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逍遥的刘丽丽-《保姆作家刘青青》

  第一节:新工作的开端

  第二天一早,手机屏幕亮起,是儿子的来电显示。

  我的心下意识地一紧,深吸了一口气才接起来。

  “妈,”儿子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一种刻意压抑后的平静,却又透出几分不易察觉的干涩,“家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张了张嘴,那个“没”字在喉咙口滚了滚,却没能轻易说出口。

  知子莫若母,他既然这么问,定是察觉到了什么。

  果然,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语速加快了些:

  “你要跟我爸……离婚吗?”

  问出这句话,他似乎用尽了力气,紧接着,像是怕听到答案,又像是某种孤注一掷的威胁,他抢着说:

  “你们要是离了,我就不上学了!”

  这话像一块冰,猛地砸在了我的心口上……又冷又疼。

  我一时语塞,电话两头只剩下压抑的沉默。

  我该怎么对他说?

  说那个家里的冰冷和委屈?

  说他父亲那毫不犹豫的一巴掌?

  说我这二十多年耗尽心力的疲惫和心寒?

  他还只是个孩子,这些成人世界的龃龉和不堪,我如何能让他背负?

  “小军……”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些,却还是带出了一丝颤抖。

  “妈……”儿子叫了我一声,尾音已经带了哽咽,那强装的镇定让我彻底瓦解了。

  紧接着,电话那头传来了他极力压抑、却最终还是漏出来的、低低的啜泣声。

  那哭声,像一根根烧红的针,扎进我的耳膜,烫在我的心上。

  我的眼泪瞬间就涌了上来,视线一片模糊。

  做娘的,最听不得的就是孩子这委屈的哭声。

  那一刻,什么委屈,什么不甘,什么对自由和新生的渴望,都在儿子这崩溃的哭声面前,节节败退。

  我仿佛能穿过电话线,看到我那半大的儿子,红着眼圈,肩膀一耸一耸的样子。

  他还是个需要家的孩子啊!

  我要是真离了,他这个书,还怎么读得下去?

  他以后怎么办?

  “儿啊,别哭……别哭……”

  我喃喃着,声音沙哑,既是安慰他,也是平复自己翻江倒海的情绪,

  “妈……妈没要离……就是……就是跟你爸吵了两句嘴,没什么大事……”

  我撒谎了。

  用一个母亲的本能,撒了一个维系表面和平的谎。

  那个“离婚”的念头,曾经在雨夜里那般决绝,此刻却被儿子的眼泪泡得发软、变形。

  那个上午,我们就抱着电话,他说说学校的事,我问问他的生活,刻意回避着那个最核心的雷区。

  但他的哭声,已经为这场家庭危机画上了一个暂时的休止符。

  婚,终究是离不成了。

  挂了电话,我瘫坐在椅子上,浑身像是被抽干了力气。

  窗外阳光明晃晃的,却照不进心里的那一片潮湿。

  路是自己选的,跪着也得走下去。

  这个家,这个令人窒息却又无法挣脱的牢笼,我还得继续待下去。

  那……就还得继续打工啊!

  不然呢?我深吸一口气,用手背狠狠抹去脸上的泪痕。

  生活从来都不会因为你的心碎而停下脚步。

  婚没离成,那还是继续打工啊!

  第二节:初入郭家

  一早起来,我怔怔地坐在床沿,昨夜的疲惫像潮水般仍未散去,整个人仿佛飘在虚空里,脚下踩不着实地。

  屋里静得可怕,连窗外偶尔路过的车声都显得格外刺耳。

  就在这时,我那破旧的手机突然尖锐地响了起来,打破了这死寂。

  铃声像一道鞭子,抽在我混沌的神经上。

  老公这两天都没出车,此刻正窝在外间的旧沙发上。

  听到我屋里的电话响,他几乎是立刻就有了动静。

  我听见拖鞋摩擦地面的急促声音,紧接着,虚掩的房门被猛地推开一道更宽的缝隙。

  他就站在那光影交界处,高大的身躯堵着门,像一尊沉默的煞神。

  我抬起头,恰好撞上他的目光。

  他那双眼睛,布满了红血丝,像熬了几个通宵,又像是被什么激烈的情绪狠狠灼烧过。

  他就那样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眼神复杂得像一团乱麻——有未消的怒气…

  有男人可笑的自尊…

  或许——

  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

  生怕这个家真的就此散掉的恐慌。

  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质问的话……但最终,他只是死死地盯着我手里的电话,仿佛那是个即将引爆的炸弹。

  我的心猛地一缩,握着电话的手下意识地收紧。

  这通电话,在他眼里,恐怕已经成了我“不安分”的又一桩罪证。

  这个家,难道连一点喘息的空间都不给我了吗?

  连一通普通的电话,都要变成一场无声的审判?

  我抬起头,狠狠剜了他一眼。

  那眼神里裹着昨夜的寒心、此刻的厌烦,还有一丝“你凭什么管我”的倔强。

  他被我瞪得身形一顿,堵在门口的气势似乎弱了半分。

  我偏不让他如意,故意当着他的面,看也不看来电显示,带着一种赌气般的决绝,猛地按下了接听键。

  “刘姐,你这几天忙不忙?”听筒里传来大美丽的声音。

  “有个补单的活,你做不做?”

  “什么活了?”

  “一家富裕人家,两口子一个孩子,丈夫常年做生意,不怎么回家。”大美丽开心的说道。

  “家里只有一个三十七八岁的女人和上小学的孩子,这个家庭要求不高,只是偶尔要陪孩子在家,反正是住家的活,陪孩子就陪孩子吧。工资也不错,一个月7000呢。刘姐,你要是考虑做,我就推荐你吧。”

  “推荐我吧。”我高兴的接应着?

  第二天,大美丽,打过电话,她告诉了我,雇主听了我的情况,说愿意让你去做,直接去她家吧。

  我去中介签了合同,取了地址,直接去了雇主家里。

  第一天上门,心里不免有些打鼓。

  我按了门铃,来开门的是男主人郭凯先生。

  他个子不算高,看着约莫一米七出头,身形保持得挺好,没有中年发福的迹象。

  人看起来很斯文,穿着一件浅灰色的棉质衬衫,戴着一副精致的金丝框眼镜。

  见到我,他脸上露出很随和的笑容,侧身让我进屋:“是刘阿姨吧?请进请进,外面热,辛苦你跑一趟了。”

  他说话语调不高,客客气气的,让人一下子放松了许多。

  他引着我往客厅走,动作不紧不慢,显得很有修养。

  女主人刘丽丽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看手机,见我进来,立刻放下手机,笑着站了起来。

  她个子不高,确实如资料上说的,一米五几的样子,长得圆润富态,皮肤特别白,像刚出笼的馒头,透着亮光。

  她穿着一件宽松的碎花家居裙,更显得整个人软乎乎的。

  脸也是圆圆的,眼睛很大,透着股俏皮劲儿,未语先笑,看起来很面善。

  “刘阿姨来啦,快请坐。”她声音清脆,带着热情,“天气热,先喝杯水。”

  说着就很自然地拿起桌上的水壶要给我倒水。

  我赶忙客气了一下,觉得这女主人没什么架子,挺亲切的。

  他们的儿子郭麒麟正坐在餐桌旁看书。

  这孩子十二岁,上五年级,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捡着父母的优点长的”。皮肤像妈妈一样白净,脸型轮廓却更像爸爸些,清清秀秀的。

  鼻梁上同样架着一副小小的金丝框眼镜,活脱脱一个缩小版的郭凯先生。

  他听到我们进来,抬起头,轻声叫了句“阿姨好”,眼神干净,带着点孩子气的腼腆,文静得确实像个小姑娘。

  “麒麟,叫人呀。”刘丽丽女士笑着提醒,语气里满是疼爱。

  “阿姨好。”孩子又乖巧地补了一句,声音不大,但很清晰。

  “哎,你好你好,真乖。”

  我连忙应着,心里想,这一家子看着真是和和气气,都是好相处的人。

  男主人的儒雅,女主人的爽朗,孩子的乖巧,这第一印象,让我对这份工作安心了不少。

  第三节:安稳又清闲

  来郭家工作快一个星期了,我也慢慢摸清了这家人的脾性和这个家的脉络。

  他们家这房子,二百八十平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对我们这种住惯了逼仄地方的人来说,简直是敞亮得像天堂。

  装修是时下流行的简约风格,白墙浅色地板,家具线条都利利索索的,没什么复杂的雕花镂空,收拾起来特别省心。

  抹布擦过去,清清爽爽。

  给我住的那间小卧室,朝南,有个小飘窗。

  里面一张单人床,一套原木色的书桌椅子,还有个挺能装的小衣柜,整整齐齐地摆着。

  阳光好的时候,整个屋子都暖烘烘的。

  说实在的,这间小屋,比我自家那老破小又潮湿的房子,不知道要好住多少倍。

  关上门,这就是我自个儿的小天地,心里觉得特别踏实、安稳。

  我的活儿主要就是收拾屋子、做三顿饭,还有洗熨一家人的衣服。

  偶尔,郭太太忙不过来,或者天气不好的时候,我会去小区旁边的小学接一下郭麒麟。

  说起女主人刘丽丽,真是个难得的好东家。

  她性格大大咧咧,没什么心机,成天乐呵呵的。

  我拖地的时候,她就盘腿坐在沙发上,一边嗑瓜子一边跟我唠嗑:“李阿姨,你看我这条裙子,网购的,是不是颜色有点太艳了?”

  或者凑到厨房来,看我做饭,吸着鼻子说:“真香啊!李阿姨,你这红烧肉是怎么烧的?比我妈烧的还好吃!”

  不到一个礼拜,我们就熟络得像老熟人似的。

  她夸我地擦得亮,玻璃擦得能当镜子照,尤其是夸我饭做得好,很合他们一家人的口味。

  听到她这么说,我心里头暖洋洋的,觉得自己的价值得到了认可,干活也更有劲头了。

  这天傍晚,我正在厨房准备晚饭,刘丽丽趿拉着拖鞋走过来,倚在门框上。

  “刘阿姨,今晚咱多做个小炒肉呗,郭凯说他今天想吃点下饭的。”她笑眯眯地说。

  “哎,好嘞,没问题。”我利索地应着,从冰箱里拿出肉来化冻。

  这时,郭先生接小麒麟放学回来了,轻轻开门进屋,小声叫了句:“妈妈,阿姨,我回来了。”

  刘丽丽回头:“儿子回来啦!快去洗手,一会儿吃饭了。”

  孩子应了一声,安静地回了自己房间。

  看着锅里升起的蒸汽,听着客厅里母子俩轻轻的对话声,我心里有种奇异的平静。这份工,不仅让我有了个比自家还好的安身之所,更让我感觉到了一种被需要、被尊重的温暖。这日子,似乎有了奔头

  十多天后郭先生出差走了。他说这次一走又得两个月。

  周三上午十点半,客厅阳光明媚

  拖完最后一遍地,我把拖把洗干净晾在阳台,看着能照出人影儿的瓷砖地,我心里那叫一个舒坦。

  一抬眼,挂钟的时针才慢悠悠蹭到十点半。

  说实在的,郭家这活儿,真是我干过最轻省的人家了。

  人口简单,事儿就少。男主人郭凯先生工作忙,经常出差,一个星期倒有四五天不在家。

  这一不在家呀,女主人刘丽丽可就“解放”了。

  你瞧,就像今天早上,我正擦着桌子呢,刘丽丽就打扮得漂漂亮亮从屋里出来了,穿着一身新裙子,拎着小包,脸上是藏不住的兴奋劲儿,嗓门亮堂地跟我说:“刘阿姨,我中午不回来啦!和图雅她们几个约好了去做美容、逛逛街!晚饭前回来,中午你就自己弄点吃的,别客气啊!”

  话音还没落,她人就像只快乐的鸟儿,一阵风似的就出门了。

  看着她那轻快的背影,我心里直乐:这刘丽丽,真是个闲不住的爽快人,老公不在,她这又是抓紧时间找闺蜜玩儿去了。

  孩子郭麒麟中午在学校吃小饭桌,根本不回来。

  这么一来,诺大个二百多平的房子,从上午十一点到下午四点,常常就只剩下我一个人!

  哎呦,这份清闲,可真真是千金难买!

  刚开始我还有点不习惯,心里头直打鼓,拿着人家不低的工钱,活儿却这么少,总觉得有点不踏实。

  可时间一长,嘿,我可真是……高兴坏了!

  多出这空余的时间,我便可以写作。

  如果脑子里不想点东西,我便会不由自主的想李闯闯…

  这会儿,屋里静悄悄的,就听见窗外偶尔几声鸟叫,还有冰箱微微的嗡鸣。

  阳光透过干净的玻璃窗洒进来,地板暖烘烘的。

  我给自己泡了杯茶,坐在厨房的小椅子上,慢悠悠地喝着。

  心里盘算着:中午就我一个人,下碗清汤面,或者把昨天的剩饭一炒,简单对付了算了。

  在他家干活,不只是活儿不累,关键是这心里头轻松、自在。

  这份“闲”啊,对我来说,简直就是福气!我得惜福,把剩下的活儿干得更精细点儿,才对得起主家的厚道。

  这么想着,我抿了口茶,看着窗外明晃晃的阳光,脸上忍不住露出了满足的、没人瞧见的笑容。这日子,真是舒心。

  第四节:意外的汇款

  在郭家干了一个多月后,一个平平常常的下午。

  阳光懒洋洋地透过厨房窗户,洒在我刚擦干净的料理台上,我正在琢磨晚上是炖个排骨还是炒个鸡丁。

  忽然,兜里的手机“嗡嗡”震了一下。

  我漫不经心地掏出来一看,是条银行短信。

  心里还嘀咕:又是哪种新骗术?

  可当目光扫过那几个零时,我捏着抹布的手顿住了——五万?个、十、百、千、万……没错,真是五万块!

  我下意识地嗤笑一声,自言自语地低声道:“现在这些骗子,口气是越来越大了,骗鬼呢?”

  我的手指习惯性地想划掉短信,却猛地僵在半空。

  不对,这个尾号……怎么那么眼熟?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我赶紧把湿手在围裙上擦了又擦,颤抖着手指点开短信详情,眼睛死死盯住那个银行卡尾号——是它!

  是李闯闯给我发工资的那张卡!

  “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喃喃自语,心里的疑惑像潮水一样涌上来。

  不是诈骗?

  可平白无故的,天上怎么会掉这么大个馅饼?

  难道是银行系统搞错了?

  各种念头在脑子里乱窜,弄得我坐立不安。

  我手里的活儿是彻底干不下去了,这事儿不弄明白,心里就跟揣了只兔子似的,七上八下的。

  我索性解下围裙,跟正在客厅追剧的刘丽丽打了声招呼:“丽丽,我出去一趟,有点事。”

  “哎,行,早点回来!” 刘丽丽头也没抬地应道。

  已是傍晚时分,天边泛着柔和的橘红色。

  我快步走到小区门口那家银行的ATM机前。

  玻璃舱门关上,世界瞬间安静下来,只能听到机器运行的微弱声响。

  我深吸一口气,从钱包最里层抽出那张几乎崭新的银行卡,插了进去。

  手指有些发凉,按密码时甚至有点不听使唤。

  点击“查询余额”。

  屏幕闪烁了一下,那一长串数字跳了出来——我的眼睛死死盯住“可用余额”那一栏,个、十、百、千、万……我的心脏猛地一缩,接着开始“咚咚咚”地狂跳,血液都往头上涌。

  真的!五万元,真真切切地就在卡里!

  我愣愣地盯着那串数字,直到屏幕因超时而变暗,映出我自己那张惊愕、茫然、又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脸。

  李闯闯给我转的钱吗?

  他为什么要给我转这么多?

  看着ATM屏幕上那串真实的数字,五万元,我一时间愣在原地,脑子里像塞了一团乱麻。

  这突如其来的巨款,非但没让我感到喜悦,反而像一块巨石投入心湖,搅起了层层疑虑和不安。

  “他这是什么意思?补偿吗?还是……分手费?”

  就在我心乱如麻之际,手机又“嗡嗡”地震动起来。

  又是一条短信,依然是那个熟悉的海外号码。

  我几乎是屏住呼吸点开了它:

  “姐,我托国内的朋友给你打了一些钱。因为走得太仓促,没安排好你。如果你觉得干保姆太累了,可以在家休息,等我回来。我这边很忙,需要一段时间。”

  短短几行字,我反复看了三遍。

  每一个字都认识,可组合在一起,却让我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

  先是涌起一股莫名的气恼。 我对着手机屏幕,仿佛李闯闯就站在眼前,忍不住低声埋怨:“我已经和你说过,结束了!你为什么给我打钱!”

  这股气恼很快被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情绪覆盖了——是自惭形秽,是觉得受之有愧。

  那笔钱仿佛不是关怀,而是一面镜子,照出了我内心一直以来的不安。

  我靠在冰冷的ATM机舱壁上,心里翻江倒海:

  “那是我心甘情愿的啊……说起来,我还觉得是我占了大便宜呢。”

  “我一个42岁的老女人,长得黑不溜秋的,扔在人堆里抠都抠不出来。可李闯闯呢?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帅哥,才28岁,正当年,像一棵迎着太阳生长的白杨树……”

  想到这里,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楚和荒谬感攫住了我。

  我与他之间,那场短暂而炽热的交集,在我心里,那是命运馈赠的最好最美的礼物;

  ——可这笔钱,却似乎试图将这份情感明码标价,拉回到一场冰冷的交易里。

  这非但不能让我安心,我的心里反而像一根刺……

  我收起银行卡,走出ATM机舱门。

  傍晚的风吹在脸上,带着凉意,却吹不散我心头的纷乱……

  可我转念一想,哎,我这是哪辈子积了德啊?

  难道是李闯闯上辈子欠我的债?

  我心里又涌出一股莫名其妙的开心……

  第五节:暗流涌动

  午后,房间里一片静谧,我正睡得迷迷糊糊,陷在柔软的枕头里。

  忽然,一阵不轻不重的敲门声,伴着刘丽丽清亮的嗓音穿透了门板:

  “刘姐!我晚上不回来了啊,你和麒麟两个人想吃什么自己弄点儿啥就行!”

  声音里带着她一贯的爽利,还有一丝即将出门的轻快。

  我睡得正沉,被这声音从睡梦中轻轻拽了出来。

  意识还没完全回笼,我的身体已经先做出了反应。

  “哦……好的,丽丽……”

  我含糊地应着,嗓音里还带着浓重的睡意。

  几乎是本能地,我一边应声,一边用手肘撑着身子,迷迷糊糊地就要从床上坐起来。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眼前晃成一片光晕。

  门外,刘丽丽似乎能透视到我的动作似的,赶紧又补了一句,语气带着体贴:

  “刘姐你不用起来!继续睡你的午觉!我这就出门了,和朋友约了饭。下午记得接一下麒麟就行!”

  听到这话,我那股强行撑起的劲儿一下子松了。

  我抬起的上半身又软软地陷回了柔软的枕头里,只微微抬起头,朝着门口方向提高了点音量:

  “好的,知道啦……你路上慢点。”

  回应我的,是客厅里一阵渐行渐远的、轻快的脚步声,然后是“咔哒”一声轻微的关门响。

  我听到刘丽丽走了。

  世界重新恢复了午后的宁静。

  躺在床上,我心里正嘀咕着,这刘丽丽,八成又是和那个叫图雅的闺蜜混去了。

  那图雅,可真是个能折腾的主儿,不是拉着丽丽泡在KTV里鬼哭狼嚎,就是出入那些亮晃晃的大酒店,再不然就是逛街扫货,买那些金灿灿的首饰……或者就是去做脸做头发,变着法儿地享受。

  想到这里,我望着窗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唉……这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我心里翻腾起一丝难以言喻的酸涩和羡慕:“你说这刘丽丽,又矮又胖,长的就像个馒头,怎么就修来这么好的福气,嫁了郭凯先生这么个能干又有钱老公?——让她能过得这么逍遥自在……”

  想着这些我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一觉睡到下午4点半,我把郭麒麟接回家,给孩子做了红烧排骨,油菜汤……

  然而,刘丽丽玩了一夜都没回家……

  我昨天的感慨还没散尽……

  第二天上午快十点多的时候,叮铃,叮铃,门铃响了……

  哎,这刘丽丽可能又喝多回来了………

  我赶紧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去开门。

  门开了,图雅果然在,但和她一起搀着刘丽丽的,却不是郭凯先生,而是一个我从没见过的年轻男人。

  我的目光一下子就被那个男人吸引了过去,心里暗想:“哎呀,好帅的小伙子!”

  那年轻男人约莫有一米八五的个头,身姿挺拔,穿着一件合身的浅灰色T恤,肩膀宽阔,身材匀称……

  他那张脸更是长的好看,眉眼深邃,鼻梁高挺,下巴的线条干净利落,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光……简直像是从电视里走出来的男明星。

  我正胡思乱想…图雅和那帅哥一左一右,已将脚步虚浮、满脸宿醉疲惫的刘丽丽,拖扶到了沙发上……

  此时的刘丽丽…嘴里还含糊地哼唧了两声,就歪着头像是睡着了……

  那帅哥直起身,目光温和。他有礼貌地交代我:“阿姨,麻烦您,好好照顾一下丽丽姐。”

  我脸上不自觉地堆起了带着点局促的笑容:“肯定的啊!这你们放心,交给我就行!”

  图雅也冲我摆摆手,两人便一前一后转身离开了。

  我关上门,心口还因为刚才那惊鸿一瞥的“帅哥”而有点怦怦跳。

  看到这帅哥我又想起了李闯闯……

  回头看看沙发上酣睡的刘丽丽,心里那点羡慕不由得又冒了出来:这丽丽的日子,过得真是……精彩啊!

  白天基本见不着人影,到了晚上,更是灯红酒绿,歌舞升平。

  她似乎很享受这种自由,心情好的时候,还会在微信上给我发个红包,附言“刘姐辛苦啦,买点水果吃!”

  你说这样的东西去哪找啊?

  有一天下午,图雅和那个帅得扎眼的“男模”又来了。

  三个人没出门,就窝在客厅那套柔软的沙发里喝茶聊天。

  我借着收拾厨房的机会,隐约能听到他们的谈笑声。

  好奇心驱使下,我放轻了动作,竖起了耳朵。

  只听图雅用带着点炫耀的腔调说:“丽丽,怎么样?听我的没错吧?生活嘛,就得及时行乐!”

  刘丽丽的笑声带着点得意:“一开始你拉我去那种地方,我还别扭呢!就觉得喝喝酒唱唱歌呗。谁想到……”

  她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透着亲昵,“谁想到我们家艾伦这么贴心呢?”

  那个被叫做艾伦的年轻男人,温柔的声音回应:“丽丽姐,一定是我的祖宗,给我积了福,才能遇到您。” 哎呀,这男人不但帅,而且这么会哄人!

  图雅咯咯地笑了起来,她像个成功的策划者:“起初就是玩玩嘛!可我们丽丽姐看艾伦是越看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