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火鸡和珍珠鸡-《前往非洲》

  晨露还凝在鸡舍的铁丝网眼上,阿伊莎已经抱着账本站在育雏区门口。淡巧克力色的皮肤沾了点稻壳,光溜溜的头皮裹着条红色发带——那是她自己编的,没有戴假发,反而透着股利落劲。“老板,昨天的鸡蛋损耗降到百分之一了。”她把账本递过来,纸页上的字迹比往常更挺括,“纸托和减震垫效果很好,马库老板还追加了三百斤订单。”

  李朴蹲在地上,指尖划过防震纸托里的鸡蛋,蛋壳泛着温润的粉光。王天星走了三天,阿伊莎没提过一句私事,只把汽配店的账目理得清清楚楚,连带养鸡场的配送调度也接了过来。“辛苦你了。”李朴站起身,拍掉裤腿上的碎草,“鸡蛋稳定了,我想调研下本地禽类市场,看看能不能加些品类。”

  萨米抱着计算器跑过来,黑框眼镜滑到鼻尖:“老板,我算过!要是加品类,饲料成本能摊薄,但要考虑运输和屠宰许可。”卡姆叼着根茅草从外面进来,工装口袋里揣着张皱巴巴的市场地图:“我跟达市菜市场的摊主熟,我带你们去!那边早市最热闹,什么禽类都有!”

  轻卡驶离养鸡场时,太阳刚爬过芒果树梢。沿海公路的柏油路面被晒得发软,车窗外的凤凰木投下斑驳的影,偶尔有穿彩色坎肩的小贩扛着香蕉走过,吆喝声裹着海风飘进车厢。阿伊莎靠在车窗上,忽然指着远处的滩涂:“那是火鸡群,本地农户散养的,过年时家家户户都要杀一只。”

  李朴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滩涂上站着十几只硕大的禽类,羽毛呈深褐带青铜色光泽,颈上挂着松弛的肉垂,走路时脑袋一点一点,像扛着沉重的盔甲。“这么大?”他惊得坐直身体,在国内动物园见过的火鸡都圈在笼子里,远没有这么壮实,“国内这是保护动物,不能吃的。”

  阿伊莎笑了,发带在风里飘:“在坦桑,火鸡比家鸡还普通。肉质紧实,烤着吃最香,达市的婚宴都少不了烤火鸡。”她顿了顿,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手腕上的银镯子——那是王天星送的,她没摘,也没再戴过那顶真发,“我爸的货轮靠港时,船员都要带两只火鸡回去。”

  达市菜市场的入口挤得水泄不通。红色的塑料桶里泡着鲜鱼,鱼鳞在阳光下闪着银亮的光;堆成小山的芒果散发着熟甜,摊主用斯瓦西里语高声叫卖;穿白色长袍的阿拉伯商人蹲在香料摊前,指尖捻着红辣椒面,呛得打喷嚏。卡姆熟门熟路地拨开人群:“跟紧我,禽类区在最里面!”

  刚走到禽类区,一阵低沉的“咕咕”声就撞进耳朵。李朴抬头,瞬间被摊位上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铁笼里站着的火鸡比他想象中还大,成年的火鸡快有半人高,翅膀展开能遮住摊主的上半身,颈上的肉垂随着呼吸晃悠,像挂着两颗暗红色的灯笼。“这一只得有三十斤吧?”李朴伸手比了比,指尖离铁笼还有半尺,火鸡突然扑腾翅膀,羽毛扫过他的手背,粗硬像砂纸。

  摊主是个满脸络腮胡的黑人老汉,叫奥马尔,看见李朴的反应笑得直拍大腿:“中国老板第一次见火鸡?这只是中等的,最大的能有四十斤!”他打开铁笼,伸手抓住一只火鸡的翅膀,火鸡挣扎着发出“咯咯”的叫声,肉垂涨得通红,“你看这肉质,比家鸡香十倍,本地人都爱买!”

  李朴掏出手机,翻出国内保护动物名录的截图,指着上面的火鸡:“在我们国家,它受保护,不能买卖,更不能吃。”奥马尔凑过来看了看,摇着头摆手:“坦桑不一样,火鸡繁殖快,到处都是。农户散养在草原上,吃草籽和虫子,成本比家鸡还低。”他掂了掂手里的火鸡,“这只卖两万先令,比家鸡贵五百先令,逢年过节还要涨价!”

  萨米掏出计算器,指尖飞快跳动:“老板,换算成人民币大概六十块,三十斤的话,比咱们的鸡肉便宜。”他推了推眼镜,指着火鸡的爪子,“你看这爪子粗壮,跑得多,肌肉肯定结实。要是咱们养殖,饲料转化率应该不低。”

  往前走了两个摊位,一阵更清脆的“咯咯”声传来。李朴抬头,眼睛又直了——铁笼里的禽类羽毛呈灰褐相间的斑点,像披了件迷彩衣,脑袋小而尖,头顶有撮红色的冠子,体型比火鸡小些,但比家鸡壮实。“这又是啥?”他蹲下身,看着羽毛上的斑点像珍珠串,忽然反应过来,“珍珠鸡?!”

  “对!珍珠鸡!”摊主是个穿花裙子的女人,叫法图玛,手里正拔着珍珠鸡的羽毛,动作麻利,“这个比火鸡还受欢迎,肉质嫩,适合做咖喱。早上刚杀的,你闻闻,多新鲜!”她把拔干净的珍珠鸡递过来,鸡皮呈淡粉色,肌理细腻,“比火鸡便宜,一万五先令一只,家家户户都买得起。”

  李朴的手指抚过珍珠鸡的羽毛,斑点坚硬有光泽,像撒了层碎珍珠。他想起国内的动物园,珍珠鸡被圈在珍稀鸟类区,挂着“国家三有保护动物”的牌子,游客只能远远看。可在这里,它被堆在铁笼里,旁边还摆着刚拔下来的羽毛,要论斤卖做装饰品。“这在国内也受保护。”李朴的声音有些发飘,“没想到在坦桑,能随便上餐桌。”

  阿伊莎蹲在摊位前,跟法图玛用斯瓦西里语聊了起来。两人说得投机,法图玛从铁笼里抓出一只活的珍珠鸡,递到阿伊莎手里。珍珠鸡在她掌心扑腾了两下,脑袋蹭了蹭她的手腕,倒也温顺。“法图玛说,珍珠鸡好养,抗病性强,比家鸡少生病。”阿伊莎摸着珍珠鸡的冠子,“本地农户大多混养,跟火鸡、家鸡一起放出去,不用特意管。”

  法图玛从摊位底下拿出个陶罐,掀开盖子,里面是炖好的珍珠鸡咖喱,金黄的汤汁裹着鸡肉,香料的香气直往鼻子里钻。“尝尝!”她用勺子舀了一块递过来,“我用椰奶和咖喱粉炖的,本地人的做法。”李朴尝了一口,肉质确实比家鸡紧实,带着椰奶的甜香,辛辣味恰到好处,比他吃过的任何鸡肉都有嚼劲。

  “怎么样?”法图玛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很多华人餐馆也来我这进货,做红烧珍珠鸡,很受欢迎。”卡姆凑过来说:“老板,上次我跟王老板去吃的华人餐馆,就有这道菜,一盘卖八千先令,比本地做法贵三倍!”

  李朴蹲在摊位前,看着笼里的火鸡和珍珠鸡,心里的算盘打得噼啪响。养鸡场的家鸡和鸡蛋已经稳定,要是能加上火鸡和珍珠鸡,既能拓展本地市场,还能供应华人餐馆,利润肯定能涨一截。“奥马尔,法图玛,你们的货源是从哪里进的?”李朴抬头问,目光里带着认真。

  奥马尔指了指菜市场外的方向:“北边的莫西农场,专门养火鸡和珍珠鸡,有上千只。老板是印度人,叫辛格,跟我合作五年了。”他掏出张皱巴巴的名片,递给李朴,“你找他,就说我介绍的,能给你批发价。”法图玛也点头:“我也从辛格那里进货,他的禽类都是检疫过的,放心。”

  离开菜市场时,太阳已经升到头顶。李朴手里拎着半只炖好的珍珠鸡,塑料袋上渗着油,香气裹着海风飘了一路。卡姆啃着刚买的烤玉米,含糊地说:“老板,咱们真要养火鸡和珍珠鸡啊?那家伙那么大,鸡舍得扩建吧?”

  “先去莫西农场看看再说。”李朴把名片揣进兜里,指尖能摸到名片上的凹凸纹路,“看看他们怎么养的,成本多少,多久能出栏。”阿伊莎坐在副驾驶上,翻着手机里的资料:“我查了,火鸡出栏要六个月,珍珠鸡四个月,比家鸡慢,但单价高。而且本地没有大规模养殖的,咱们要是做起来,能占很大市场。”

  莫西农场在达市北边的草原上,离市区有四十分钟车程。车刚拐进农场的碎石路,就看见成群的火鸡和珍珠鸡在草原上散步,火鸡的青铜色羽毛在阳光下泛着光,珍珠鸡的斑点像撒在绿草地上的碎玉。一个穿白色衬衫的印度人站在农场门口,戴着红色的头巾,看见他们就挥手:“奥马尔说你们会来!我是辛格!”

  辛格带着他们走进农场,脚下的草地柔软,沾着晨露的湿气。火鸡看见人走近,也不害怕,反而凑过来啄地上的草籽,一只大的火鸡竟跟着阿伊莎走,脑袋蹭她的裤腿。“这些都是散养的,早上放出去,晚上自己回棚。”辛格指着远处的棚子,“棚子很简单,就是搭个顶遮雨,不用保温,坦桑的气候刚好。”

  李朴蹲在地上,看着火鸡啄食草籽,偶尔吃几只虫子。辛格递过来一把饲料:“你看,饲料里加了玉米和豆粕,成本很低。一只火鸡一天吃半斤饲料,六个月下来也就三十块成本,能卖六十块,利润很高。”他又指着珍珠鸡群,“珍珠鸡更省,吃的少,还能自己找食,成本比火鸡还低三成。”

  萨米拿着计算器,跟在辛格身后,问个不停:“辛格先生,检疫怎么弄?疫苗要打哪些?有没有病死的风险?”辛格笑着点头:“我有专门的兽医,每个月来一次。疫苗都是从南非进的,预防禽流感,病死律不到百分之一。”他掀开旁边的铁桶,里面是疫苗瓶,“你要是养殖,我可以帮你联系兽医。”

  走到农场的屠宰区,李朴看见工人正在处理火鸡。两个工人才能抬动一只成年火鸡,锋利的刀子划过喉咙,血顺着导流槽流进桶里,动作麻利。辛格指着旁边的冷藏库:“屠宰后马上冷藏,能保存一个月。你们要是供应超市,我可以帮你们处理好,直接送过去。”

  “要是我们自己养殖,你能提供鸡苗吗?”李朴问。辛格点头:“当然!鸡苗都是我自己孵化的,火鸡苗一块钱一只,珍珠鸡苗八毛钱。你要多少,我都能供应。”他顿了顿,“而且我可以教你们孵化技术,以后你们自己就能孵,成本更低。”

  中午在农场吃饭,辛格杀了一只珍珠鸡,用印度做法做了咖喱。鸡肉炖得软烂,香料的味道比菜市场的更浓郁。辛格喝着奶茶,说:“坦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