬手捋了捋发丝,遮住耳垂的微红:“没事,吹了下风,清醒清醒。”

  她拿起酒杯,抿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浇不灭心口那团忽明忽暗的火。

  可她的心,还在刚才的那个吻里打转。

  那不是一个温柔的重逢,而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掠夺。

  时景序的吻像一场暴风雨,凶猛、炽热,带着不容抗拒的占有欲,将她所有筑起的防线瞬间冲垮。

  她恨他,恨他的突然消失,恨他的冷漠逃避,可身体却在那一瞬背叛了理智,软得几乎站不住。

  她不敢去想,那是不是还爱。

  聚会接近尾声,朋友们陆续起身告别。

  程芷莹临走前特意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你不对劲,回头我们好好聊聊。”

  梁清安笑着点头,目送她们离开,直到餐厅里只剩下零星几桌客人。

  她深吸一口气,拿起外套和包,走向门口。

  夜风依旧微凉,城市的灯火在远处闪烁,像无数双窥探的眼睛。

  她刚走到门口,脚步却骤然顿住。

  一辆黑色的车静静停在街边,车灯熄灭,车旁倚着一个身影。

  时景序。

  他脱了风衣,只穿一件深灰色高领毛衣,衬得肩线挺拔,轮廓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冷。

  他站在那里,像一幅被时光定格的旧照片,熟悉又陌生。

  看到她出来,他直起身,朝她走来,步伐沉稳,目光坚定。

  “我送你。”他说,声音低沉,像大提琴的尾音,在夜色中轻轻回荡。

  梁清安连眼神都没给他,径直绕过他,走向停在路边的那辆珍珠白豪车。

  那是她自己买的,象征着独立,也象征着不再依赖任何人的生活。

  她拉开车门,坐进去,发动引擎,后视镜里,时景序还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车,身影孤寂而执着。

  她踩下油门,车子缓缓驶出,没有回头。

  可就在车子拐过街角的瞬间,她忍不住从后视镜看了一眼。

  他仍站在原地,风掀起他的衣角,像一只折翼却不愿落地的鸟。

  她闭了闭眼,指尖紧紧攥住方向盘。

  “时景序……”她低声呢喃,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卷走。

  “你为什么现在才来?”

  如今他回来,说要赎罪,说要守护,可她已经不是那个会为一句承诺就奋不顾身的女孩了。

  她有了自己的事业,自己的圈子,自己的铠甲。

  可为什么……心还是会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