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曹叡-《穿成阿斗,开局弄丢出师表!》

  洛阳,皇宫,太极殿。

  殿内死寂无声,静得能听见沉重的呼吸。

  百官们垂首而立,如同一尊尊泥塑木偶,连袍袖的褶皱都透着恐惧。

  地面光可鉴人,倒映着穹顶之上繁复华丽的藻井,也倒映出御座前那两份被狠狠撕裂、散落一地的奏章残片。

  一份来自雍州刺史郭淮,一份来自安西将军夏侯楙。

  墨迹淋漓,字字泣血。

  郭淮的奏章,以一种冷静的笔触,详尽描述了他是如何从一个“蜀谍”身上,搜出了劝降夏侯楙的“铁证”,又是如何在夏侯楙大宴宾客、酒后狂言、大骂司马懿、怨怼朝廷的“人证”面前,为了保全关中、防患于未然,不得不行霹雳手段,果断接管长安城防,将安西将军“保护性软禁”的全过程。

  通篇奏章,辞藻恭敬,逻辑严密,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临危决断、为国除害的孤胆忠臣。

  而夏侯楙的密报,则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那字迹潦草而愤怒,仿佛能看到他握笔时因屈辱而颤抖的手。

  他痛斥郭淮狼子野心,借诸葛亮拙劣的离间计为由,行夺权之实。

  他赌咒发誓,自己对大魏忠心耿耿,日月可鉴,那枚所谓的“夏侯家令牌”更是子虚乌有,是郭淮与蜀人勾结、意图诬陷宗室的阴谋。

  他恳请天子明察,速派天使,还他清白,并严惩郭淮这个“国贼”!

  两份奏章,两种说辞,在他人的构陷与自身的辩白中,疯狂地撕咬着彼此。

  然而,还有第三份军报。

  它来自天水,内容简单而直接,却像一柄烧红的铁锤,狠狠砸在了所有人的心头。

  南安,被焚。

  魏明帝曹叡将最后一份奏报狠狠砸在地上,那张素来以俊秀儒雅闻名于世的脸庞,此刻却极度扭曲。

  “废物!”

  “通通都是废物!”

  曹叡一脚踹翻了身前的御案,让所有大臣的心都随之狠狠一抽。

  “一个心胸狭隘,嫉贤妒能!一个愚蠢无能,志大才疏!”

  “朕的关中!朕的西部门户!就交给了这么两个东西!”

  他双目赤红,指着地上那两份互相攻觎的奏章,气得浑身发抖。

  他不在乎郭淮和夏侯楙谁对谁错,他在乎的是,在他大魏的疆土上,在他治下的关中重地,两个方面大员,竟然在蜀军压境的紧要关头,为了私利与权斗,上演了这么一出令人作呕的闹剧!

  “南安被焚!数万军民被掳!数十万石军粮、数千匹战马被席卷一空!”

  “这是在做什么?!这是在挖我大魏的根!这是在饮我大魏的血!这是将朕的脸,将大魏的国威,狠狠地踩在地上,用脚碾成了泥!”

  曹叡的咆哮声越来越大,最后几乎变成了嘶吼。

  殿下,以骠骑将军曹洪、宗正曹休为首的一众曹氏宗亲,以及满朝文武重臣,尽皆噤若寒蝉。

  他们将头埋得更低,恨不得将自己缩进地缝里。

  无人敢在此刻抬头,无人敢在此刻出声,无人敢在此刻触怒这位已然陷入狂暴的天子。

  他们知道,这位年轻的帝王,继承了武皇帝的雄猜与杀伐果断,也继承了文皇帝的深沉与权术。但此刻,他所展现出的,是属于他自己的、独一无二的雷霆之怒。

  那是帝王之怒,是足以让天地变色、伏尸百万的怒火。

  良久。

  大殿中只剩下曹叡的喘息。

  曹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

  夏侯是废物,郭淮是奸猾,但他们终究是自己任命的。

  现在最紧要的,是如何收拾这个烂摊子,如何将这份泼天的耻辱,用敌人的鲜血,十倍、百倍地洗刷干净!

  蜀军奇袭南安,掳走数万军民,这是对大魏国威最严重、最赤裸的挑衅。此事若不能以雷霆之势回应,他曹叡,将成为天下人眼中的笑柄。他大魏,将沦为诸国口中的软柿子!

  一个侍立在御座旁的近臣,看准时机,小心翼翼地上前一步,低声道:

  “陛下……息怒。龙体为重。蜀军既已南撤,还裹挟着数万百姓,行军必然迟缓。我军是否……是否暂缓追击,先稳固关中内部,查清长安之事,再图后举?”

  他的话音刚落,便感到一股彻骨的寒意,将自己笼罩。

  曹叡缓缓地转过头,用那双冰冷的眸子,静静地看着他。

  “稳固?”

  曹叡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冷笑。

  “让那支该死的蜀军,带着朕的子民、朕的钱粮、朕的战马,大摇大摆地回到蜀中?”

  “让天下人……看我大魏的笑话吗?!”

  那名近臣“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微臣不敢!”

  曹叡不再理会他,大步流星地走到大殿一侧悬挂的巨幅地图前。

  那是一副囊括了整个天下的舆论图,山川、河流、城池、道路,标注得一清二楚。

  他的目光,死死地钉在了陇西到汉中的那片区域。

  手指顺着渭水,一路向西,划过天水,划过南安,最后,重重地落在了通往蜀中的咽喉要道之上。

  “这支蜀军,必须死!”

  “他们的统帅,无论是谁,朕,要他的脑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