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太岁开口-《幽陵万机》

  倒计时【00:00】归零。

  五人踏出最后一阶骨梯,鞋底踩碎的不是石,而是一层柔软的脑膜——

  半透明,淡粉色,表面浮凸十万条毛细血管,血管里流淌的不是血,而是逆时脐带。

  脐带呈淡金色,像极细的时针,每一跳都带着“滴答”心跳。

  脚下传来肉山的第一声低语:

  “欢迎回家。”

  声音不是从耳膜传入,而是从颅腔内部直接振动。

  肉山高三十三丈,整体呈婴儿蜷缩状,头颅朝天,四肢环抱自身。

  表面覆盖一层湿滑的脑膜,脑膜下是十万枚婴儿大脑皮层,皮层间以脐带相连,脐带内流动的是逆时血浆。

  肉山表面每隔一丈便嵌一枚倒计时虹柱,虹柱内数字逆流:

  【00:00】→【-00:01】→【-00:02】……

  数字每跳一秒,肉山便发出一次低频共振,共振频率与五人各自心跳同步。

  沈见的心率是 72 次/分,肉山便发出 72 Hz 的低鸣;

  林束的心率是 68 次/分,肉山便发出 68 Hz 的低鸣。

  五人同时捂住胸口,像被无形之手捏住心脏。

  肉山“口部”是一处巨大裂缝,裂缝内裸露十万枚婴儿舌骨,舌骨排成螺旋状,像一座倒置的牙床。

  裂缝深处,悬着一枚倒计时虹柱,虹柱内数字逆流:【-00:10】。

  裂缝边缘浮出一块生物芯片,芯片表面刻着五人 DNA 序列,序列与肉山 DNA 100% 重叠。

  芯片旁浮出一行血字:

  【太岁开口——

  心跳同步 100%,发声共振 100%,记忆剥皮 100%。】

  血字下方,浮出五根婴儿脐带,脐带末端各系一枚铜铃,铃内囚着五人方才所有记忆。

  顾灯用便携式 DNA 检测仪贴近肉山表面,检测仪屏幕跳出红字:

  【匹配率:100%】

  屏幕下方,跳出一段婴儿牙语:

  “你们的脑,是我的拼图;你们的心,是我的节拍。”

  顾灯指尖颤抖,检测仪屏幕开始倒流,倒流内容是他三岁那年第一次看见解剖台的画面。

  画面里,他站在解剖台前,面前是一具婴儿尸体,尸体胸口插着一枚倒计时铜铃,铜铃数字正是此刻:【-00:05】。

  倒计时【-00:05】

  肉山裂缝内的十万枚婴儿舌骨同时颤动,发出第一声共振:

  “咚——”

  声音像从五人颅腔内部炸开,耳膜瞬间充血,眼前浮现婴儿脸。

  婴儿脸张嘴,发出第二声共振:

  “咚——”

  五人同时捂住胸口,心脏像被无形之手捏住。

  第三声共振:

  “咚——”

  五人影子开始离体,影子边缘长出婴儿手,手抓五人脚踝,试图把他们拖入肉山裂缝。

  倒计时【-00:03】

  肉山表面浮出七面记忆虹镜,镜面由婴儿视网膜磨制,镜背嵌婴儿舌骨。

  虹镜映出五人所有记忆,记忆像倒放的胶片,从婴儿时期开始,一直倒放到此刻。

  沈见看见自己七岁站在封土山塌陷口,手里攥着父亲的考古日记,日记内页写着一行血字:

  “倒计时归零,

  婴儿齐哭,太岁睁眼,你准备好——把自己的记忆交出去换一条命了吗?”

  倒计时【-00:02】

  肉山发出低频共振,共振频率与五人各自心跳同步。

  沈见心率 72 次/分,肉山便发出 72 Hz 的低鸣;

  林束心率 68 次/分,肉山便发出 68 Hz 的低鸣。

  五人同时捂住胸口,

  心脏像被无形之手捏住。

  倒计时【-00:01】

  肉山发出最后一击共振,五人同时跪倒,影子彻底离体,影子边缘长出婴儿手,手抓五人脚踝,试图把他们拖入肉山裂缝。

  倒计时【00:00】

  肉山裂缝忽然张开,吐出一枚铜钥匙,钥匙齿形是倒悬的“太岁开口”。

  钥匙落地,肉山表面浮出一行血字:

  “记忆剥皮完成,生者自渡。”

  五人同时起身,影子重新附体,心脏恢复跳动,

  倒计时重置为【00:00】。

  铜钥匙插入井壁,井壁裂开一道门缝,门后是一条向下延伸的螺旋骨梯,梯级由婴儿全身骨骼编成,每级嵌一枚铜铃,铃内囚着他们方才的记忆回声:

  “活下去。”

  铜钥匙插入井壁的刹那,整面玄武岩发出湿腻的“咯吱”声,像巨兽在舔舐牙齿。

  裂缝迅速扩张成一道椭圆门洞,门洞边缘渗出淡金色脐带,脐带表面浮凸十万条逆时秒针,秒针“滴答”跳动,与五人心脏同频。

  门洞内部是一条向下螺旋的管道,管道壁由十万根婴儿脐带编织而成,脐带内流动的不是血,而是液态倒计时。

  每根脐带都闪着幽绿虹光,虹光内嵌着婴儿瞳孔,瞳孔里倒映五人未来的剪影:

  ——沈见站在脑室中央,手中铜钥匙碎成齑粉;

  ——林束被脐带缠成木乃伊,骨笛沉入逆时血浆;

  ——白笙的无人机被瞳孔吞噬,镜头碎成婴儿牙;

  ——顾灯跪在记忆坟场,笔记本被脐带翻页;

  ——段星断臂处生出一枚倒计时铜铃,铃舌是婴儿舌骨。

  五人同时感到脐带在轻轻拉扯脚踝,像温柔的挽留,也像冷酷的邀请。

  脐带迷宫的入口发出第一声胎动:

  “欢迎回家。”

  声音不是从耳膜传入,而是从骨髓深处直接振动,像婴儿在母体内第一次踢腿。

  倒计时【00:00】→【-0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