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余波与深潭-《穿越三国:主角比吕布还猛》

  望淮寨的灰烬尚未完全冷却,那场“淮水惊雷”的余波已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去,撞击着东南格局的每一块礁石,激荡起深浅不一的漩涡。

  北岸,张辽军寨。

  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中军大帐内,李贲,那个从火海中侥幸逃脱、衣衫褴褛、脸上带着烟熏火燎痕迹的败军之将,匍匐在地,身体筛糠般颤抖,连一句完整的请罪之言都说不出口。

  张辽没有看他,他的目光落在摊开的地图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望淮寨如今已是一片空白的位置。帐下诸将,包括副将李典,皆屏息凝神,不敢发出丝毫声响。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着愤怒、屈辱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悸。

  “一夜之间……”张辽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像冰冷的铁块砸在每个人心上,“区区一个前哨水寨,守军近四百,依仗地利,竟被一群成立不足半年的水军,以如此迅猛之势连根拔起,焚毁殆尽。李贲,你告诉我,南岸来的,是天兵天将吗?”

  李贲涕泪横流,磕头如捣蒜:“将军!非是末将不尽力!实在是……实在是敌军太过狡诈凶悍!他们……他们像是从水里直接冒出来的,点火,杀人,动作快得看不清!那甘宁,简直不是人……”

  “够了!”张辽厉声打断,眼中寒光暴涨,“败就是败!找什么借口!”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将李贲拖出去斩了的冲动。阵前斩将于军心不利,况且,此战之败,根源并非全在李贲。

  他挥了挥手,示意亲兵将瘫软的李贲拖下去,依军法处置。帐内重新恢复寂静,但那股沉重的压力丝毫未减。

  李典上前一步,沉声道:“将军,陆炎此举,嚣张至极!若不加严惩,我军威何在?末将愿率本部兵马,渡河寻战,誓雪此耻!”

  “渡河?”张辽冷哼一声,指着地图,“陆炎敢如此行事,南岸必有万全准备。我军善陆战,强行渡河,面对以逸待劳的敌军和可能出动的江东水军,胜算几何?即便惨胜,又有多大意义?徒耗兵力,正中陆炎下怀!他就是要激怒我们,让我们失去冷静!”

  他站起身,走到帐边,望着南岸的方向,目光深邃:“陆文韬……我原先只当他是一员悍将,如今看来,其心机韬略,更为可怕。他这不是莽夫之举,而是精准的一刺,既拔除了我们的耳目,又提振了自家士气,更向江东展示了肌肉。一石三鸟啊。”

  他转过身,扫视帐下诸将:“传令下去,各营谨守寨栅,加固防御,没有我的将令,绝不可擅自出战,尤其严防敌军故技重施,偷袭其他水寨。水军船只收缩至主要营寨附近水域巡弋。另外,”他顿了顿,语气变得异常冰冷,“加派细作,不惜一切代价,我要知道龙鳞城内部的一切动向,陆炎每日见了谁,说了什么,军中粮草还能支撑多久,那些所谓的‘新政’推行得如何……事无巨细!”

  他不再追求一时的战场报复,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更隐蔽、更漫长的较量——情报、消耗与内部瓦解。他要像一条潜入深潭的巨蟒,耐心等待着猎物露出破绽的那一刻。

  建业,吴侯府邸。

  孙权手中拿着两份几乎同时送达的密报。一份来自龙鳞城的诸葛瑾,详细描述了望淮之战的经过,字里行间难掩对陆炎战术设计与淮泗营战斗力的惊叹;另一份,则来自江北的隐秘渠道,汇报了张辽军寨的动向与压抑的气氛。

  碧眼紫髯的年轻君主,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用手指轻轻敲打着案几。下方,张昭、顾雍、以及被紧急召回的周瑜分列左右。

  “都说说吧。”孙权将密报轻轻放下,“这陆文韬,倒是给了我们一个不小的‘惊喜’。”

  张昭率先开口,眉头微蹙:“主公,陆炎此胜,虽挫曹军锐气,然其行事过于狠辣激进,恐彻底激怒曹操,引来更大规模的报复。观其用兵,诡道居多,非仁者之师,其性难测。我江东与之联盟,是否过于冒险?若其将来尾大不掉,反噬其身……”

  顾雍也附和道:“子布所言不无道理。况且,其军战力提升如此之速,又有凌统观察到的那支‘夜不收’诡异小队,长此以往,恐非池中之物。我江东援助,是否需稍加节制,以观后效?”

  周瑜却摇了摇头,俊朗的脸上带着一丝了然的笑意:“主公,张公、顾公所虑,乃长远之计,确需谨慎。然,眼下之局,陆炎越强,对曹操牵制越大,于我江东越是有利。望淮一役,正说明我江东此前投资,物有所值!至于其用兵诡道……乱世之中,能胜便是王道。岂不闻‘兵者,诡道也’?”

  他看向孙权,语气转为沉稳:“主公,此刻非但不应节制援助,反应适时加大,尤其是战船、工匠方面。要让陆炎感受到我江东的诚意,更要让他明白,他离不开我江东的支持。同时,可正式向陆炎提出,派员参与其淮泗营日常军务,美其名曰‘更好协同’,实则为更深层次地了解乃至影响其水军建设。凌统一人,力有未逮。”

  孙权沉吟不语,手指的敲击声在寂静的大殿中格外清晰。他心中天平在摇摆。陆炎的崛起速度确实超出了他最初的预料,带来了一丝不安。但周瑜的分析更符合眼前的实际利益。最终,现实的考量压过了长远的担忧。

  “公瑾之言,甚合我意。”孙权终于开口,“传令,第三批援助物资,加倍筹措,尤其是大型楼船所需之龙骨、帆索,优先供给龙鳞城。同时,以大都督周瑜的名义,致信陆镇东,祝贺其望淮大捷,并提议派遣一队经验更丰富的参军、书记,协助其处理日益繁重的军务文书,以及……共同制定下一步的协同作战方略。”

  他既要喂饱这头日渐凶悍的猛虎,也要将更牢固的缰绳,悄悄套上去。

  龙鳞城,内城核心。

  与北岸的压抑和建业的算计不同,龙鳞城内部洋溢着一种久违的、带着血性的振奋。街头巷尾,人们谈论着甘宁的悍勇,猜测着“夜不收”的神秘,更对主公陆炎的运筹帷幄充满了近乎崇拜的信赖。

  但在那间守卫森严的窑场内,气氛却依旧专注而凝重。陶老顾不上庆祝胜利,正带着徒弟们小心翼翼地打开又一窑试验品。空气中弥漫着硝石与矿物的混合气味。陆炎站在一旁,看着陶老用锤子轻轻敲击一块灰白色的、表面略显粗糙的块状物。

  “主公,您看!”陶老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这一窑的成品,硬度又增了三分!虽不及最好的青石,但远胜夯土!而且……似乎更耐水了!”

  陆炎接过那块“水泥”试块,入手沉甸,指尖传来的触感坚硬而密实。他用力掰了掰,纹丝不动。虽然距离他记忆中的现代水泥还有差距,但这无疑是跨越性的进步。

  “很好。”陆炎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真正的笑意,并非为了望淮之战的胜利,而是为了这代表着未来根基的“石头”。“记录下这次的配比和火候。下一步,尝试小规模砌筑一段墙体,检验其粘结力和长期强度。”

  “诺!”陶老躬身领命,眼神炽热如火。他仿佛看到,一种由他亲手参与创造的、将改变筑城史的神奇材料,正在自己手中一点点变成现实。

  离开窑场,陆炎回到了衙署。庞统和鲁肃正在等他,两人脸上虽也有喜色,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思熟虑后的凝重。

  “主公,北岸张辽收缩防御,短期内应无大战。但细作活动愈发频繁,恐其改变策略,转向暗处。”庞统汇报道。

  “江东方面,周瑜来信,措辞热情,祝贺大捷,并提出增派参军、书记,协助军务,共商下一步联合作战。”鲁肃将一份帛书递给陆炎。

  陆炎快速浏览了一遍周瑜的信,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协助军务?共商方略?周公瑾这是想把触手直接伸到我的中军帐里来啊。”他放下帛书,目光扫过两位心腹谋士,“你们如何看?”

  庞统小眼睛眯起:“黄鼠狼给鸡拜年。然,眼下不宜直接拒绝。可允其派员,但需限定权限,不得接触核心军机,尤其‘夜不收’与窑场之事,绝不可让其知晓。其所派之人,正好可作为我与江东沟通之渠道,亦可……反向传递一些我们想让他们知道的消息。”

  鲁肃点头:“士元所言甚是。可回复周瑜,感谢江东美意,允其派员,并邀其共同商讨下一步‘牵制’张辽之策,将议题局限于淮水前线,避免其涉足我内部事务及与广陵之联系。”

  陆炎点了点头,这正是他的想法。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那片正在恢复生机的土地和更远处波光粼粼的淮水。

  “望淮一胜,只是撕开了一道口子。张辽的报复会来得更阴险,孙权的‘帮助’会附带着更沉的枷锁。”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洞悉一切的清醒,“我们不能被一时的胜利冲昏头脑,也不能被外部的压力扭曲了方向。”

  “告诉甘宁,淮泗营大酺三日,之后操练加倍,尤其是夜战、恶劣天气下的作战,要成为常态。龙骧营亦然。”

  “告诉徐盛,寿春方向压力未减,需时刻警惕张辽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我们自己的路,必须走得更快,更稳。水泥要尽快实用化,‘夜不收’要磨砺得更锋利,屯田要争取秋后有一个好收成……”

  他一条条命令发出,清晰而坚定。望淮寨的火光已然熄灭,但那场胜利点燃的,并非只是骄傲,更是一种在危机中砥砺前行的紧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