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你说我还能怎么办-《凌总,你的小祖宗回不来了》

  自那日后,凌寒便刻意保持着距离。

  他不敢逼得太紧,怕那道单薄的身影真的会决绝地消失。

  转眼冬至,窗外大雪纷飞。

  凌寒正驾车穿行在拥堵的车流中,手机屏幕在昏暗车厢内亮起,陈默的信息跳了出来:

  【兄弟,出来喝一杯?】

  后面附了个定位。

  城南一家名叫“忘忧”的酒吧。

  凌寒看着定位眉头微蹙。

  他们这群人向来只去顶级的私人会所,这种嘈杂的地方……

  仿佛洞悉他的疑虑,手机再次震动:

  【别问】

  【跟清溪打赌输了】

  【她非要来这种地方,说才有烟火气】

  车载广播正播放着道路结冰预警,凌寒看了一眼窗外愈演愈烈的雪势。

  最终回复了一个字:【好】

  他松了松领口,调转方向朝定位开去。

  凌寒推开“忘忧”酒吧的门时,炫目的镭射灯束刚好扫过他深邃的眉骨。

  劣质香氛与酒精混合的甜腻气味扑面而来。

  门外是零下十五度的冰天雪地,门内却是热浪蒸腾的欲望熔炉。

  他蹙眉挥开眼前缭绕的烟雾,看见舞池里疯狂扭动的人群,像一锅煮沸的饺子。

  “这边!”

  陈默在不远处朝他招手。

  凌寒穿过那些摇摆的躯体走向陈默,音浪在这里稍弱。

  陈默正倚在吧台边,指尖懒散地晃着一杯威士忌。

  “威士忌。”凌寒敲了敲吧台。

  你家那位呢?凌寒松了松领口。

  陈默朝舞池中央扬了扬下巴:

  “野着呢,在那边当她的迪厅女王。”

  “赌什么输的?”

  凌寒随口问,抿了一口酒。

  陈默突然凑近,笑得像只狐狸:

  “赌你和丁浅啊。”

  “我押你们破镜重圆,清溪押你们此生不复相见。”

  凌寒仰头灌下一大口酒,苦笑着说:

  “你确实够了解我。”

  “她也真懂她闺蜜。”

  陈默盯着自家兄弟看了半晌,突然噗嗤笑出声:

  那天...如何?

  能怎样。

  凌寒扯了扯嘴角:

  挨了顿骂呗。

  ......

  陈默差点被威士忌呛到气管。

  “这都第几次了?”

  你说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

  放眼整个京市,敢指着凌寒鼻子骂的,除了丁浅那个小祖宗,还真找不出第二个。

  更绝的是,自己这位在谈判桌上寸土不让的兄弟。

  每次见到那丫头就跟中了邪似的,明明知道是枪口还非要往上撞。

  陈默突然促狭地指了指凌寒颈侧还没消的牙印:

  属狗都没她能咬。

  凌寒摸了摸那道痕迹,突然低笑:

  至少,她还愿意咬。

  他眼底笑意淡去:

  不过以后,怕是没这个机会了。

  清溪恰在此时像阵小旋风般冲过来,抓起陈默的酒杯仰头就灌。

  陈默自然地伸手,替她拨开黏在潮红额前的碎发:“好玩吗?”

  “真好玩!要是浅浅在就好了,以前她可爱来这里玩了。”

  她抹着嘴抬头,猝然僵住:

  寒、寒哥?!

  我、我再去蹦会儿!

  清溪放下杯子仓皇走开。

  凌寒还没回过神。

  咔嗒——

  熟悉的金属声响起,他浑身肌肉瞬间绷紧,视线条件反射般看向声源。

  不远处,陌生男人叼着烟,银质打火机正懒散地把玩在指间。

  自从清溪那句无心之言后,凌寒的听觉仿佛被下了蛊。

  每当音乐稍歇,声便如毒蛇般从各个角落钻进耳膜。

  操...

  凌寒捏紧眉心,仰头灌尽杯中残酒。

  怎么了?

  陈默转头看着他。

  她现在烟抽得很凶。

  凌寒烦躁地松了松领带:

  还偏爱用这种金属打火机。

  声音咔嗒咔嗒的,听着就心烦。

  陈默刚抬手想安慰,不远处又响起金属摩擦声。

  他无奈地收回手,说:

  忍着点吧!”

  两人正沉默着。

  突然一阵甜腻的香水味袭来。

  两个身材火辣的女人妖妖娆娆的走到他们身边。

  其中那个染着红发的更是大胆,直接将涂着蔻丹的手伸向凌寒胸膛:

  帅哥,请我们喝一杯嘛~

  凌寒头都没抬。

  女孩吓得踉跄后退,细高跟重重崴了一下。

  陈默看了直摇头:

  啧啧,凌总现在是真的半点绅士风度都没有啊!

  我他妈...

  凌寒突然崩溃,拳头狠狠的砸向大理石台面。

  酒杯震得东倒西歪。

  陈默抬手示意酒保不必紧张,静静看着好友剧烈起伏的胸膛。

  默默的叹了口气。

  干杯!

  不远处卡座突然爆发的欢呼声浪,凌寒视线随意扫去,手中的酒杯猛地一颤。

  明德研究所的同事们正集体举杯,人群中那个熟悉的身影让他浑身血液瞬间冻结。

  丁浅站在角落里,高领毛衣裹着纤细脖颈,正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卧槽...

  陈默的酒杯直接滑落在地:

  这么巧?

  凌寒指节捏得发白,突然拽住陈默衣领将人扯到面前:

  你最好解释清楚,我答应过不再打扰她的。

  陈默慌忙举起双手:

  天地良心!纯属巧合!

  巧到同一家酒吧?同一个时段?

  凌寒冷笑松开他。

  这个嘛,溪溪不是说她以前常来?

  我要她这一年在这里的消费记录。

  凌寒的直觉没错。

  这根本不是巧合。

  陈默早在调查丁浅时,就买通了明德研究所的助理研究员。

  今晚庆功宴的消息,是他花重金换来的精准情报。

  就连他们现在坐的位置,也是他精心挑选的。

  不远不近,恰好够那两个口是心非的人有机会看见彼此,又不会太轻易的看见。

  两个傻子。

  一个在实验室玩命做研究。

  一个在发疯收购医药公司。

  明明心里都藏着对方,却偏要演一出形同陌路的戏码。

  陈默的余光扫过身侧。

  那位在商界令人闻风丧胆的活阎王,此刻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在了卡座转角那个身影上。

  先前因情绪翻涌而无暇他顾,此刻,凌寒才惊觉,她原来离自己这样近。

  近到凝神细听,能捕捉到她清脆的笑语;

  近到微微眯眼,能看清她眼底闪烁的狡黠。

  她正撸起袖子,毫无形象地站着和同事们玩着猜拳。

  赢了便拍手笑得眉眼弯弯,脆声起哄:

  “喝!必须满上!”

  输了则二话不说,利落地抄起酒杯仰头便灌。

  喉间吞咽的起伏,让凌寒的喉结也不自觉地跟着滚动。

  眉眼弯弯的样子,看上去是真的高兴。

  “第三杯了。”

  陈默低声提醒:

  “她以前不是沾酒就脸红?”

  其实,陈默已经知道她能喝了。

  毕竟上次宴会,她面不改色连灌了三杯威士忌。

  只是凌寒不知道,所以视觉冲击更猛烈。

  “……”

  凌寒扯出一抹惨淡的笑:

  陈默,你说我还能怎么办?

  她亲口说的,现在的生活,刚刚好。

  凌寒看着丁浅正仰头灌下第四杯烈酒,吞咽的动作干脆利落。

  放下酒杯时,眼底竟还是一片令人心惊的清明。

  她以前确实不会喝酒。

  凌寒清晰地记得,她第一次偷尝他的香槟,被气泡呛得眼泪汪汪,小声嘟囔“好苦”。

  后来每次商业晚宴,他都提前吩咐侍者将她的酒换成葡萄汁。

  偷笑的看着她装模作样地轻抿,耳尖却诚实地泛起薄红。

  而如今,那些过往。

  甜得像一场只有他一个人记得的、不愿醒来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