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凤唳西苑,智破僵局-《我在大清搞基建,阿哥们全破防了》

  玉檀被困撷芳殿已近十日。殿外守卫森严,殿内寂寥如古墓,唯有窗外寒风的呜咽与她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相伴。她早已将燧发火铳的图纸注解得详尽无比,甚至额外绘制了几样配套工具的建议图,工整地放在案头。然而,营造司那边的试制却陷入了瓶颈,进展缓慢的消息透过守卫偶尔的只言片语传来,让时间的流逝显得格外煎熬。

  她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宫外云岫传递的信息如同警钟,每多耽搁一日,变数便增加一分。她必须主动打破这个僵局!

  这一日,天色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垂,仿佛预示着某种风暴的来临。玉檀坐在窗前,并未像往常一样绘图,而是望着庭院中一株枯败的藤蔓怔怔出神。送晚膳的哑巴老太监按时前来,将食盒放在外间桌上,便躬身退下,全程没有一丝声响。

  玉檀缓缓起身,走到桌边,并未立刻用膳,而是伸手轻轻抚摸着食盒粗糙的木纹。忽然,她手指微微用力,看似无意地在食盒底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按了一下,又极快地松开。

  做完这个微不可察的动作后,她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安静地用完了简单的晚膳。然后,她回到书案前,铺开一张新的宣纸,却并未继续绘制火器图,而是提笔蘸墨,写下了一行娟秀而带着决绝的小楷:

  「图尽技穷,囚凤待毙。若念微功,乞赐解脱。」

  写罢,她将这张纸仔细折好,放在那叠火铳图纸的最上方。随后,她走到榻边,和衣躺下,闭目不语,仿佛已然认命。

  夜色渐深,寒风愈发凛冽。撷芳殿内没有炭火,寒意刺骨。殿外守卫跺脚取暖的声音隐约可闻。

  子时刚过,正是人最为困倦之时。玉檀悄然睁开双眼,眸中一片清明,毫无睡意。她侧耳倾听片刻,确认殿外守卫似乎因为寒冷而有些松懈。

  她轻轻起身,走到殿内唯一的铜盆旁。盆中清水早已冰冷刺骨。她伸出双手,将手腕缓缓浸入冰水之中,刺骨的寒意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但她咬紧牙关,坚持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直到双手冻得通红发麻,几乎失去知觉。

  随后,她迅速用干布擦干手腕,回到榻上,将双手藏入袖中,身体微微蜷缩起来,开始刻意让自己的呼吸变得急促而微弱,额头甚至逼出了一些细密的冷汗。

  约莫半个时辰后,撷芳殿内突然传出一声器物落地的脆响,紧接着是一阵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呻吟声!

  殿外值守的两名侍卫顿时警觉,互相对视一眼。

  「里面什么动静?」一名侍卫低声道。

  「像是……摔了东西?还有人在哭?」另一名侍卫侧耳倾听,有些不确定。

  呻吟声并未停止,反而变得更加痛苦虚弱,还夹杂着模糊的呓语:「冷……好冷……娘……」

  两名侍卫脸色微变。他们是奉命看守,若里面的人真出了什么事,他们可担待不起!

  「进去看看?」一人提议。

  「这……没有上谕,擅闯是否……」另一人有些犹豫。

  就在这时,殿内又传来一声重物坠地的闷响,伴随着一声短促的痛呼,随后便彻底没了声息!

  这下两名侍卫再也顾不得许多,其中一人立刻道:「你守着,我进去看一眼!若是她装神弄鬼,立刻拿下!若是真出了事,也好及时禀报!」

  他猛地推开殿门,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借着廊下灯笼透入的微光,只见玉檀瘫倒在地,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如纸,唇瓣毫无血色,身体还在微微颤抖。她的一只手无力地垂在地上,手腕处似乎有些异样的红肿(冰水浸泡所致),旁边是一只摔碎的茶杯。

  「玉檀姑娘!玉檀姑娘!」侍卫上前两步,试探着呼唤。

  玉檀毫无反应,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侍卫心头一紧,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只觉得气若游丝!再摸了摸她的额头,一片冰凉!

  「不好!出事了!」侍卫惊呼一声,连忙对殿外喊道,「快!快去禀报皇上和四爷!玉檀姑娘突发急症,情况危急!」

  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瞬间打破了深夜的宁静。

  康熙早已安寝,被梁九功紧急唤醒,闻讯后眉头紧锁,脸色难看。他虽忌惮玉檀,但若让她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在西苑,还是在他下令软禁期间,传出去于他的名声有碍,更何况那火铳尚未完全成功……

  「宣太医!立刻去撷芳殿!」康熙沉声下令。

  几乎是同时,胤禛也收到了消息。他并未立刻前往,而是先召来了高无庸。

  「怎么回事?当真突发急症?」胤禛声音冰冷,带着怀疑。他绝不相信那女人会如此轻易倒下。

  「回王爷,看守的侍卫是这么报上来的,说是倒地不起,气息微弱,手腕还有伤……看着不像作假。」高无庸小心翼翼道,「太医已经赶过去了。」

  胤禛沉吟片刻,眼中寒光一闪:「走,去看看。」他要亲自确认,这到底是苦肉计,还是真的天助他也?

  撷芳殿内,很快灯火通明。

  两名太医轮流为玉檀诊脉,脸色都十分凝重。脉象浮迟无力,时断时续,体寒如冰,尤其是双手腕部,血脉几乎凝滞,这分明是寒气侵体,心脉受损的濒危之兆!再加上之前精神抑郁(由那张字条和日常表现推断),郁结于心,突然爆发,形成厥症,并非不可能!

  「皇上,四阿哥,」院判跪地回禀,「玉檀姑娘脉象凶险,乃寒邪深入,心脉衰竭之象,加之忧思过度,元气大伤……若不及施救,恐……恐有性命之忧啊!」

  康熙看着榻上面无血色、仿佛下一刻就要香消玉殒的玉檀,再看向案头那叠工整详尽的火铳图纸,以及最上面那张写着「乞赐解脱」的绝笔,脸色变幻不定。难道……是他逼得太紧了?此女终究只是个有些特别的女子,而非妖孽?

  胤禛则仔细审视着殿内的一切,目光锐利如鹰。他走到玉檀榻前,近距离观察她的脸色和呼吸,甚至注意到了她袖口下若隐若现的红肿手腕。一切迹象都指向真正的急症。但他心中那丝疑虑始终未能完全消除。

  「可能救活?」康熙沉声问道。

  「臣等必当竭尽全力!需立刻施针用药,驱散寒邪,护住心脉,只是……」院判迟疑了一下,「此症凶险,即便救回,也需长期静养,受不得半点刺激,更遑论囚禁之苦……若再处这等阴寒之地,恐复发难愈。」

  这话的意思很明白,人就算救活了,也不能再关在这里了。

  就在这时,玉檀似乎被殿内的动静和药气刺激,悠悠“转醒”,眼皮颤动,艰难地睁开一条缝,眼神涣散无力。她看到康熙和胤禛,嘴唇翕动,发出微弱几不可闻的声音:「皇……上……图纸……奴婢……尽力了……」说罢,眼角竟滑下一滴清泪,随即又晕厥过去。

  这一下,连胤禛心中的疑虑都动摇了几分。那绝望而释然的眼神,那不似作伪的虚弱,那恰到好处的泪水……

  康熙沉默良久,看着案头的图纸,又看看榻上气息奄奄的玉檀,终于长长叹了口气。他或许冷酷,但并非完全不讲情理,尤其对方还是一个“将死之人”,并且献上了足以打动他的东西。

  「传朕旨意,」康熙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尽全力救治玉檀。待其病情稍稳,即移出西苑,安置于……」

  他顿了顿,似乎在思考合适的地点。直接放出宫?不可能。继续留在宫内?哪里合适?

  就在这时,梁九功忽然上前一步,低声道:「皇上,裕亲王方才递了牌子求见,说是听闻西苑有变,特来问安。王爷还说……若玉檀姑娘需静养,他在京郊有一处别院,环境清幽,适宜养病,或可暂借。」

  裕亲王!他来得如此及时,话语又如此恰到好处!

  康熙目光一闪,深深看了梁九功一眼,又瞥向似乎毫无所觉的胤禛,心中瞬间转过无数念头。老四盯着,老八老九虎视眈眈,将玉檀放在宫内确实不便,若放在裕亲王的别院……既全了救治之名,又可将她置于一个相对“安全”的监视之下,或许……还能看看这位一直置身事外的皇兄,到底意欲何为?

  「准了。」康熙最终拍板,「待玉檀情况稳定,便移往裕亲王京郊别院养病。一应事宜,由老四你协同裕亲王办理。太医随行照料,没有朕的旨意,不得随意出入!」

  「儿臣遵旨。」胤禛躬身领命,脸上看不出喜怒。将玉檀放在裕亲王的地盘,虽非他所愿,但总比留在宫内难以掌控要好。而且,他倒要看看,裕亲王和玉檀,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一场突如其来的“急症”,一张绝望的绝笔,一次恰到好处的亲王请见,终于让玉檀打破了西苑的囚笼!

  当移宫的旨意传达到撷芳殿时,躺在软榻上被严密包裹、看似昏迷的玉檀,于无人察觉的角落,指尖几不可察地轻轻动了一下。

  计划的第一步,成功了。

  接下来,将是更为凶险的转移之路,以及在那京郊别院中,与各方势力的新一轮周旋。金蝉,已然松动,只待那最后的脱壳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