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凤凰城的光点与阴影中的低语-《暮影武者》

  汪新焱在1995年时空的每一步挣扎、观察与发现,将这段惊心动魄的逃亡与探寻扩展到更丰富的细节层面:

  ---

  凤凰城的光点与阴影中的低语

  冰冷的追捕脚步声如同跗骨之蛆,在1995年这座陌生城市(他从演讲现场的零星信息和后来的判断,确认是亚利桑那州的凤凰城)的巷道与阴影中紧紧咬在汪新焱身后。肾上腺素在血管里奔涌,暂时压制了穿越带来的剧痛和眩晕,但身体的疲惫和精神的损耗是实实在在的。他像一只被猎犬追逐的幼兽,凭借着在绝境中磨砺出的求生本能和那丝微弱但异常敏锐的灵视回响,在狭窄的后巷、堆满垃圾桶的死角、以及晾晒着衣物的居民楼防火梯间亡命穿梭。

  身后的黑西装们显然训练有素,绝非普通警察。他们动作迅捷而协调,利用便携式无线电进行着简短高效的通讯,滋滋的电流声和冷静的指令此起彼伏,如同织网般封锁着各个可能的路口,压缩着他的活动空间。他们的目光冰冷而精准,带着一种系统性的、排除威胁的冷漠。

  他刚刚才在菲尔·施耐德那里窥见一丝惊天真相的边缘,那短暂接触带来的震撼如同在黑暗无光的矿井深处看到了一星倔强的火花,绝不能就此被无情掐灭!“破壁者”、“摇篮”……这些如同密码般的词语在他脑海中疯狂回荡,既是黑暗中唯一的希望灯塔,也是压在他心头、沉重无比的谜题。他必须活下去,必须找到答案!

  在一次险些被两名黑西装前后堵在一条堆满废弃家具的死胡同里的千钧一发之际,汪新焱背靠着冰冷潮湿的砖墙,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他清晰地听到巷口传来的、越来越近的、沉稳而致命的脚步声。绝望中,他猛地一咬牙,决定铤而走险——强行催动那因穿越和连续奔逃而愈发不稳定、甚至开始反噬的灵视能力。

  他记得穿越那“时空疤痕”时的感觉,那种空间结构被扭曲、被撕裂的独特“触感”。也许……在这个时代,空间的“壁垒”并非完全牢固?也许他能找到一条现实结构的“缝隙”,哪怕只是暂时摆脱追兵,赢得一丝喘息之机!

  他强行压下喉咙口的腥甜,将微微颤抖的右手按在身旁一面布满斑驳涂鸦和青苔的、冰冷粗糙的砖墙上。闭上眼睛,集中全部正逐渐涣散的精神,努力回忆着穿越时空间折叠的诡异“质感”,想象着自己的身体要变得“稀薄”,要“挤”进现实与现实之间那看不见的夹缝里。

  眉心的刺痛感瞬间变得剧烈无比,仿佛有一根烧红的铁钎在毫不留情地搅动他的大脑灰质,眼前金星乱迸,视野边缘开始发黑。鼻腔一热,温热的液体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滴落在胸前的衣襟上——是鼻血。精神力正在以一种危险的速度透支,他甚至能感觉到某种源自灵魂层面的虚弱和撕裂感。

  但就在他意识即将被剧痛和虚弱淹没的刹那,他感觉到手下的墙壁……触感变了!不再是坚硬冰冷的实体,而是仿佛按在了一层富有弹性、正在剧烈波动、温度异常的薄膜上!一种类似穿过粘稠胶体前的阻滞感清晰地传来!周围的空气也发出了微不可闻的、如同玻璃将碎未碎前的呻吟!

  “在那边!堵住他!”黑西装的低吼声已经近在咫尺,手电筒的光柱扫过了巷口。

  没有时间犹豫了!汪新焱用尽最后一丝意志力和体力,朝着那“软化”、波动的墙面猛地一“撞”!

  没有预想中头破血流的坚硬撞击,而是一种极其诡异的、陷入某种非牛顿流体般的粘滞和吸扯感!巨大的、来自四面八方的无形压力瞬间包裹了他,将他向内疯狂挤压、拉扯!光线、声音、方向感、甚至时间感再次变得支离破碎,比上一次通过固定“疤痕”穿越时更加猛烈、更加狂暴、更加不受控制!他感觉自己像被扔进了一个失控的、高速旋转的时空离心机,每一个细胞都在发出哀鸣,灵魂仿佛都要被这狂暴的力量从躯壳里硬生生甩出去!

  这一次的“自主”穿越极不稳定,充满了毁灭性的能量乱流。他仿佛在极短的瞬间,看到了无数断裂的、毫无逻辑的影像碎片:燃烧着熊熊烈火的原始森林、一望无际的冰封荒原上矗立着巨大的冰川、熙熙攘攘的、充满异域风情的古老集市上人们穿着奇特的服饰……最终,所有的混乱、噪音和撕扯感,都仿佛被一个强大的、如同宇宙磁极般存在的“坐标”所吸引、收束!

  ……

  “砰!”

  又是一次沉重的、结结实实的落地,但这次摔在了一片干燥、略带白天余温的……沙土地上?剧烈的咳嗽牵扯着全身仿佛散架般的疼痛,汪新焱艰难地抬起头,用手背抹去糊住眼睛的尚未干涸的血迹和呛进嘴里的沙尘。

  他发现自己身处一片开阔的、略显荒凉的郊外。远处是轮廓柔和、在暮色中呈现深紫色的低矮山丘,近处稀疏地长着一些仙人掌、牧豆树和其他他叫不出名字的耐旱植物。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如同吝啬的画家,将西边天际线染成一片短暂而绚烂的橘红、玫红与深紫交织的帷幕。空气干燥而清爽,带着沙漠植物特有的淡淡气味,与之前演讲厅的闷热污浊、地下通道的腥甜诡异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是哪里?时间又跳到了什么时候?

  他挣扎着用手臂支撑起上半身,忍着肋部传来的剧痛,环顾四周。这里似乎是一个……天然的观望点?地势略高,视野开阔。附近零散地停着一些款式老旧的汽车(在他眼里),一些人正站在车边,或举着双筒望远镜,或只是单纯地仰着头,双手插在裤袋里,对着逐渐繁星点点的夜空指指点点,神情中充满了兴奋、期待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他们的穿着——宽松的牛仔裤、印花T恤、格子衬衫、运动外套——无一不在强调着九十年代的风格。

  他听到夜风中传来断断续续的、被距离模糊了的议论声:

  “看到什么了吗?雷达上有显示吗?”(一个拿着像是无线电扫描器的男人问同伴)

  “还没……安静得像坟墓。但听说今晚几率很大!气象条件完美!”

  “太令人兴奋了!我从图森赶过来的!希望能拍到清晰的照片!”(一个脖子上挂着笨重相机的年轻人)

  “保持耐心,朋友们,保持耐心。它们会出现的时候,自然会出现。”(一个声音苍老但沉稳的老者)

  天空观测?难道……是某种天文现象?或者是……?

  汪新焱心中一动,一股莫名的预感攫住了他。他也下意识地抬起头,望向那片如同巨大天鹅绒幕布般、逐渐被璀璨星点与一轮弯月占据的深蓝色天幕。城市的灯光在远处勾勒出凤凰城的天际线,但这里的夜空相对黑暗,非常适合观测。

  就在这时,异变发生了!

  最初是西南方向,靠近月亮山脉(他后来从人们的惊呼中才知道这个名字)的上空,毫无征兆地出现了几个异常明亮的光点。它们不是星星,因为它们的光芒更集中、更稳定,而且……在移动!速度极快,却诡异地悄无声息!没有喷气式引擎的轰鸣,没有螺旋桨的呼啸,只有一种绝对的、令人不安的寂静!

  人群瞬间骚动起来!如同投入石子的平静湖面!

  “看!那边!!”一个尖锐的女声划破了夜空的宁静。

  “上帝啊……那是什么?!”一个男人失声惊呼。

  “不止一个!有好几个!看它们的排列!”

  在无数道惊愕、兴奋、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下,那些光点迅速靠近,并且……开始组合!

  它们并非杂乱无章地飞行,而是以一种精确的、充满几何美感的、仿佛经过最严密计算的轨迹,在夜空中排列成一个巨大的、边缘清晰无比的 V字形!如同迁徙的鸟群,但每一个“个体”的亮度、大小都完全一致,其规模、速度和那种超越自然的沉默感,远超任何已知的航空器或自然现象!

  随着它们的逼近,其庞大的体积也逐渐在视觉上显现出来。目击者们发出了更加惊恐和激动的呼喊,声音因震撼而变形:

  “哦,我的上帝……它……它太大了!简直像一座飞行的山!”

  “像……像一架波音747!不,比那更大!估计得有英里宽!”

  “不是一个整体!是五个!五个独立的发光体组成一个大的V字!”

  “是固体!绝对是固体!你们看!它把背后的星星都完全挡住了!”

  汪新焱屏住了呼吸,浑身的疼痛仿佛在这一刻都被遗忘了。他瞪大了眼睛,瞳孔中倒映着那个巨大的、由五个散发着柔和白金色光芒的物体组成的、如同神只造物般的V形飞行物。它以一种彻底违背已知空气动力学的、优雅而绝对的沉默,缓缓地、带着无与伦比的、令人灵魂战栗的压迫感,从凤凰城的上空飞过。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景象。V形飞行物本身散发着一种非刺眼的、偏白金色的、仿佛从内部透出的光芒,边缘清晰锐利,绝非大气现象(如云彩反射)或任何已知的人造光源。它庞大到令人窒息,当它从正上方偏南的位置经过时,确实如同目击者所说,在飞过的路径上,清晰地遮蔽了天幕背景下的星星,投下一种无形的、却能让所有仰视者都感到心悸的“存在感阴影”。它所经过的区域,连夜晚常有的风声都仿佛被某种力量吸收了,只留下一种低沉的、奇异的、如同“风扫过”广袤原野般的、浸润到骨子里的嗡鸣——那不是通过空气振动传播的声波,更像是直接作用于观察者意识层面的、某种能量场引起的颅内共鸣!

  数千名凤凰城的居民,无论是在这个郊外观望点,在自家的后院和阳台,在城市的街道和公园里,都目睹了这不可思议的一幕。惊呼声、激动到语无伦次的叫喊声、相机闪光灯徒劳的咔嚓声(在如此距离和夜色下,普通的胶片相机几乎不可能捕捉到清晰影像)、以及各种语言的祈祷和咒骂声,汇成了一片席卷城市的声浪。

  汪新焱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止,几乎要撞碎肋骨。这景象与他所知的一切都不同!这不是“伪人”(Pseudoperson)那种基于生物模仿和精神渗透的、带着冰冷科技感的潜伏造物!这是一种更直接、更庞大、更……陌生的存在方式!它展示出的飞行性能、能量形式和那种纯粹的、非人的“存在感”,超出了他目前理解的所有范畴——无论是“引路人”记忆碎片中那些不可名状的、偏向唯心的克苏鲁式诡异,还是“观测者”信息流中关于“窃居者”和“编织者”网络的地外科技描述。

  是另一种独立的外星势力?还是……与伪人背后势力相关的、另一种形态的展示或某种“母舰”级别的存在?

  他体内那丝源自“观测者”的灵视能力,在这庞大、非人造物的奇异能量场影响下,竟然自发地、微弱地活跃起来,不再带来剧痛,反而像被共鸣的音叉。他仿佛能模糊地“感觉”到那V形物体周围萦绕着的、一种奇异的、非引力的立场(它飞行轨迹平稳得不可思议),以及一种……冰冷的、不带任何人类情感的、如同扫描仪般的“注视感”,仿佛一个来自更高维度的巨人,正在漠然地审视着脚下这座灯火通明、却渺小如蚁穴的城市。

  这震撼心灵的景象持续了数分钟,那个巨大的、沉默的、如同梦境造物般的V形飞行物,最终以一种恒定的速度,消失在了东北方的夜空深处,留下满城震惊、兴奋、恐惧以及深深困惑的人群。

  “是飞碟!绝对是飞碟!我亲眼看见了!”

  “我早就说过它们存在!政府一直在撒谎!”

  “这太真实了!无法否认!那么多人都看到了!”

  人群彻底沸腾了,各种关于外星人、政府隐瞒、末日预言的议论声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了狂喜和不安的躁动。

  然而,这种几乎席卷全城的、自发的震惊和公开讨论,并没有持续太久。

  几乎就在目击事件发生后的几小时内,就在汪新焱拖着疲惫伤痛、几乎虚脱的身体,勉强混入开始逐渐散去、但依旧激动议论的人群,试图获取更多信息并寻找一个安全的临时藏身之处时,官方机器开动了。官方的“解释”通过电视新闻、广播电台和次日清晨的报纸,迅速而有力、铺天盖地地覆盖了开来。

  他踉跄着走过一条街道,透过一家尚未打烊的电器商店那明亮的橱窗,看到了里面排列的电视机屏幕上,几乎都在播放着同一个紧急新闻发布会的画面。一位表情严肃、穿着笔挺军装、肩章显示其级别不低的军方发言人,正在面对镜头和无数麦克风,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带着权威性压迫感的语气宣布:

  “……关于今晚在凤凰城及周边地区上空被大量民众观测到的所谓‘不明飞行物’事件,经过我们军方及相关部门的紧急、全面核查与技术分析,现在可以负责任地向公众确认,那实际上是位于亚利桑那州卢克空军基地(Luke Air Force Base)的A-10‘疣猪’攻击机部队,在进行一项例行的、计划内的夜间空中对抗与战术演练时,于特定高度和当时独特的气象条件下,发射的MK-50系列照明弹(res)。”

  屏幕上配合地播放了一段模糊的、显然是库存画面或模拟动画的A-10攻击机编队飞行并发射照明弹的视频,那些光点散乱而无序。

  “这些照明弹在约一万五千英尺的高空被点燃,其燃烧产生的强烈光点,由于夜间视觉效应、大气层的折射、以及所谓的‘视觉暂留’现象,被地面上的部分民众从特定角度误判、脑补连接成了一个单一的、大型的V形飞行物。所谓保持完美队形、无声飞行等特征,均是照明弹在不同燃烧阶段、下落轨迹以及大气扰动下产生的光学巧合与集体错觉。”

  发言人顿了顿,目光锐利地扫过镜头,仿佛在警告任何潜在的质疑者。

  “我们充分理解公众对天空的好奇心以及对未知现象的关注,但必须在此强调,不存在任何未经确认的、非友好的飞行器入侵或飞越我国领空的事件。我国领空的安全与监控体系是完善且有效的,一切空中活动都在军方的完全掌控与监视之下。我们呼吁公众保持理性,不要轻信未经证实的谣言和恐慌性言论。”

  新闻播报结束后,商店外一些尚未散去的人群议论风向开始发生了微妙而迅速的转变。

  “看吧,我就说是误会,搞得那么紧张。”

  “原来是卢克基地的照明弹演习,吓我一跳,还以为真有外星人呢。”

  “军方都这么正式开发布会解释了,应该没错,毕竟是专业人士。”

  但也有人聚在一起,脸上写满了不信任和愤怒,低声争论着:

  “放屁!纯粹是放屁!我亲眼看到的!照明弹能有那么大?能保持那种精确到厘米的V形队形几分钟不变?能飞得那么平稳安静连一点声音都没有?”

  “他们在掩盖真相!就像他们一直做的那样!”

  “可是……军方都这么说了……”

  相信官方解释者、半信半疑者与坚定的怀疑者争论不休,但官方通过主流媒体定下的基调,无疑像一只无形的大手,开始将这次大规模的、清晰的、数千人共同见证的目击事件,强行扭转为一场“集体错觉”和“灯光误会”。

  汪新焱靠在冰冷的橱窗玻璃上,身体的虚弱和心灵的疲惫几乎要将他压垮。他看着电视屏幕里那个发言人道貌岸然、言之凿凿的脸,又看了看橱窗外那些轻易被动摇、或为了内心“安宁”而选择“相信权威”的民众,一股冰冷的、深入骨髓的讽刺感和无力感涌上心头。

  这一幕,何其熟悉!何其讽刺!

  与他所在的那个被伪人网络悄然侵蚀的时代,那些被替换、被渗透的个体依旧在正常生活,而绝大多数周围的人毫无察觉、甚至主动为其不合理之处寻找合理借口、维持着表面和平的景象,何其相似!只是手段从潜移默化的精神影响、记忆篡改和个体替换,变成了这个时代更加简单粗暴的媒体声明、信息管控和权威定调。但核心的本质都是一样的:掩盖真实,维持表象的“正常”,将超出常人认知的威胁消解为“误会”或“幻觉”。

  菲尔·施耐德用生命揭露的地下血腥战争和政府背叛,凤凰城上空这庞大到令人窒息的、沉默的V形飞行物,军方紧随其后、效率高得可疑的紧急“灭火”声明……所有这些看似独立的碎片,在他这个来自未来的、见识过最终结局的观察者脑海中,正拼凑出一幅更加黑暗、更加庞大、也更加令人绝望的图景。一张跨越数十年、甚至更久,涉及地外存在、人类权力机构背叛和全民认知管理的巨大网络,正在他面前缓缓展开其狰狞的一角。

  他穿越时空,不是为了逃避那个令人窒息的未来,而是为了寻找答案和对抗的武器。而现在,答案的一部分以最震撼、最不容置疑的方式出现在他眼前,而掩盖答案、维持谎言的机器也同时高效地开动,展示着其强大的力量。

  他必须行动起来。在1995年这个时间点,伪人网络或许尚未像未来那样无孔不入、成熟完美,但掩盖真相、压制异见的机制已经如此高效、如此根深蒂固。他需要找到那些真正相信眼睛而非权威、敢于追寻真相、敢于反抗这种系统性欺骗的人,找到菲尔·施耐德在仓促间提到的“破壁者”。他需要了解这个V形飞行物的真相,它是否与未来的“伪人”有关?还是代表着一股独立的、或许更强大的第三方力量?是敌是友?

  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和极度疲惫、却因愤怒和使命感而强行支撑的精神,汪新焱深深看了一眼电视屏幕上开始重复播放的“官方解释”和那些A-10攻击机的画面,然后艰难地转过身,像一滴水汇入河流般,融入了凤凰城璀璨而虚假的、充斥着刚刚被“解释”安抚下去的躁动的夜色中。

  他的1995年之旅,从踏上这片土地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不会平静。头顶的星空不再仅仅是美丽与遥远的象征,而是一片隐藏着无尽秘密、危险与谎言的、冰冷的、无形的战场。而他,这个来自未来的、孤独的、伤痕累累的观测者与幸存者,将在这片过去的战场上,为了两个时代的真相与未来,继续他绝望而坚定的抗争。军方可以动用国家机器掩盖一次目击事件,但无法彻底抹去所有追寻真相的眼睛和记忆,尤其是……一双来自那黑暗未来、早已见识过掩盖最终导向何种结局的眼睛。

  就在他拐进一条远离主干道、灯光昏暗、堆放着几个破损纸箱的小巷,靠在墙壁上稍作喘息,思考着下一步该如何在这陌生时代、陌生城市里寻找那渺茫的“破壁者”时,一个低沉而略带沙哑的声音,如同耳语般在他身后不远处响起:

  “嘿,小子。你看起来……可不像是本地人。而且,我注意到,你刚才看新闻时那表情……对那些‘官方照明弹’的说法,很不以为然,对吧?”

  汪新焱心中猛地一凛,忍着剧痛迅速回头,右手下意识地摸向口袋里的军刀。只见在小巷更深处的阴影里,一个穿着陈旧棕色皮夹克、帽檐压得很低的鸭舌帽、整个人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男人轮廓隐约可见。男人手中,似乎正拿着一张刚刚冲洗出来的、在微弱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但依旧能清晰辨认出那个巨大、沉默的V形轮廓的……照片。那照片,像是一个无声的证明,一个来自阴影世界的、对抗官方谎言的……邀请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