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血墨井-《幽陵万机》

  ——“一滴墨,一条命;一句话,一重天”

  倒计时 06:00。

  五人踏出阴兵梯,面前是一口八角血井,井壁赤玉,井沿雕着一圈婴儿唇瓣,唇瓣开合,发出湿漉漉的呼吸声。

  井口悬着七滴墨,墨呈婴儿形,每滴墨眼窝里都闪着倒计时:

  【05:59】【05:58】【05:57】……

  沈见仰头,墨滴倒映他的脸,脸却缺了嘴。

  他下意识喃喃:

  “又是缺五官的鬼把戏。”

  段星用断臂骨笛敲井沿,唇瓣发出婴儿牙语:

  “说——说——”

  像催命,又像哄睡。

  白笙退半步,声音发颤:

  “它们……在等一句什么?”

  井心浮起一块倒悬石碑,血字倒写,顾灯眯眼,逐字念出:

  【血墨井——

  七滴生墨,一落一溶;

  一语镇墨,一默养魂;

  七语七默,井门自开。】

  林束咧嘴,用骨笛敲掌心:

  “这回真要靠嘴皮子了?”

  石碑下方,浮出七支骨笔,笔杆中空,笔锋是婴儿乳牙磨成的倒钩,钩尖悬着血丝,像随时会滴落。

  倒计时【05:30】

  第一滴墨开始膨胀,婴儿脸咧嘴大哭。

  沈见抬手,用最平淡的语气开口:

  “我活着,是因为有人替我死过。”

  话音落地,墨滴“嗤”一声缩小,

  婴儿脸闭眼,倒计时【05:29】→【05:20】。

  众人松口气,段星低声调侃:

  “沈队一句话,省了我们半条命。”

  倒计时【05:15】,第二滴墨发出军号回声。

  林束把骨笛横在唇边,吹出一句行军口令:

  “立定!——

  老子骨头再硬,也硬不过活着的魂!”

  军号回声被墨滴吞入,墨滴缩成婴儿拳头,倒计时【05:10】。

  倒计时【05:00】

  第三滴墨映出白笙童年残影。

  白笙握紧拳头,声音发颤却坚定:

  “我怕黑,但影子告诉我,黑里有光。”

  墨滴发出婴儿轻笑,缩成一粒黑珍珠,

  倒计时【04:50】。

  倒计时【04:40】

  第四滴墨映出段星断臂。

  段星用骨笛敲自己残肢,朗声:

  “骨头断了,笛声没断。”

  墨滴化作骨笛形状,悬回井口,倒计时【04:30】。

  倒计时【04:20】

  第五滴墨映出顾灯掌心旧伤。

  顾灯轻轻哼起摇篮曲:

  “月婆婆,照窗纱,宝宝别怕黑……”

  歌声被墨滴吸收,墨滴化作血色摇篮,

  倒计时【04:10】。

  倒计时【04:00】

  第六滴墨无面,只传出一阵倒放婴啼。

  四人同时沉默,井唇瓣齐声催促:

  “说——说——”

  沈见抬眼,望向空缺的第六滴,

  轻声:“魍,是影子的影子,我们替它活,它替我们守。”

  墨滴发出满足的叹息,缩成一枚铜铃,倒计时【03:50】。

  倒计时【03:40】

  最后一滴墨最大,婴儿脸几乎贴到众人鼻尖。

  墨滴发出重叠婴啼:

  “留——下——一——人——”

  四人面面相觑, 倒计时【03:30】 跳得飞快。

  顾灯忽然开口, 声音低却坚定:

  “魉, 是沉默的影子。 我们不说话, 它便安静。”

  四人同时闭嘴, 井唇瓣停止催促, 墨滴在静默中缓缓缩小, 倒计时【03:20】→【03:00】→【02:30】……

  倒计时【02:00】

  七滴墨同时化雾,雾凝成婴儿大小的镇墓兽——第五形态“语魍魉”。

  兽无口,胸口嵌一枚铜铃,铃舌是婴儿舌骨。

  铃响, 发出四重合唱:

  “生、魂、影、骨、血、魍、魉——

  七语归一, 井门自开。”

  铜铃吐出一枚血玉钥匙,

  钥匙齿形是倒悬的“语魍魉”。

  钥匙插入井壁,井壁裂开一道门缝,门后是一条向下延伸的螺旋骨梯,梯级由七滴墨凝成的婴儿指骨编成,每级嵌一枚铜铃,铃内囚着他们方才的七语回声:

  “活下去。”

  五人踏上骨梯,每踩一阶,铜铃便响一次,铃声是七语合唱,像千万婴儿齐声:“活下去。”

  倒计时 02:00,指向第四幅魑魅图——

  《断头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