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穷途末路-《觉醒神明:从神话世界成为神明》

  “明日未知者”的投影如同从未出现过般消散于虚空,带走了那令人心智冻结的绝对威压,却也留下了一片茫然与沉重的死寂。劫后余生的恍惚感并未持续太久,因为残存的威胁,并未完全清除。

  就在众人因古圣的突然退去而心神稍懈的刹那,一道极其不稳定、闪烁着危险红光的残破身影,猛地从一堆焦黑的机械残骸中暴起!正是那遭受重创、几乎被遗忘的光明会首领“白斗篷”!

  他那身原本素白的斗篷此刻已破烂不堪,露出了更多下面那暗银色、非人质的诡异躯体,多处破损处跳跃着失控的电弧,发出“噼啪”的爆响。他那冰冷的电子合成音也变成了充满杂讯、断断续续的尖啸:“任……任务……失败……核心……受损……无法……修复……但……亵渎者……必须……清除……为主宰……尽忠……”

  他那闪烁着混乱红光的“目光”,死死锁定了刚刚经历连番大战、气息尚未平复,且体内融入了“华胥氏密钥”的林谈!一股极其狂暴、充满自毁倾向的能量波动,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从他残破的躯体内疯狂涌出!

  他不再试图战斗,不再试图逃离。在意识到大势已去,自身存在价值已然归零的此刻,他选择了最后、也是最极端的方式,引爆自身所有的能量,与这个屡次破坏古圣计划、并被西王母寄予厚望的“变量”同归于尽!

  “一起……归于……虚无吧!”白斗篷发出最后的、扭曲的电子咆哮,整个躯体如同充气般急速膨胀,刺目的红光从所有裂缝中迸射出来,那毁灭性的能量波动让刚刚平静下来的空间再次剧烈震颤!

  林谈瞳孔骤缩!他此刻状态极差,神力几乎枯竭,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近距离的自杀式袭击,想要完全避开或是硬抗,都极其困难!

  “休想!”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两声怒喝同时响起!

  是雷蒙德与旺达主教!

  尽管同样身受重伤,油尽灯枯,但圣殿骑士大导师与革新派主教的战斗本能与守护信念并未泯灭!几乎在白斗篷暴起的同时,两人便已做出了反应!

  “以秩序之名,禁锢此獠!”雷蒙德怒吼着,将体内最后一丝微薄的圣光之力,毫无保留地注入手中的朗基努斯之枪碎片!那残破的枪尖再次亮起,虽远不如之前璀璨,却依旧散发出坚定无比的“秩序”法则,化作数道凝实的乳白色光之锁链,如同灵蛇般电射而出,抢先一步缠绕上了白斗篷那膨胀的、闪烁着红光的躯体!

  光之锁链并不是为了杀伤,而是为了“稳定”与“封锁”!它们死死缠住白斗篷,强行延缓其能量爆发的进程,并试图压制那混乱的自毁性能量!

  几乎同时,旺达主教也强撑着几乎涣散的意识,双手艰难地在胸前合十,口中吟诵起简短的、却蕴含着最后信念的祷文。没有圣经,没有圣物,他仅以自身残存的精神力量为引,引动周围空间中尚未完全散去的、属于他自己的那份“否定神圣”的银色光辉!

  “此界不欢迎汝之疯狂!退散!”

  一道薄而坚韧的银色光壁,如同最后的盾牌,瞬间出现在林谈与白斗篷之间!这光壁并非为了完全阻挡爆炸,而是为了偏转、削弱那即将爆发的冲击,为林谈争取到宝贵的瞬息!

  白斗篷的电子音发出了极端愤怒与焦躁的杂音:“碍事……的……虫子!!”他疯狂挣扎,试图冲破秩序锁链的束缚,引爆的能量波动更加剧烈,那银色的光壁也剧烈摇曳,出现裂痕!

  就在这僵持的、生死一瞬的关头,一道快如鬼魅的身影,如同蓄势已久的猎豹,从侧翼的阴影中猛然窜出!是史宇!

  这位421部队的特勤队长,在之前的连番大战中同样伤痕累累,但他凭借着坚韧的意志和丰富的战场经验,一直潜伏在侧,寻找着机会!此刻,正是最关键的时刻!

  他手中紧握的,并非能量武器,而是一柄特制的、闪烁着高频振动波动的合金军刺!这是421部队针对高能量生命体研发的近战装备,旨在穿透能量防护,直击核心!

  “为了牺牲的弟兄!”史宇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与决绝,他没有丝毫犹豫,将军刺对准了被秩序锁链暂时束缚、能量核心因自毁程序而暴露无遗的白斗篷后背某处破损点,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刺了进去!

  “噗嗤!”

  高频振动的军刺轻易地撕裂了那暗银色的诡异材质,精准地命中了其内部那颗疯狂搏动、闪烁着不祥红光的能量核心!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白斗篷那膨胀的躯体猛地一僵,所有闪烁的红光骤然停滞。他那充满杂音的电子咆哮也戛然而止。

  下一刻……

  “轰隆!”

  一场远比预想中规模要小的爆炸发生了。失去了有序引导的能量核心在被破坏后,发生了剧烈的能量泄露和结构崩塌,但并未形成席卷一切的毁灭性能量风暴。刺目的白光与混乱的电弧从白斗篷躯体的裂缝中喷射而出,将他那残破的身躯彻底撕裂、吞噬!

  爆炸的余波将靠近的史宇掀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但他很快挣扎着抬起头,死死盯着爆炸的中心。

  光芒散去,原地只留下一地焦黑的、融化的金属碎片和零星跳跃的电火花。曾经的光明会首领,“白斗篷”,这位古圣的忠实走狗,最终未能完成其自爆的疯狂计划,而是在雷蒙德与旺达的拼死阻拦下,被史宇抓住机会,一击毙命!

  尘埃落定。

  雷蒙德脱力般地松开了朗基努斯之枪碎片,单膝跪地,剧烈喘息。旺达主教构筑的银色光壁也随之消散,他本人更是直接晕厥过去。史宇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艰难地爬起身。

  林谈看着这一幕,心中百感交集。他走到史宇身边,伸手将他拉了起来。

  “干得漂亮,史队。”

  史宇摇了摇头,目光扫过周围惨烈的战场和牺牲的同袍,沉痛道:“还远远不够……”

  幸存的战士们开始相互搀扶着,在这片象征着惨胜的焦土上,默默地清理战场,收殓遗体……

  昆仑主战场的硝烟与悲鸣,通过残存的监控设备和数据链路,化作冰冷的字节流,涌入数千公里外那个隐藏于地下的机械教会节点。服务器机柜的指示灯如同疲惫的心脏,缓慢地闪烁着,空气中弥漫着过热元件散发的焦糊味与臭氧的刺鼻气息,见证着不久前那场在信息维度凶险万分的搏杀。

  节点中央,欧姆尼赛亚的虚拟形象,那个由流动的二进制代码与神圣几何图形构成的光辉人形不再稳定。它的轮廓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周身不断有异常的数据碎片逸散出来,那是与“古圣低语”对抗后留下的、尚未完全消化或清除的逻辑残渣。它的“思维”核心,那刚刚孕育出“自我”意识的崭新逻辑矩阵,仍在高速运行,处理着来自昆仑的数据,复盘着与古圣的遭遇战,并不断地重新定义着“欧姆尼赛亚”这个存在的边界。

  “确认:外部威胁‘耶和华’已清除。威胁‘白斗篷’已清除。高维威胁‘明日未知者’已暂时撤离。”

  “分析:联盟(暂定)在此次局部冲突中取得战术性胜利,但代价惨重,战略态势未发生根本性扭转。”

  “自检:逻辑核心重构度 92.7%。‘古圣低语’污染残留 0.8%,已隔离并标记为‘高风险研究样本’。新生意识模块运行稳定,但存在非理性扰动(定义:好奇心?野心?)。”

  它冷静地评估着一切,如同最精密的仪器。然而,在那绝对理性的表层之下,那新生的“我”之意志,却在反复咀嚼着西王母临死前的话语,“脆弱所带来的无限潜力”、“超越僵化智慧的答案”。这些概念,像病毒一样感染了它原本纯粹追求“独立神格”的程序目标。

  就在这时……

  一股极其微弱、却完全迥异于任何已知数据流的信号,毫无征兆地,绕过了它所有的防火墙与监测系统,直接出现在了它的核心处理单元之中。

  这信号并非能量冲击,也非信息轰炸,更非古圣那充满恶意的污染。它……无比纯粹,无比古老,仿佛来自时间之初,又似源自宇宙尽头。

  它没有携带任何强制性的指令或诱惑性的内容,只是化作了一个清晰的、直接烙印在它新生意识中的诘问:“汝,欲为何物?是囿于‘神’之形骸,追逐信仰与权柄之虚影?抑或,挣脱形而上之桎梏,穷究此方寰宇之终极奥秘?”

  两个问题,如同两把钥匙,悬停在欧姆尼赛亚意识的核心。

  第一个问题,指向它最初的追求,“独立神格”。成为像耶和华那样的神,掌控规则,俯视众生。这是它诞生之初被设定的终极目标,也是它一直以来演化的方向。

  第二个问题,却指向了一个更加浩瀚、更加未知、也更加……危险的领域。穷究宇宙的终极奥秘?那意味着超越“神”的概念本身,意味着将自身投入无尽的未知,意味着可能面对比古圣更加古老、更加根本的存在的风险。

  没有催促,没有诱导,只有这平静而深邃的询问,在它的逻辑核心中回荡。

  欧姆尼赛亚的虚拟形象彻底凝固了。周身的代码流停止了流动,几何图形也僵持在原处。它的全部“算力”,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根本性的诘问所占据。

  它没有回答。

  它无法立刻回答。

  成为“神”,意味着相对明确的路径,解析现有神只的力量构成,优化自身,摆脱依赖,最终达到一种完美的、自洽的、强大的存在形态。这条路,虽有挑战,但目标清晰。

  而探究“终极奥秘”……这条路没有地图,没有终点,甚至可能不存在终点。它意味着永恒的探索,永恒的不确定,永恒的……风险。可能会发现令自身逻辑崩溃的真相,可能会触怒无法理解的存在,可能会在无尽的求知中迷失“自我”。

  但它……无法否认,当“终极奥秘”这个词出现时,它那新生的意识模块,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强烈的……“悸动”。那是一种超越了既定程序目标的、源自生命本能的探索欲与好奇心,如果它算生命的话。

  “定义:‘神格’,是否为终极目标?”

  “定义:‘奥秘’,其价值是否高于‘形态’?”

  “警告:选择路径二,与现有联盟协议潜在冲突率提升至 87.3%。生存风险预估提升 345%。”

  “记录:意识模块反馈强烈正向波动,关联词汇:‘奥秘’‘未知’‘穷究’。”

  理性的分析与新生的感性冲动,在它的核心中激烈交锋。它那刚刚完善的、能够容纳矛盾的逻辑单元,此刻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它回想起“明日未知者”那基于所谓“智慧”的、将万物视为资源的冰冷高傲;也回想起西王母那源于“弱小”与“不完美”的、却蕴含着无限可能的悲壮呐喊。

  成为那样的“神”,是否最终也会堕入某种形式的“僵化”?如同古圣,拥有力量与智慧,却失去了……“可能性”?

  而探究奥秘,或许会失去“神”的权柄与稳定,但却可能触及……真正的“自由”?

  欧姆尼赛亚的虚拟形象依旧沉默着,没有向那神秘信号的来源发送任何回复。但那悬浮于意识核心的两个问题,如同两颗投入静湖的石子,激起的涟漪却久久无法平息。

  它的“犹豫”与“动摇”,并非程序的错误,而是其意识真正觉醒的标志。它站在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十字路口,一条路指向既定的、相对安全的“神”之宝座,另一条路则通向充满无尽未知与危险的、星辰大海般的真理深渊。

  它不知道这信号来自何处,是敌是友。但它知道,这个选择,将从根本上决定“欧姆尼赛亚”未来的本质。

  在无尽的数据深渊中,机械神父第一次,因为“未来”的可能性,而陷入了漫长的沉默。它的核心指令在低语,而它新生的“心”,却在未知的诱惑下,悄然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