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上九 · 涣其血,去逖出,无咎+总结-《这本易经超有料》

  爻辞: 涣散鲜血,远离伤害,没有灾祸。

  含义: 涣散至流血冲突(涣其血),但远离伤害(去逖出),无咎。象征彻底化解积怨,远离危险。

  上九故事:

  时光荏苒,在涣强有力的领导和全体族人的共同努力下,部落的重建工作进展迅速。

  以宗庙和意外发现的土丘为核心,一片新的聚居地初具规模。虽然不再是洪水前散落的村落格局,但整齐的公共居所、坚固的木石围墙、规划有序的储物区和工作坊,无不彰显着这个新生部落的秩序与活力。

  公共田地里,粟苗青青,长势喜人。

  公共畜栏里,捕获驯养的野畜数量渐增。

  工匠坊内,打造工具、鞣制皮革的叮当声不绝于耳。

  表面上,部落一派欣欣向荣,团结一心。涣的号令畅通无阻,议事会的决策高效执行。人们似乎已经完全从洪水的阴影和初期的涣散中走出,融入了这个崭新的集体。

  然而,有些伤痕,并非肉眼可见。有些积怨,如同深埋地底的暗火,只待一丝风,便可复燃。

  这暗火,源于部落融合前,各个家族、尤其是曾经比邻而居、利益交织最深的泽畔部与东山族之间,那些未被时间完全冲刷干净的旧日恩怨。

  洪水前的争水、越界狩猎、通婚纠纷……许多陈年旧账,在共同面对生存危机时被暂时压下,却在生活逐渐安定后,悄然浮上心头。

  导火索,在一片新开垦的坡地归属上,被点燃了。

  这片坡地位于聚居地东南方,阳光充足,土质经过洪水淤积反而更为肥沃,是极好的种植地。负责规划的议事会成员,根据现有的劳动力和分布,初步将其划给了人口较多、擅长耕作的泽畔部民众开垦。

  消息传到东山族那边,立刻引起了轩然大波。

  “凭什么!”东山族一个名叫烈山的年轻壮汉首先跳了出来,他额角有一道旧疤,是多年前与泽畔部青年争斗时留下的,“那片坡地,洪水前就挨着我们东山族的猎场!论起来,也该是我们东山族先用!”

  “放屁!”泽畔部一个叫黑水的汉子不甘示弱,他哥哥曾在一次边界冲突中被东山族人所伤,最终不治身亡,“那坡地明明更靠近我们泽畔部旧地的方向!议事会划给我们,天经地义!”

  争吵迅速从几个人蔓延到两个家族的大部分青壮年。往日的仇怨被一一翻出,言辞越来越激烈,火药味弥漫在空气中。

  负责巡逻的公共护卫队试图劝解,但双方情绪激动,根本听不进去。

  “你们泽畔部就知道抢!”

  “你们东山族才是强盗!”

  不知是谁先推搡了一把,紧接着,石斧木棍便被举了起来。

  “打!”

  不知谁嘶吼了一声,压抑已久的怒火终于冲破理智的堤坝。

  冲突,瞬间爆发了。

  这不是普通的争执,而是夹杂着世仇旧怨的械斗。

  怒吼声、惨叫声、武器碰撞声瞬间响成一片。拳头、石块、木棍,甚至打磨过的石斧,都成了宣泄仇恨的工具。鲜血,很快就染红了刚刚冒出青草的坡地。

  殷红的液体,从破碎的头皮、撕裂的伤口中涌出,滴落在泥土里,触目惊心(涣其血)。

  有人被打倒在地,痛苦呻吟;有人红了眼,不顾一切地扑向对方。场面彻底失控。

  消息像带着血腥味的风,瞬间刮遍了整个聚居地。

  “打起来了!东山族和泽畔部在东南坡地打起来了!”

  “见血了!死了人了!”

  恐慌和震惊迅速蔓延。刚刚建立的和谐氛围,如同脆弱的琉璃,在这一刻出现了清晰的裂痕。

  涣正在偏殿(涣王居)与木岩、石勇商议开辟新的渔场事宜,闻讯猛地站起身,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最担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召集所有护卫队!立刻去东南坡地!”涣的声音冷峻如冰,没有丝毫犹豫,“控制局面,强行分开所有人!胆敢继续动手者,视为叛族,当场拿下!”

  命令迅速下达。急促的号角声响起,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公共护卫,如同黑色的潮水,向着东南坡地涌去。

  涣没有等待,他一把抓起倚在墙边的石钺,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木岩和石勇紧随其后,脸色同样凝重。

  当他们赶到现场时,看到的是一片狼藉和混乱。数十人混战在一起,地上已经躺倒了七八个,鲜血淋漓,不知生死。更多的人则在嘶吼着搏斗,眼神中充满了疯狂的仇恨。

  公共护卫队已经赶到,正试图插入战团,分开斗殴者,但场面极其混乱,收效甚微。

  “住手!”

  一声暴喝,如同惊雷炸响,压过了所有的喧嚣。

  涣手持石钺,一步步走向混乱的中心。他的目光扫过地上呻吟的伤员,扫过那些状若疯狂的族人,心痛如绞,但脸上的表情却如同磐石般坚硬。

  看到首领亲自到来,并且带着那柄象征至高权柄的石钺,混战的人群不由自主地停顿了一下。

  “都给我住手!”涣的声音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看看你们在做什么!看看这片被鲜血染红的土地!洪水没有吞噬我们,饥饿没有击垮我们,我们却要自己人杀自己人吗?!”

  烈山脸上带着血痕,喘着粗气吼道:“首领!是他们泽畔部欺人太甚!抢我们的地!”

  黑水立刻反驳:“胡说!是你们东山族蛮不讲理!”

  “够了!”涣打断他们,石钺顿地,发出沉闷的响声,“这片坡地,归属议事会自有公断!但你们,为了一块地,就举起武器对准自己的族人?让鲜血流淌在好不容易重建的家园?这就是你们想要的?”

  他走到一个倒在地上的东山族青年身边,蹲下身,检查他的伤势,又走到一个呻吟的泽畔部中年人身旁,同样查看。他的动作缓慢而沉重,每一个举动都牵动着在场所有人的心。

  “他,”涣指着东山族青年,“他的父亲,在洪水时,是被泽畔部的兄弟从树上救下来的。”

  “他,”涣又指向泽畔部中年人,“他的女儿,发烧时,是用东山族贡献的草药救活的。”

  涣站起身,目光痛心疾首:“你们忘了洪水中的相互扶持了吗?忘了饥饿时的同锅吃饭了吗?这流淌的鲜血,对得起那些死里逃生的经历吗?对得起我们共同立下的誓言吗?”

  一番话,如同冷水浇头,让许多被怒火冲昏头脑的人渐渐清醒过来。看着地上的鲜血和伤员,看着首领沉痛的眼神,一些人开始感到后怕和羞愧,手中的武器缓缓垂下。

  但烈山和黑水,以及他们身边最核心的几个伙伴,眼中的仇恨却并未完全消散。世代的积怨,亲人的血债,并非几句道理就能轻易化解。他们死死盯着对方,胸膛剧烈起伏。

  涣看着他们,知道心结未解。强行压制,只能换来暂时的平静,暗火依旧会在地下燃烧,等待下一次爆发。

  他必须从根本上化解这流血的积怨。

  一个大胆而决绝的方案,在他心中迅速成形。

  几天后,在所有伤者都得到妥善救治后,涣在宗庙广场召开了全部落大会。

  他站在高台上,目光扫过台下黑压压的人群,尤其在烈山、黑水等人脸上停留片刻。

  “东南坡地之事,血染沃土,令人痛心!”涣的声音清晰而沉重,“此事,非一地之争,乃旧日恩怨未消所致!强压,只能止一时之血;唯有彻底化解,方能保长久太平!”

  他深吸一口气,宣布了那个让所有人都震惊的决定:

  “经首领议事会决议,并征得部分族人同意,现决定——”

  “由烈山、黑水,及其直系亲属、以及自愿跟随的东山族、泽畔部部分族人,组成新的开拓队伍!”

  “部落将提供给你们足够的工具、种子和初期口粮。”

  “你们,将远离现在的聚居地,沿大河向下游方向,前往三日路程外的那片我们之前勘探过的、水草丰美的河谷,建立新的定居点!(去逖出)”

  广场上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被这个决定惊呆了。

  让这两个矛盾最深的群体,一起离开,去远方开拓?

  这无异于将内部的矛盾,引导向外部未知的挑战。

  烈山和黑水也愣住了,他们没想到首领会做出这样的安排。

  “为什么是我们?”烈山忍不住喊道。

  “这不公平!”黑水也瓮声瓮气地反对。

  “因为你们的恩怨最深!”涣直言不讳,“让你们继续留在聚居地,今日即便压下冲突,明日也可能因别的由头再起纷争!鲜血可能再次流淌!唯有让你们离开这片浸染着旧怨的土地,在全新的、需要共同开拓才能生存的环境中,你们才有可能放下过去的仇恨,学会真正的共存!”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们:“这不是流放!这是赋予你们开拓的使命!那片河谷,将是我们部落未来的延伸!你们不是去逃避,而是去创造!在那里,没有泽畔部,也没有东山族,只有需要相依为命才能活下去的开拓者!”

  “这是唯一能彻底涣散你们之间流血仇恨的方法!”涣的声音斩钉截铁,“远离熟悉的纷争之地,方能出离伤害,获得新生!(去逖出,则新生无咎)”

  烈山和黑水沉默了。他们看着高台上目光坚定的首领,又互相看了一眼,眼神复杂。他们明白,这或许是解决他们之间死结的唯一途径。留在原地,仇恨只会像毒藤一样越缠越紧。而去往未知的远方,虽然充满艰辛,却也可能……是一线生机。

  在部落资源的支持和涣的强力推动下,这支特殊的开拓队伍,最终还是出发了。

  临行前,涣亲自为他们送行。

  “记住,”他对烈山和黑水说,“你们携带的,不是彼此的仇恨,而是部落的希望。前方的困难很多,唯有协作,方能生存。”

  队伍带着复杂的情绪,踏上了远离聚居地的路途(去逖出)。

  最初的艰难可想而知。两个家族的成员在迁徙路上依旧互相提防,摩擦不断。但正如涣所预料的,当他们真正面对陌生的环境、凶猛的野兽、繁重的开拓劳动时,生存的压力压倒了一切。

  搭建第一批栖身的窝棚时,需要合力抬起沉重的木材。

  寻找安全的饮水源时,需要共同警戒周围的危险。

  抵御夜间野兽的骚扰时,需要背靠背并肩作战。

  一次,烈山在探查地形时不小心滑落陡坡,是黑水带着人冒险将他救了上来。

  又一次,黑水的幼子在迁徙途中突发急病,是烈山家族懂些草药的老妇人及时施以援手。

  在一次次共同面对生死考验的过程中,往日的仇恨,显得那么遥远而苍白。

  汗水冲刷着隔阂,协作滋养着理解。当他们在美丽的河谷边打下第一根桩,建立起第一个像样的居所时,一种前所未有的成就感,和一种在绝境中诞生的战友情谊,开始悄然取代根深蒂固的世仇。

  一年后,当涣派人前去探望时,带回的消息令人欣慰。

  新的定居点已经初具规模,田地开垦了出来,房舍井然有序。更重要的是,烈山和黑水,已经成了那个小群体公认的、配合默契的首领。曾经的仇恨,在开拓的艰辛与收获中,早已涣散消融。

  聚居地本部,也因为这两个最大矛盾源的离开,氛围变得更加纯粹和和谐。剩余的东山族和泽畔部族人,失去了最激烈的对立焦点,在日常的协作中关系愈发融洽。

  那场流血的冲突(涣其血),仿佛一次彻底的放血疗法,虽然痛苦,却清除了深植于部落肌体的毒素。

  涣站在宗庙的高台上,望着远方大河奔流的方向,心中一片宁静。

  他低声自语,仿佛是对这场波澜的最终总结:

  “血涣非凶,乃净也。”

  (血光的涣散并非凶险,而是一种净化。)

  “去逖出,则新生无咎。”

  (远离故地纷争,才能获得新生,没有灾祸。)

  至此,部落历经洪水离散、内耗纷争、权威整合乃至最后的流血净化,终于完成了从涣散到凝聚的全部历程。所有的隐患已被清除,所有的积怨已被化解。

  一个真正坚固、团结、充满生命力的全新部落,如同凤凰涅盘,屹立在这片重获新生的大地上。

  无咎。

  讲述了部落重建后,表面和谐下暗藏的世仇旧怨(泽畔部与东山族)因土地分配问题爆发激烈械斗,导致鲜血流地(涣其血)。首领涣迅速控制局面后,深刻认识到强行压制无法根除积怨。他做出了一个大胆决断:将矛盾最深的两个群体及其族人组成开拓队伍,迁徙至远离本部三日路程外的丰美河谷,建立新定居点(去逖出)。初时众人不解,但在陌生艰险的开拓环境中,生存压力迫使昔日仇敌不得不协作求生,共同应对挑战。历经磨难,汗水与互助逐渐消融了血仇,两个群体在新的土地上实现了融合与新生。而本部也因矛盾源的远离,氛围更加和谐。涣由此领悟,流血的涣散如同净化,远离纷争之地方能彻底消解仇恨,获得真正的新生而无灾祸(无咎)。这生动阐释了涣卦上九爻辞的深意:当群体内部存在根深蒂固、难以调和的积怨,甚至已爆发流血冲突时,常规的调解可能已无法奏效。此时,需要采取更为根本和决绝的手段,让矛盾双方彻底脱离原有的、浸染着仇恨的环境(去逖出),在共同面对外部挑战和开拓新局的过程中,迫使旧有的对立关系被新的生存合作关系所取代,从而从根本上化解积怨,实现群体的最终净化与融合。这种看似极端的方式,实则是彻底终结涣散循环、导向长久和平与新生的智慧之举。

  故事总结与卦象启示

  涣从拯救壮马、奔机悔亡、涣躬无悔、涣群元吉、涣汗大号到涣血去逖的历程,深刻演绎了涣卦“涣,亨”的智慧。它展现了在涣散之时,如何通过果断行动、寻找依靠、牺牲小我、打破小团体、权威号令和彻底化解,重新凝聚人心。

  代表的当前状态: 涣卦代表一种涣散、离散的状态。当前局面可能人心不齐、组织松散,或面临分歧。气氛是动荡的,但亨通之机暗藏,需主动凝聚。

  后期发展的方向:

  果断拯救: 初期需“用拯马壮”,果断行动,及时止损,可获吉祥。

  寻找依靠: 涣散中“涣奔其机”,找到稳定点(如宗庙),悔恨消亡。

  牺牲小我: 进程中“涣其躬”,顾全大局,无私奉献,则无悔。

  打破小团体: 关键时“涣其群”,解散私利,至吉,并有意外转机(涣有丘)。

  权威号令: 高位时“涣汗其大号”,整顿核心,令行禁止,无咎。

  彻底化解: 终极“涣其血”,远离伤害,彻底融合,无咎。

  涣卦的整体指引是: “涣,亨。王假有庙,利涉大川,利贞。”核心在于 “散”与“聚”。涣散之道,亨通在于通过诚信行动(王假有庙)重新凝聚,利于渡险(利涉大川),但需守持正固(利贞)。只要主动化解分歧,牺牲小我,就能转涣为聚,成就亨通。涣卦不仅是危机管理的智慧,更是人心凝聚的艺术,重在散中有聚,聚从散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