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釜底抽薪,狗咬狗-《大秦:开局人屠,杀敌就变强》

  函谷关的行辕之内,靡靡之音不绝于耳。

  胡亥斜倚在软榻上,一个舞姬正将剥好的葡萄,喂进他的嘴里。

  粮仓那点“小事”,早就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在他看来,天大的篓子,只要捂住了,就等于不存在。

  李由像个幽魂,坐在角落,一言不发。

  他面前的酒樽,纹丝未动。

  这几日,他整个人瘦了一圈,眼窝深陷,形销骨立。

  他劝过,跪过,甚至以死相逼过。

  换来的,只是胡亥更加变本加厉的享乐与威胁。

  “李少府,你怎么不喝啊?”

  胡亥举起酒杯,醉眼朦胧地望过来。

  “是不是觉得,本公子这事办得不地道?”

  李由没有回答,只是垂下了头。

  “哈哈哈,不说话,那就是默认了。”

  胡亥大笑,声音刺耳。

  “怕什么!”

  “天塌下来,有我父皇顶着,有我这个皇子顶着!”

  “你只要乖乖听话,等我当了太子,你们陇西李氏,好处少不了!”

  他话音刚落。

  “报——”

  一声凄厉的嘶吼,从门外传来,盖过了所有的丝竹之声。

  一个亲卫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色惨白如纸。

  “公子!不好了!宫里来人了!”

  胡亥的酒意,醒了三分。

  “慌什么!”

  “宫里来人,好吃好喝招待着就是。”

  话音未落,行辕的大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砰!”

  一群身穿黑色官服,头戴铁冠的官吏,如狼似虎地涌了进来。

  为首之人,手持一卷金色的卷轴,面容冷峻,不带一丝感情。

  “御史台奉旨办案!”

  “闲杂人等,全部拿下!”

  他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

  那些还在跳舞的舞姬,尖叫着抱作一团。

  胡亥的亲卫想要上前,却被御史台官吏腰间的佩刀,逼退了回去。

  胡亥猛地站了起来,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

  御史台。

  是冯去疾的人!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胡亥色厉内荏地吼道。

  “本公子是父皇的儿子,是这次北疆军需的主使!”

  为首的御史官吏,看都没看他一眼。

  他走到大厅中央,展开了手中的卷轴。

  “陛下诏曰:”

  “朕闻,北疆军需转运,有宵小之辈,偷梁换柱,以次充好,动摇国本,罪不容诛!”

  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砸在胡亥的心上。

  “着,御史大夫冯去疾,为钦差大臣,彻查此案。不得有误。”

  “凡涉案之人,上至皇子,下至仓吏,一经查实,绝不姑息!”

  “钦此!”

  诏书念完,整个行辕,死一般的寂静。

  胡亥双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完了。

  父皇知道了。

  他最害怕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那个御史官吏收起诏书,走到胡亥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十八公子,函谷关粮仓的十万石霉粮,你作何解释?”

  胡亥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还有,沿途逗留七日,夜夜笙歌,又是为何?”

  “北疆大雪将至,三十万将士的性命,在你眼里,就是一场儿戏吗!”

  御史官吏的质问,一声比一声严厉。

  胡亥的脑袋里,一片空白。

  他完了。

  他的太子梦,彻底碎了。

  他会死。

  父皇的手段,他比谁都清楚。

  恐惧,像潮水一样,淹没了他。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伸出手指,指向角落里的李由。

  “是他!”

  “都是他干的!”

  胡亥的声音,尖利得变了调。

  “是他!是付使李由!他跟那些逃跑的仓官官商勾结,用烂粮食换走了好粮食!”

  “我……我是被他蒙蔽了!”

  “对!我被蒙蔽了!我根本不知情!”

  “这些天耽误行程,也是他!是他非要打猎游玩!”

  “我是主使,他是副使,这些具体的事情,都是他在办!”

  “抓他!快把他抓起来!他是主谋!”

  这一刻,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李由身上。

  李由缓缓地抬起头。

  他看着状若疯狗的胡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没有愤怒,没有惊讶,甚至没有绝望。

  只有一片死寂。

  他忽然笑了。

  那笑声很低,很轻,像枯叶在地上摩擦。

  “呵呵……”

  “呵呵呵呵……”

  他笑着笑着,站了起来。

  他一步一步,走到胡亥面前。

  “公子。”

  他开口了,声音平静得可怕。

  “你说,是我蒙蔽了你?”

  “是我,让你在咸阳出发时,就带上了半个乐坊的舞姬?”

  “是我,让你白天打猎,晚上喝酒,把军国大事当成游山玩水?”

  “是我,在发现粮食霉变之后,让你下令封锁消息,还想把毒粮掺进好粮里,送去给前线的将士吃?”

  李由每说一句,就向前走一步。

  胡亥被他的气势所迫,不住地后退。

  “我,李由,陇西李氏的子孙,我爷爷,我父亲,都是为大秦流过血的将军!”

  “我李家,世代忠良!”

  “你!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草包,一个把三十万将士性命当儿戏的蠢货!”

  “你有什么资格,把脏水泼到我的头上!”

  “你有什么资格!”

  李由的最后一声,几乎是吼出来的。

  他胸中积郁了半个多月的怨气,怒火,绝望,在这一刻,尽数爆发。

  胡亥被他吼得一个踉跄,直接摔倒在地。

  他指着李由,嘴巴张了半天,却只发出了“你…你…”的嘶哑声音。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李由。

  在他印象里,李由一直是个听话的,好用的,可以随便拿捏的工具人。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这样跟自己说话!

  为首的御史官吏,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对着手下挥了挥手。

  “把所有人都带走!”

  “封锁行辕,任何人不得出入!”

  “公子胡亥,少府李由,隔离审查!”

  ……

  咸阳,武成侯府。

  棋盘上,黑白二子,厮杀正酣。

  白怀月执黑,阴嫚执白。

  青鸾的身影,出现在书房门口。

  “侯爷,函谷关的消息。”

  白怀月落下一子,截断了白子的一条大龙。

  “说。”

  “御史台的人到了,胡亥和李由,狗咬狗,咬起来了。”

  青鸾的语气里,透着一股快意。

  “胡亥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李由身上。”

  阴嫚执白子的手,停在半空。

  “他果然这么做了。”

  “不出所料。”

  白怀-月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

  “一个从小被惯坏了的蠢货,在绝境面前,除了推卸责任,他什么都不会。”

  “这下,陇西李氏该坐不住了。”

  阴嫚落下了一子,棋局的颓势,并未挽回。

  “李信将军虽然兵败,但在军中威望仍在。李斯更是当朝丞相。他们不会眼睁睁看着李由当替罪羊的。”

  “当然不会。”

  白怀月又落一子,黑子的包围圈,再次收紧。

  “所以,这出戏的下一幕,就该是李家如何反击了。”

  “一条被逼到墙角的疯狗,和一个根深蒂固的将门世家。”

  “你说,父皇会更相信谁?”

  阴嫚看着棋盘,白子已经被杀得溃不成军,再无翻盘的可能。

  她放下了手中的棋子。

  “我输了。”

  白怀月看着她,把棋盘上的一颗黑子,拿了起来。

  “不,你没输。”

  “只是你的对手,太不是人了。”

  他将那颗黑子,轻轻放在了阴嫚的手心。

  “好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