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思忆-《七零穿越记》

  整个餐厅只剩下餐具碰撞的轻响,所有人都在埋头苦吃,空气中弥漫着甜蜜的焦糖香气和面粉烘焙后的温暖麦香。

  丫丫捧着小兔子布丁,粉色的布丁在瓷碗里轻轻晃动:干妈!小姑娘眼睛亮得像星星,这个小兔兔会跳舞!她用小银勺戳了戳布丁,Q弹的布丁果然晃了晃,奶奶的,弹弹的,棒棒的!

  谢爷爷终于对垂涎已久的桃花酥下手了。酥皮在齿间碎裂的簌簌声让他眯起眼睛:这酥皮...老人不可思议地看着手里粉色的点心,怎么能做到十八层都不粘连的?当咬到里面香甜的枣泥馅时,突然拍案而起:丫头!这馅料...

  是枣泥和山核桃。南嘉笑着又递过一个豆沙酥,您再尝尝这个?

  谢爷爷接过豆沙酥的动作堪称虔诚。金黄的酥皮上印着清晰的花纹,咬开的瞬间,细腻的红豆沙裹着桂花香涌出来,老人家的眼睛顿时湿润了——这味道,像极了他年轻时在江南驻防时吃过的味道。

  餐桌另一端,谢家三兄妹的进食堪称军事化行动:

  谢爸爸一口贝果一口司康,咀嚼肌绷出凌厉的线条

  谢小叔把舒芙蕾挖得像考古现场,确保每一勺都带着完美的焦糖层

  谢琦则专注地攻克着蔬菜欧包,连掉落的芝麻都要捡起来

  这个贝果...谢琦突然抬头,眼睛发亮,要是能做成军用干粮...

  闭嘴!谢小叔和谢爸爸同时呵斥,吃东西的时候不许谈工作!

  小虎整张脸都埋进了舒芙蕾杯里,抬起脸时鼻尖还沾着奶油:妈妈!这个云朵蛋糕会魔法!他又挖了一大勺,吃到肚子里还在长大!

  小辰安静得像只小仓鼠,但面前的点心消失的速度却快得惊人。小九则完全沉浸在美食中,金色瞳孔都变成了猫瞳,边吃边无意识地摇头晃脑,蓬松的头发跟着一晃一晃。

  当最后一块桃花酥被谢爷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夹走时,餐桌上终于爆发出第一轮对话:

  谢小叔:爸!您都吃三个了!

  谢爷爷:老子当年打仗的时候...

  全家异口同声:知道知道!您当年连树皮都吃过!

  南嘉端着的消食茶氤氲着热气,陈皮和山楂的香气在客厅里缓缓流淌。谢爷爷捧着青瓷杯,指腹摩挲着杯身上精致的缠枝莲纹——这套光绪年的茶具,是他从老宅带出来的少数物件之一。

  当年我母亲用的茶具,可比这讲究多了。老爷子突然轻笑出声,英国来的骨瓷配银茶漏,喝个茶要动用五个丫鬟。

  谢爸爸手里的茶杯一声搁在檀木茶几上。他望着父亲难得柔和下来的侧脸,突然意识到——父亲说的,是那个在苏州园林里养着戏班子,连手帕都要熏香的大小姐-祖母。

  咱们家绸缎庄的伙计,每月领饷银时都能分到一匣子稻香村的点心。谢爷爷指尖点了点桃花酥的酥皮,母亲嫌外头做的太甜,专门在后厨养了四个白案师傅。

  小九的金色妖瞳微微睁大,他想象不出那个锦衣玉食的小少爷,后来是怎么在战壕里啃冻土豆的。

  您从来没说过......谢小叔声音发紧。他记忆里只有父亲严厉的军规,从不知他也曾是个会为了一块云片糕撒娇的孩子。

  谢爷爷望向窗外,暮色中隐约可见老宅飞翘的檐角:民国二十六年,日本人炸毁了绸缎庄的库房。他忽然转头看着谢妈妈,你婆婆最爱吃枣泥山药糕配蓝山咖啡,说洋人的苦和中国的甜搭着才有意思。

  一滴茶汤溅在军装裤上,晕开深色的痕迹。谢爸爸这才发现,父亲今天特意换了旧式立领衬衫,袖口的翡翠袖扣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那是祖母的嫁妆。

  南嘉轻轻将一碟桂花酥推到老人面前:爷爷,尝尝这个,我按苏式古法做的。

  酥皮碎裂的簌簌声里,谢爷爷笑得像个孩子:就是这个声!当年母亲总说,吃酥点要听三响——指尖碰触一响,唇齿相触二响,落进瓷盘三响。

  后来小九在书房发现本泛黄的相册,烫金扉页上写着谢公馆留念。照片里穿锦缎长衫的小少爷坐在紫藤花架下,面前的水晶盏盛着十二色点心,身后站着穿咖啡色洋装的年轻妇人——她无名指上的翡翠戒指,如今正戴在谢妈妈手上。

  ——有些富贵如云烟过眼,唯有舌尖记得最初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