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某种局限性-《重生1973之天山往事》

  进入四月后,天气就彻底转暖,没有一丝要下雪的迹象了,一大队的哈萨克牧民们也早早上了山,准备新一年的放牧生活;留在山下的社员们,则继续忙碌着。

  草草清理出一片砖厂场地后,人手就转移到了土地里,春播开始了,一大队的大人小孩、男女老少也都忙碌了起来。

  砖厂的兴建也在不紧不慢地进行着,李世英带着人,先简单修了一条石子路,张全义跑去六区西边订购的红砖还没有送到,建砖窑还得等,但李世英觉得,前期的琐碎工作也得推进下去。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向前推行着,或许进度没有那么快,但总归是缓慢地前进着,每一天都能看到一大队的一些新变化。

  去年到来的新人们,大部分都选择了落户一大队,也有几户新人选择搬去了四大队,于是村子里盖新房、农忙过后继续在巩乃斯河北岸开荒、砖厂建设,就成为一大队今年以来最重要的三件大事。

  巩乃斯河北岸的开荒,大致上要到明年才结束,实际上彻底开荒结束,那就要到八十年代中期了,那个时候巩乃斯河两岸彻底变为连接成一片的广袤农田。

  接下来一大队或者说整个东方红公社,将会继续对218国道以南进行开荒,然后一直持续到八十年代初。

  砖厂那里被清理的树木,都被简单砍掉了枝丫,然后胡乱堆积在场地的一角,李世英挑选了些合适的树木,组织人手拉到场部加工后,都运到一大队院子堆放。

  虽然边疆不缺木料,但他觉得那些树木就此被浪费了当真可惜的很。

  昨夜下了一场春雨,所以今天李世英并没有去砖厂那里,而是跟大哥商量了一下,便准备将那头养肥了的土黑猪宰杀了,因为再养下去,这猪儿也长不大了,再养一养肉就老了。

  他叫了几个同伴来帮忙,将土猪拽了出来按在了案板上,那土猪挣扎得吼叫得撕心裂肺,被老爹一刀捅入脖子,猪血就飙了出来。

  一大队先前连个会杀猪的社员都没有,不过去年新来了一批人后,杀猪匠也有了,杀猪的工具也有了,至少不用再拿李世英带来的木工凿了。

  “今儿个都搁家里吃饭啊,我给你们露一手!”老爹的心情不错,笑呵呵地喊着。

  离开了内地,也就摆脱了老家那种压抑的生活,李世英的父亲和母亲心情都变得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脸上的笑意也多了。

  老爹这个曾经给某个国民党小军官当厨子的人,在老家时,从李世英记事起就几乎没进过厨房,家里穷,没有那么多食材让他动手展示,所以在村里许多人都忘记了他曾经还有这么个身份。

  “好!”帮忙的小伙伴们都欢笑着应和了一声。

  边疆的实际情况如此,由于人口少,所以互帮互助就成为了传统,帮了忙之后,留一顿饭就是应有之意,主人家也不会表现得抠抠索索的,反正边疆最不缺的就是粮食,甚至人们的愿望也很质朴,能吃饱就成,并不追求吃好。

  父母刚来的时候,仍旧按照老家的想法,将日子过得很是节俭,但很快就发现,根本不需要如此,于是也变得大方了起来。

  郭保生在一旁笑呵呵的,他这个木匠帮手的身份已经差不多落实了,原本跟着李世英打下手,如今换了李世英的大哥李世德,他觉得这两兄弟简直太像了。

  都是细心的人,干活细致,很有耐心,只要肯学俩人都肯教,也从不藏私,而且都是健谈的,在一起干活也不觉得枯燥。

  两个人的父母也都很热情,这一家人给人的感觉很熟悉,都很踏实,就像是他老家那些淳朴的亲人和邻居们一样。

  其实在任何一个时代,群体中最多的人群,都是愿意过日子、求安稳的那些人,李世英一家不过是这个群体中并不特殊的四口人而已。

  这一顿饭也算是给老谢两口子以及杨文华的送行饭,老谢去年就打算回老家一趟,杨文华也是如此,而且他的任务更重,不少单身的小伙伴都求到了他这里,希望他能够从老家给介绍个对象。

  杨文华的笔记本里,已经夹了六七张个人照片,也包括李世英送去的李世德的半身照。

  两个人已经向大队说明了情况,张全义也同意了,并且给他们开好了各种证明和介绍信,就定在四月底、参加完了春播后出发。

  屋里多个女人就是不一样,老谢结婚后,衣服也被拾掇得更干净了,他家里也被妻子收拾得井井有条,宋莲秀前两天采了些野菜,便端了过来,做起了野菜煎饼。

  李世德坐在灶台前烧火,老爹穿了围裙、提着铁勺站在那里做菜,还真有几分大厨的风范;母亲则和宋莲秀在隔壁的灶台前忙活着。

  当初盖房,李世英的厨房就砌了三眼灶,他原本的打算,是西屋那里也起个火炕,就可以用最边上的那眼灶台连起来,所以厨房是足够大的。

  其他人帮忙收拾了猪肉,没什么事干,就凑在一起吹牛聊天玩牌,程尝今问李世英:“砖厂啥时候能出第一窑砖啊?”

  前些天张全义请的老师傅带着人砌砖窑,还有些空闲的劳力,就被李世英组织起来盖了两间土屋,又盖了几间大草棚,又带着大家伙儿挖黏土、手工做了第一批砖坯。

  “别着急啊,做砖总归是有个流程嘛,咱们都得学习一下、适应一下。”

  看到不少同伴们不以为然的样子,李世英也很无奈。这些同伴们的人生经历都差不多,在该读书的年纪都没怎么接受过系统的教育,又赶上国内的政治运动,社会上甚至出现了“读书无用论”的调调。

  两世为人的李世英是最清楚读书、或者说学习的重要性,但这属于人的认知一部分,不是他三言两语就能够让同伴们意识到这一点的。

  就好比程尝今,也算是一群人当中知识、文化水平高的了,但他九十年代种西瓜、听说别的瓜农都打催熟剂,犹豫了两年也跟风,却根本不知道该用多少剂量,结果那一年他家种出来的西瓜,切开后都是红水,完全卖不出去。

  想走捷径都没走对路子,哪怕他事先多问多打听也行啊,这大约就是某种局限性了,李世英轻轻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