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诸葛孔明,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穿成阿斗,开局弄丢出师表!》

  曹魏,宛城,大都督府。

  夜已深沉,府内万籁俱寂,唯有书房内的一豆烛火,在微风中不安地跳动着。

  昏黄的光线将一个枯瘦的人影投射在墙壁上,那影子被拉得极长,微微佝偻的背脊,在摇曳的火光中,竟扭曲成一头蛰伏于暗夜中的饿狼,充满了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司马懿身着一袭深色常服,并未佩戴任何彰显身份的饰物,就那样负手立于一幅巨大的沙盘之前。

  他的身形在宽大的衣袍下显得有些单薄,仿佛一阵强风便能吹倒,但那挺直的腰杆,却又如一杆扎根于大地深处的标枪,蕴含着无可动摇的力量。

  他年近五十,岁月在他清瘦的面庞上刻下了深深的浅浅的沟壑,两鬓已然染上了风霜。

  然而,他那双深陷于眼眶之中的眸子,却找不到一丝一毫的浑浊与疲态。那是一双鹰隼般的眼睛,锐利、冷静,仿佛能洞穿人心,看透世间一切虚妄。

  此刻,那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眼前的沙盘,瞳孔深处,精光流转,犹如两颗藏于幽潭深处的寒星。

  沙盘之上,以彩色的沙土与微缩的模型,精细地还原了整个雍凉、关中乃至汉中北部的地貌。

  山川、河流、城池、关隘,纤毫毕现。代表着各路兵马的红蓝小旗犬牙交错,密密麻麻地插在沙盘之上,构成了一幅波诡云谲、杀机四伏的战争画卷。

  蜀军主力南撤的蓝色旗帜,如同一条退潮的河流,向着汉中的方向缓缓收缩。

  而在街亭方向,代表张合的红色旗帜与代表魏延的蓝色旗帜,依旧如两头对峙的猛虎,彼此试探,杀气腾得。

  箕谷道口,赵云所部的旗帜旁,曹真大军的旗帜如乌云压顶。

  最触目惊心的,是长安城头那面代表郭淮的旗帜,它已经插在了象征着安西将军府的位置,而原本属于夏侯楙的旗帜,则被孤零零地丢在一旁,显得那般落寞与无助。

  整个局势,一片混乱。

  看似蜀军败退,大魏高奏凯歌,但司马懿却从这胜利的表象之下,嗅到了一丝极不寻常的、令人不安的味道。

  他缓缓转动脖颈,发出“咔吧”一声轻响。

  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出现了——他的身体依旧如磐石般纹丝不动,但他的头颅,却以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向后扭转了近一百八十度,目光精准地落在了书房的门口。

  狼顾之相。

  传说中,身负此相者,心机深沉,隐忍狠辣,常怀不臣之心。

  书房厚重的木门被“吱呀”一声轻轻推开,一名幕僚手捧着一卷竹简,躬着身子,脚步细碎而急促地快步入内。

  他甚至不敢抬头直视司马懿的脸,只是将竹简高高举过头顶,声音因紧张而微微发颤:

  “大……大都督!南安传来八百里加急军报!”

  司马懿的头颅缓缓转回,恢复了正常。

  他没有立刻接过军报,只是用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静静地看着那名幕僚,直到对方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几乎要支撑不住时,他才伸出那只苍白而修长的手,取过了竹简。

  幕僚如蒙大赦,连忙后退两步,将头埋得更低了。他已经预想到,当大都督看到这份情报的内容时,将会是何等的雷霆之怒。

  情报的内容很简单,却又触目惊心:南安城,于三日前深夜,被一支来历不明的蜀军奇兵攻破。太守游奕被俘,城池被焚,府库中囤积的数十万石粮食、数千匹战马、以及所有钱粮铠甲,被席卷一空。更可怕的是,城中数万军民,竟也被这支蜀军裹挟,向南而去!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是在大魏的胸口上,狠狠地剜下了一块肉!

  然而,预想中的暴怒,并没有出现。

  司马懿展开竹简,一目十行。

  他读得很快,脸上那万年不变的冰冷表情,也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但那变化,却不是愤怒,而是一种……类似于猎人看到了有趣猎物时的,玩味与兴奋。

  他的嘴角,缓缓地向上勾起,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

  “烧了?”

  他轻声自语,声音沙哑。

  “有意思。”

  这三个字,轻飘飘的,却让那名幕僚浑身一颤,感觉比雷霆震怒更加可怕。

  他仿佛看到一头假寐的饿狼,终于睁开了它那双闪烁着幽光的眼睛。

  就在此时,门外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另一名传令兵手持第二份军报,冲了进来,单膝跪地。

  “报大都督!天水急报!天水太守马遵,未得将令,已擅自带三千精骑,南下追击南安之敌!”

  司马懿接过第二份情报,目光只是一扫而过,那刚刚勾起的嘴角便瞬间抚平,眉头微微皱起。

  “愚蠢。”

  他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将手中的两份竹简,随手扔在了案几上。

  “这是去送死。”

  他不再理会那两名战战兢兢的属下,转身踱步,重新走回那巨大的沙盘之前。

  他的手指,修长而骨节分明,在几面关键的旗帜上缓缓滑过。从街亭,到箕谷,再到长安,最后,停留在了那片已经化为焦土的南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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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葛亮撤得太快了,太干脆了。”他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回响,仿佛在对这满屋的阴影说话,“以他的性子,纵使街亭有失,也断不会如此仓皇。他必然会想方设法,稳住陇右三郡,徐徐图之。像这样将到嘴的肥肉一口吐出,不像是他的手笔。”

  “郭淮动得太急了,太决绝了。”他的手指,又敲了敲长安城头那面属于郭淮的旗帜,“仅凭一封错漏百出的劝降信,和一枚真假难辨的令牌,他就敢软禁一位宗室重臣,接管一座关中重镇。郭伯济虽然多疑,却非鲁莽之辈。除非……他看到的,就是敌人想让他看到的。这盘棋,让他不得不这么走。”

  “这一切,都太巧了。”

  司马懿的眼中,闪过一丝浓厚得化不开的兴趣。

  他仿佛正在解一道旷世的难题,所有的线索都在他脑中汇集、碰撞、重组。

  “声东击西,佯装溃退,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街亭和箕谷。”

  “调虎离山,以一封拙劣的离间信为饵,利用我大魏内部宗亲与外姓将领的矛盾,将最善守的郭淮,从陈仓调离,死死钉在长安。”

  “釜底抽薪,在整个雍凉防线因内乱而出现巨大空当的瞬间,以一支奇兵,如尖刀般直插我大魏腹心,一举夺下防备最是空虚的南安。”

  “最后,再裹挟人口,席卷钱粮,焚城而走,不留一兵一卒,不占一寸土地,只为最大限度地削弱我大魏的战争潜力……”

  司马懿每说一句,眼中的光芒便亮一分。

  当他说完最后一句时,他猛地抬起头,目光灼灼,仿佛已经看穿了层层迷雾,直抵问题的核心。

  “好一招连环计!”

  “这盘棋,不是诸葛亮在下。”他斩钉截铁地说道,“这手笔,狠辣、诡谲、天马行空,完全不计后果,只求一击必杀!这不像是那个凡事求稳,步步为营,恨不得将每一步都算到极致的诸葛孔明。”

  一个让他自己都感到有些荒谬的念头,如同鬼魅般,从他的心底浮现。

  难道……是那只雏凤?

  凤雏庞统?

  他立刻将这个念头狠狠地掐灭。无稽之谈。那个人,早在落凤坡就已化为一抔黄土,死了多少年了。死人,是不会下棋的。

  可如果不是他,又会是谁?

  蜀汉,何时又出了这等人物?

  他不再纠结于此,因为他敏锐地察觉到,无论幕后黑手是谁,这支奇袭南安的蜀军,才是整个棋局的胜负手!

  “他们现在带着数万百姓,必然走不快。”

  他的目光,重新落在了沙盘之上,仿佛已经看到了那支在崎岖山路上缓慢蠕动的庞大队伍。

  “马遵的三千骑兵,虽然愚蠢,但毕竟是精锐。他们追上去,虽不足以致命,却能像苍蝇一样,死死地咬住他们,拖慢他们的脚步。”

  “马遵的三千骑兵,不过是开胃小菜。”

  司马懿的眼中,闪过一丝狼一般的凶光。他知道,真正的杀招,必须由他亲自布下。

  他霍然转身,目光落在了门口侍立的、一个身材高大、面容沉静的年轻人身上。那是他的长子,司马师。

  “师儿。”

  “父亲。”司马师上前一步,躬身行礼,神态恭敬,却不卑不亢。

  “立刻以我大都督府名义,八百里加急,传令屯兵于上庸的大将戴陵!”司马懿的声音变得冰冷而果决,充满了威严。

  “命他,不必再等朝廷旨意!”

  “即刻尽起麾下五千精兵,轻装简行,抄小路,翻越秦岭,向西疾进!”

  司马懿走到沙盘前,用手指在地图上划出一条隐秘的路线。

  那条路线,如同一把弯刀,精准地斩向了南安通往汉中的必经之路。

  “务必在蜀军进入汉中之前,在阳平关以北,截断其归路!”

  司马师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瞬间便领会了父亲的意图。戴陵这支兵马,就像一把从背后捅出的刀子,将彻底断绝那支蜀军的所有生机!

  “还有,”司马懿补充道,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股森然的寒意,“告诉戴陵,他的任务,不是与敌军正面冲突,更不是决战。他的任务,是拖住他们!”

  “像狼群一样,袭扰他们的侧翼,焚烧他们的粮草,射杀他们的斥候!用尽一切办法,迟滞他们的行军速度!将他们,像一颗钉子一样,死死地钉在陇西这片土地上!”

  “告诉他,只要拖住十日!不,七日!朝廷的大军,便会从四面八方合围而至!到那时,这支所谓的奇兵,将插翅难飞!”

  “此战,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孩儿,明白!”司马师重重一抱拳,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转身领命而去。

  书房内,再次恢复了寂静。

  司马懿重新将目光投向那巨大的沙盘,他的视线越过了陇西,越过了汉中,仿佛穿透了千山万水,落在了遥远的蜀中成都。

  他的嘴角,再次勾起那抹令人不寒而栗的冷笑,喃喃自语:

  “诸葛孔明,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还是说……”

  “蜀汉,真的出了一个,比你更可怕的人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