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政府的不朽胜利-《钢铁雄心:自公社而起》

  玛格丽特的钢笔尖在电报纸上洇开一小片墨迹,窗外的雨声恰好掩盖了电台发报机的滴答声。她将译好的密文折成纸鹤塞进《农业改革纲要》封皮,抬头时正看见亨利·唐吉的雨伞尖在街角石砖缝里画了个半圆——这是信号,说明人民阵线的使者已绕过戴亚派的眼线,从后巷锅炉房潜入地下印刷所。

  告诉达拉第先生,马赛港的今晚装船。她对着镜子调整贝雷帽角度,三色绶带下藏着的微型相机硌着锁骨。镜中倒影掠过墙上的全国铁矿分布图,凡尔登旧防线的标记被新贴的拖拉机生产报表半遮着,报表边缘用针孔密码标注着装甲钢板库存量。

  当新社会主义者控制的巡逻队举着探照灯扫过圣安东尼街时,玛格丽特正踩着印刷机的轰鸣声与莱昂·布鲁姆握手。油墨味浓得能盖过布鲁姆西装上的雪茄味,他食指在《工人权益白皮书》校样上敲出的节奏,恰是预定接收军火的地下仓库坐标。公社对农业合作社的支援令人感动,他故意提高音量,让藏在排风管里的窃听器收录关键句,特别是改良型收割机的液压系统。

  三小时后,二十台伪装成农机部件的反坦克炮基座已运抵兰斯边境。负责押运的年轻中尉在检查站递上文件时,共和社会党新社会主义派的稽查员正因突如其来的电力故障焦头烂额——薇薇安剪断的电缆此刻正躺在她工装裤口袋,与从德国间谍身上缴获的巧克力糖纸缠在一起。

  莫里斯·甘末林发现端倪是在战略推演会上。老元帅的红铅笔停在沙盘上的阿登森林缺口,那里本该标注索雷尔派驻防区域的位置,此刻却插着代表人民阵线的三色三角旗。卡隆女士,他将1916年凡尔登战役报告拍在桌上,震翻了象征装甲纵队的锡制模型,解释下为何隶属于激进党的预备队能先于索雷尔派获得南特兵工厂的优先补给?

  玛格丽特转动着茶杯,杯底残留的咖啡渣拼成模糊的鹰徽轮廓。因为雷诺同志在试验新型履带拖拉机,她翻开农业部的批文,最后一页夹着激进党内达拉第和雷诺获胜的秘密批文,毕竟秋收季节快到了。窗外的惊雷适时炸响,掩盖了甘末林捏碎铅笔的声响。

  真正的转折发生在马赛港暴动之夜。戴亚派控制的码头工会突然发难,扣押了运往人民阵线的三船小麦,却不知货舱夹层里藏着布鲁姆从北非秘密运回的退役炮兵。当暴徒们撬开第一个货箱时,漫天的面粉与定时引爆的闪光弹同时炸开,混在人群中的公社特工趁机将戴亚派走私毒品的证据塞进记者相机。翌日马列派手下的《人道报》头版,码头工人怒焚鸦片箱的照片旁,配着玛格丽特亲拟的标题:清洁的不止是港口。多列士和玛格丽特在咖啡厅内相视一笑。

  您比克列孟梭更危险。我知道您在干什么,但我没有一点办法反抗。谈判那夜,甘末林将镶银手杖横在膝头,会议室的煤油灯把他胸前的凡尔登勋章映成血色。

  “一举两得的事情,为什么不干呢?甘末林元帅,您也是聪明人,这笔交易,你们人民阵线也是赢家。”玛格丽特轻笑着解开档案袋的猩红火漆,倒出的照片显示新社会主义者内部会议里,戴亚大逆不道般的坐在一个华贵的,近似皇位的椅子上,文件底部压着戴亚情妇在瑞士银行的流水单。

  老元帅用放大镜审视照片上几乎不可见的戴亚语录记录时,玛格丽特将柠檬汁抹在桌布边缘。显形的隐形墨水字迹揭示出更致命的真相——甘末林昔日的副官是新社会主义者,而辞职的他如今正在苏黎世醉生梦死。法兰西的堑壕不需要两道防线,她将人民阵线的合作书推过桌面,就像议会不需要两个战争部长。

  凌晨四时的协约用两种墨水签署:甘末林的孔雀蓝笔迹批准人民阵线接管摩泽尔河防区,玛格丽特的朱砂红签章同意保留总参谋部的荣誉编制。当墨水未干的文件锁进保险柜时,第一缕晨光照亮了薇薇安率队突袭戴亚安全屋的身影——戴亚本人被从情妇床上拖下时,还在嘶吼着要揭发公社主席与保皇党的肮脏交易,直到看见玛格丽特亲笔签发的逮捕令上盖着人民阵线与总参谋部的联合钢印。

  劳民联内部,人民阵线的胜利庆典在暴雨中进行。布鲁姆站在湿透的三色旗下颁发勋章,受奖者中有将农机改装手册译成密码的汽车厂女工,也有冒死传递戴亚派布防图的索雷尔派叛徒。玛格丽特在主席台阴影处摩挲着口袋里的弹壳——那是她射出的第一发子弹的弹壳,也就是在特瓦鲁瓦的那一次。此刻它表面新增的刮痕,记录着昨夜处决戴亚时溅上的血滴。

  他们称这是肮脏的胜利。薇薇安出现在身后,递来沾着火药味的咖啡。

  但肮脏的土壤能开出最顽强的花。玛格丽特望向正在演讲的雷诺,这个曾经的流亡政客正将甘末林授予的佩剑系在腰间。主席台下的装甲车群轰鸣着发动引擎,车身上公社齿轮与共和三色并存的涂装仍在淌雨,仿佛法兰西撕裂又缝合的伤疤。

  在这之后,人民阵线领导的共和社会党与激进党两党与索雷尔派还有民族雅各宾派彻底决裂,《极权宪章》下的反对派同盟如大厦将倾,一千多万人所支持的派系就这样崩盘。而现政府则在爱丽舍宫内的欢呼声中度过了美好的一天。

  现如今,除非看上去已经精诚团结的三派同样又陷入了岌岌可危的分裂局面,亦或者劳总联左翼的各位都得了失心疯,否则现政府的统治将会一直持续下去。

  午夜办公室,玛格丽特独自转动地球仪,指尖在柏林的位置按下凹痕。抽屉里并排放着戴亚的死刑执行令和人民阵线的权力分配协议,底层压着泛黄的合影——甘末林年轻时与她的父亲以及其他革命者们在巴黎革命的合影边缘,新增的铅笔批注是她半小时前写的:有些桥梁必须用敌人的尸骨重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