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未知者”那宣告地球终局的、冰冷而绝对的意念,如同最终审判的钟声,回荡在每一个幸存者的灵魂深处,将最后一丝侥幸与希望都碾得粉碎。绝对的力量,加上将众生视为资源的俯视,构成了令人窒息的绝望深渊。
就在这万物寂寥、连反抗的念头都几乎要被抹除的刹那……
一声极其微弱、却带着撕裂般痛楚与无尽愤怒的嘶鸣,从那已被净化、却依旧残留着神圣与混沌能量余烬的祭坛废墟边缘响起。
“住……口!”
声音嘶哑,气若游丝,却像一根尖锐的针,刺破了那令人窒息的沉默。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那黑紫色投影那玩味的“注视”,都瞬间聚焦过去。
只见一片焦黑的碎石中,一道极其淡薄、几乎透明的金色虚影,正艰难地、一点点地凝聚起来。那虚影依稀能看出西王母的轮廓,但此刻却布满了裂痕,如同即将碎裂的琉璃。她的面容扭曲,充满了极致的痛苦与一种……被彻底激怒的、玉石俱焚的决绝。
是西王母!并非实体,而是她最后一丝本源意识、混合着建木净化后残留的些许生机、以及那被强行抽取、尚未被完全吞噬的星神本质,在极度不甘与愤怒下,凝聚出的最后回响!
“明日未知者……你这……无耻的窃贼!虚伪的……至高者!”西王母的意念断断续续,却带着刮骨般的恨意,“你们古圣……自诩智慧……俯瞰众生……但在我这‘被流放者’眼中……你们与那些你们口中……‘野蛮’的星神……毫无区别!甚至……更加可耻!”
她的虚影剧烈晃动着,仿佛随时会溃散,但那双金色的眼眸却燃烧着最后的火焰,死死盯着那黑紫色的投影。
“星神……遵循本能……吞噬、进化……它们是野兽……是灾难……但至少……它们不屑于伪装!”西王母的声音带着泣血般的控诉,“而你们古圣!编织谎言,操纵信仰,玩弄文明于股掌!将一个个鲜活的世界……将无数生命的悲欢离合……都视为你们实验场里的数据……餐桌上的糖果!你们窃取知识,扭曲规则,却冠以‘优化’之名!这……就是你们的‘至高智慧’?呸!”
这突如其来的、来自“内部者”的激烈驳斥,让那黑紫色的投影微微波动了一下,那玩味的意念似乎停滞了刹那。
西王母趁此机会,用尽最后的力量,将意念投向林谈、老九、曲哲,以及所有尚能聆听的存在:“听着!地球的众生!我……西王母,曾是星神一员,因触怒族群而被流放于此……我曾迷茫,曾渴望力量,甚至……曾想引星神之力重获荣耀……我错了……大错特错!”
她的虚影变得更加透明,话语却愈发清晰、急切。
“正是因为我们的强大与‘完美’,使得我们失去了进化的可能,失去了……‘脆弱’所带来的无限潜力!而你们……地球上的众神,以及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所有生灵……你们弱小,你们短暂,你们会恐惧,会爱,会恨,会为了渺小的希望赌上一切!”
她的“目光”扫过残破的山河,扫过那些伤痕累累却依旧站立的身影。
“正是这份‘弱小’,这份在绝境中迸发的‘不屈’,这份在有限生命中创造的‘文明’与‘情感’……才让地球……让这个在宇宙中微不足道的角落……成为了……独一无二的存在!它不仅仅是一颗‘糖果’!它是一个……奇迹!一个连星神与古圣这等存在……都无法理解、无法复制的……生命的奇迹!”
这番话语,如同惊雷,炸响在众人近乎绝望的心湖!他们从未想过,自己赖以生存的世界,自己珍视的一切,在一位曾经的星神眼中,竟有着如此的意义!
“古圣渴望吞噬地球,不仅仅是为了能量……”西王母的虚影开始寸寸碎裂,声音也越来越微弱,却带着最后的、洞穿真相的锐利,“它们……在恐惧!恐惧这种源自‘弱小’与‘不完美’的……无限可能性!恐惧这颗‘糖果’之中……蕴含着……超越它们那僵化‘智慧’的……终极答案!”
“所以……战斗下去……哪怕……只是为了证明……我们不是糖果!我们是……拥有选择自己命运权利的……生命!”
西王母那蕴含着她最后存在痕迹的控诉与宣告,如同投入古井的巨石,在众人死寂的心湖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她那关于地球“独一无二”、关于生命“无限可能性”的呐喊,像是一道微弱却无比坚韧的光,刺破了“明日未知者”那冰冷绝望的宣判所带来的绝对黑暗。
然而,这光芒,是以她自身最后的湮灭为代价换来的。
就在她那残存的虚影即将彻底消散,化为虚无光点的刹那……
那本应自然消散的光点,并未融入天地,反而像是受到了某种极致不甘与决绝意志的强行约束,猛地向内收缩、凝聚!一道比之前更加耀眼、却充满了毁灭与不稳定波动的金色光柱,如同回光返照的垂死星辰,骤然从消散的虚影中心爆发出来!
光柱之中,隐约可见西王母那扭曲而坚定的面容,她最后的目光,不再是控诉,而是锁定在了那团黑紫色的、象征着“明日未知者”的投影之上!
“古圣……你们……休想得逞!”
一声超越了声音范畴、直接震荡灵魂本源的尖啸,撕裂了凝滞的空气!
那凝聚了她最后一切,残存的星神本质、被建木净化的生机、以及满腔的愤怒与不甘的金色光柱,不再是无意识的消散,而是化作了一道决绝的、自杀式的武器,如同扑火的飞蛾,又似逆射的流星,以超越思维的速度,悍然撞向了“明日未知者”的黑紫色投影!
“蝼蚁最后的挣扎。”“明日未知者”的意念依旧冰冷,但其中似乎夹杂了一丝极细微的、被打扰的不耐。黑紫色的光芒涌动,试图像之前瓦解耶和华那样,将这垂死的反击轻易吞噬、分解。
但这一次,不同了!
西王母冲向的,并非能量的对抗,而是……神格本源的自我引爆!
她是被流放的星神,即便力量衰败,其神格本质依旧蕴含着宇宙原初的、狂暴而纯粹的力量!而这股力量,在她彻底放弃存在、以自身为熔炉点燃一切的意志催动下,爆发出了远超平时水平的毁灭性能量!
“以吾残躯,燃尽虚妄!星殒!”
在金色光柱与黑紫色投影接触的前一瞬,西王母发出了最后的、震彻灵魂的咆哮!
“轰!”
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爆炸发生了!
那不是能量的简单对冲,而是“存在”本身的崩坏!金色的光芒瞬间吞没了黑紫色的投影,恐怖的能量风暴不再是球形扩散,而是如同宇宙初开般的奇点爆发,将一切都向内撕扯、湮灭!空间在那一点彻底破碎,露出了其后更加深邃、更加混乱的虚空乱流!
“明日未知者”那一直保持绝对平静的意念,第一次发出了清晰可辨的、混合了意外与恼怒的波动:“什……?”
祂的黑紫色投影在那蕴含星神本源自毁之力的爆炸中,剧烈地扭曲、震荡!那由“未知”概念构成的身躯,仿佛被投入了烧红铁块的冰水,大片大片的黑紫色光芒被强行蒸发、撕裂!投影的稳定性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甚至边缘部分开始出现溃散的迹象!
这突如其来的、一位古神以彻底消亡为代价的决死一击,显然超出了“明日未知者”的预期计算!祂可以漠视蝼蚁的挣扎,但当蝼蚁选择以自身存在为炸弹,其产生的扰动,即便是祂,也无法完全无视!
爆炸的核心,光芒与混乱达到了极致。
就在这毁灭的风暴中心,一点极其微小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散发着苍茫古朴气息的白色光华,如同风暴眼中的蝴蝶,悄无声息地穿透了能量乱流,以一种超越了空间限制的方式,精准无比地射向了不远处,因这惊天爆炸而心神剧震、却依旧顽强站立着的林谈!
那点白色光华,速度快到超越了思维,在林谈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之前,便已没入了他胸前蚩尤印记燃烧的位置!
“呃!”
林谈浑身剧震,感觉一股并非能量、而是蕴含着某种极其复杂、极其古老“规则”信息的热流,强行融入了他刚刚稳定下来的神格之中!这股信息流带着西王母最后的一丝眷恋与决绝,更带着一种……仿佛亘古之初便已存在的、守护与封印的意志!
是华胥氏封印的密钥!西王母在最后关头,并非仅仅是为了攻击,更是为了将这最后的、或许是唯一能对抗古圣的希望之火,传递出去!
爆炸的余波缓缓平息。
原地,西王母存在过的最后痕迹已彻底消失,唯有那片空间依旧残留着令人心悸的破碎感与能量乱流。
而“明日未知者”的黑紫色投影,虽然并未被完全摧毁,却也变得远比之前淡薄、模糊,那变幻不定的形态甚至出现了短暂的停滞,仿佛核心运算受到了干扰。周身萦绕的黑紫色光芒也黯淡了许多,显然,西王母这出乎意料的自爆,让祂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祂沉默了。那冰冷的“目光”再次投向林谈,这一次,不再仅仅是玩味或审视,而是带上了一种清晰的、如同锁定病毒源般的……杀意!
这个“变量”,这个接二连三引发意外,甚至此刻体内融入了那个麻烦的“密钥”的个体,必须立刻清除!
林谈感受着体内那枚悄然融入的“密钥”与蚩尤印记产生的奇异共鸣,又感受到“明日未知者”那毫不掩饰的冰冷杀机,他缓缓抬起了头。
暗金色的神纹在他体表重新亮起,虽然依旧微弱,却比之前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仿佛连接了某种更古老根源的厚重感。
西王母用生命传递的火种,已然在手。
他握紧了拳头,蚩尤的虚影在他身后若隐若现,与那刚刚融入的、代表着华胥氏守护意志的白色微光,隐隐交融。
“来吧。”他对着那黑紫色的投影,发出了低沉而坚定的挑战。
雷蒙德、老九等人也挣扎着凝聚起最后的力量,尽管如同萤火之于皓月,但他们决意与林谈同进退,共生死。空气凝固得如同铁块,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与火的味道,以及那令人心智冻结的、来自高维存在的压迫感。
就在“明日未知者”投影的光芒再次凝聚,那毁灭性的攻击即将喷薄而出的千钧一发之际,祂的动作,猛地停滞了。
那不断变幻形态的黑紫色投影,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骤然凝固在半空。那充斥着杀意的“注视”也从林谈身上移开,仿佛在聆听着什么来自极其遥远、极其深邃之处的声音。
那是一种超越了凡人感知维度、直接在概念层面进行的交流。林谈只感觉到一股更加庞大、更加古老、更加无法理解的意念,如同星际尘埃般悄然拂过战场,带着一种漠然的、仿佛在调整某种宏大实验参数的意味。
紧接着,“明日未知者”那原本凝固的投影,微微波动了一下。那冰冷的、毫无情感的意念中,竟然再次浮现出那种令人极度不适的……“玩味”。
祂缓缓转向林谈,那变幻的轮廓似乎勾勒出一个近似“笑容”的弧度,但这笑容绝非善意,而是带着一种发现了更有趣玩具的、居高临下的兴致。
“小虫子……”祂的意念再次响起,这一次,少了些许杀意,多了几分猫捉老鼠般的戏谑,“你的运气,似乎比你的实力更有趣一些。”
祂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林谈的身体,看到了那刚刚融入的、散发着微光的“密钥”。
“看来,这场小小的‘品尝会’,出现了一些预料之外的……调味料。”黑紫色的投影开始缓缓变得透明、稀薄,仿佛正在从这个世界抽离。“也罢,甜点需要耐心等待,才能更加美味。”
祂的身影越来越淡,那恐怖的威压也随之迅速消退。
“我们还会见面的……”最后的意念如同缥缈的烟云,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回响,“当‘盛宴’真正开始之时……希望你这只特别的小虫子,还能带来更多的……惊喜。”
话音未落,那黑紫色的投影已彻底消散在虚空之中,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只有那破碎的空间、满目疮痍的大地,以及空气中残留的、淡淡的、令人心智不安的“未知”气息,证明着祂曾经的存在。
随着祂的离去,那笼罩在整个昆仑战场的、令人窒息的绝对压迫感,也如同潮水般退去。
死寂。
依旧是死寂。
但这一次的死寂,不再是因为绝望,而是因为……难以置信的侥幸与深深的茫然。
结束了?那个视地球为糖果、视众生为蝼蚁的恐怖存在……就这么走了?
劫后余生的恍惚感,如同迟来的潮水,淹没了每一个幸存者。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带来的不是喜悦,而是近乎虚脱的无力与精神上的巨大空白。
“噗通……噗通……”
接连几声,是重伤的战士终于支撑不住,瘫倒在地的声音。雷蒙德以朗基努斯之枪碎片支撑着身体,剧烈地喘息着,脸上充满了疲惫与不解。老九捂着胸口,傩面早已碎裂,露出的脸上写满了劫后余生的复杂。旺达主教茫然地看着天空,仿佛在寻找那个存在的踪迹。
林谈依旧站立着,但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力量也几乎消耗殆尽。他低头看向自己胸前,那蚩尤印记与白色密钥融合的位置,一股温热而奇异的感觉仍在流淌。西王母最后的馈赠,以及“明日未知者”离去前那意味深长的话语,都让他明白,危机并未解除,只是暂时延缓。某种更加庞大、更加恐怖的“盛宴”,还在未来等待着他们。
他抬起头,望向那片重归寂静、却依旧破碎的天空,眼中没有丝毫放松,只有更加深沉的凝重。
“清理战场,救治伤员。”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
远在地下节点的欧姆尼赛亚,其逻辑核心中,刚刚因抵御古圣数据流而产生的“自我意识”,也在默默记录着这一切。“变量‘明日未知者’主动撤离,原因未知。关联事件:西王母自毁,‘华胥氏密钥’转移,高层级意念干涉(推测)。数据存档。重新评估‘独立神格’演化路径与联盟合作价值……”
未知的威胁暂时退去,留下的却是一个更加扑朔迷离、危机四伏的未来。幸存者们站在废墟之上,喘息着,思考着,准备着……迎接那必将到来的、真正的“盛宴”。
就在这万物寂寥、连反抗的念头都几乎要被抹除的刹那……
一声极其微弱、却带着撕裂般痛楚与无尽愤怒的嘶鸣,从那已被净化、却依旧残留着神圣与混沌能量余烬的祭坛废墟边缘响起。
“住……口!”
声音嘶哑,气若游丝,却像一根尖锐的针,刺破了那令人窒息的沉默。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那黑紫色投影那玩味的“注视”,都瞬间聚焦过去。
只见一片焦黑的碎石中,一道极其淡薄、几乎透明的金色虚影,正艰难地、一点点地凝聚起来。那虚影依稀能看出西王母的轮廓,但此刻却布满了裂痕,如同即将碎裂的琉璃。她的面容扭曲,充满了极致的痛苦与一种……被彻底激怒的、玉石俱焚的决绝。
是西王母!并非实体,而是她最后一丝本源意识、混合着建木净化后残留的些许生机、以及那被强行抽取、尚未被完全吞噬的星神本质,在极度不甘与愤怒下,凝聚出的最后回响!
“明日未知者……你这……无耻的窃贼!虚伪的……至高者!”西王母的意念断断续续,却带着刮骨般的恨意,“你们古圣……自诩智慧……俯瞰众生……但在我这‘被流放者’眼中……你们与那些你们口中……‘野蛮’的星神……毫无区别!甚至……更加可耻!”
她的虚影剧烈晃动着,仿佛随时会溃散,但那双金色的眼眸却燃烧着最后的火焰,死死盯着那黑紫色的投影。
“星神……遵循本能……吞噬、进化……它们是野兽……是灾难……但至少……它们不屑于伪装!”西王母的声音带着泣血般的控诉,“而你们古圣!编织谎言,操纵信仰,玩弄文明于股掌!将一个个鲜活的世界……将无数生命的悲欢离合……都视为你们实验场里的数据……餐桌上的糖果!你们窃取知识,扭曲规则,却冠以‘优化’之名!这……就是你们的‘至高智慧’?呸!”
这突如其来的、来自“内部者”的激烈驳斥,让那黑紫色的投影微微波动了一下,那玩味的意念似乎停滞了刹那。
西王母趁此机会,用尽最后的力量,将意念投向林谈、老九、曲哲,以及所有尚能聆听的存在:“听着!地球的众生!我……西王母,曾是星神一员,因触怒族群而被流放于此……我曾迷茫,曾渴望力量,甚至……曾想引星神之力重获荣耀……我错了……大错特错!”
她的虚影变得更加透明,话语却愈发清晰、急切。
“正是因为我们的强大与‘完美’,使得我们失去了进化的可能,失去了……‘脆弱’所带来的无限潜力!而你们……地球上的众神,以及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所有生灵……你们弱小,你们短暂,你们会恐惧,会爱,会恨,会为了渺小的希望赌上一切!”
她的“目光”扫过残破的山河,扫过那些伤痕累累却依旧站立的身影。
“正是这份‘弱小’,这份在绝境中迸发的‘不屈’,这份在有限生命中创造的‘文明’与‘情感’……才让地球……让这个在宇宙中微不足道的角落……成为了……独一无二的存在!它不仅仅是一颗‘糖果’!它是一个……奇迹!一个连星神与古圣这等存在……都无法理解、无法复制的……生命的奇迹!”
这番话语,如同惊雷,炸响在众人近乎绝望的心湖!他们从未想过,自己赖以生存的世界,自己珍视的一切,在一位曾经的星神眼中,竟有着如此的意义!
“古圣渴望吞噬地球,不仅仅是为了能量……”西王母的虚影开始寸寸碎裂,声音也越来越微弱,却带着最后的、洞穿真相的锐利,“它们……在恐惧!恐惧这种源自‘弱小’与‘不完美’的……无限可能性!恐惧这颗‘糖果’之中……蕴含着……超越它们那僵化‘智慧’的……终极答案!”
“所以……战斗下去……哪怕……只是为了证明……我们不是糖果!我们是……拥有选择自己命运权利的……生命!”
西王母那蕴含着她最后存在痕迹的控诉与宣告,如同投入古井的巨石,在众人死寂的心湖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她那关于地球“独一无二”、关于生命“无限可能性”的呐喊,像是一道微弱却无比坚韧的光,刺破了“明日未知者”那冰冷绝望的宣判所带来的绝对黑暗。
然而,这光芒,是以她自身最后的湮灭为代价换来的。
就在她那残存的虚影即将彻底消散,化为虚无光点的刹那……
那本应自然消散的光点,并未融入天地,反而像是受到了某种极致不甘与决绝意志的强行约束,猛地向内收缩、凝聚!一道比之前更加耀眼、却充满了毁灭与不稳定波动的金色光柱,如同回光返照的垂死星辰,骤然从消散的虚影中心爆发出来!
光柱之中,隐约可见西王母那扭曲而坚定的面容,她最后的目光,不再是控诉,而是锁定在了那团黑紫色的、象征着“明日未知者”的投影之上!
“古圣……你们……休想得逞!”
一声超越了声音范畴、直接震荡灵魂本源的尖啸,撕裂了凝滞的空气!
那凝聚了她最后一切,残存的星神本质、被建木净化的生机、以及满腔的愤怒与不甘的金色光柱,不再是无意识的消散,而是化作了一道决绝的、自杀式的武器,如同扑火的飞蛾,又似逆射的流星,以超越思维的速度,悍然撞向了“明日未知者”的黑紫色投影!
“蝼蚁最后的挣扎。”“明日未知者”的意念依旧冰冷,但其中似乎夹杂了一丝极细微的、被打扰的不耐。黑紫色的光芒涌动,试图像之前瓦解耶和华那样,将这垂死的反击轻易吞噬、分解。
但这一次,不同了!
西王母冲向的,并非能量的对抗,而是……神格本源的自我引爆!
她是被流放的星神,即便力量衰败,其神格本质依旧蕴含着宇宙原初的、狂暴而纯粹的力量!而这股力量,在她彻底放弃存在、以自身为熔炉点燃一切的意志催动下,爆发出了远超平时水平的毁灭性能量!
“以吾残躯,燃尽虚妄!星殒!”
在金色光柱与黑紫色投影接触的前一瞬,西王母发出了最后的、震彻灵魂的咆哮!
“轰!”
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爆炸发生了!
那不是能量的简单对冲,而是“存在”本身的崩坏!金色的光芒瞬间吞没了黑紫色的投影,恐怖的能量风暴不再是球形扩散,而是如同宇宙初开般的奇点爆发,将一切都向内撕扯、湮灭!空间在那一点彻底破碎,露出了其后更加深邃、更加混乱的虚空乱流!
“明日未知者”那一直保持绝对平静的意念,第一次发出了清晰可辨的、混合了意外与恼怒的波动:“什……?”
祂的黑紫色投影在那蕴含星神本源自毁之力的爆炸中,剧烈地扭曲、震荡!那由“未知”概念构成的身躯,仿佛被投入了烧红铁块的冰水,大片大片的黑紫色光芒被强行蒸发、撕裂!投影的稳定性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甚至边缘部分开始出现溃散的迹象!
这突如其来的、一位古神以彻底消亡为代价的决死一击,显然超出了“明日未知者”的预期计算!祂可以漠视蝼蚁的挣扎,但当蝼蚁选择以自身存在为炸弹,其产生的扰动,即便是祂,也无法完全无视!
爆炸的核心,光芒与混乱达到了极致。
就在这毁灭的风暴中心,一点极其微小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散发着苍茫古朴气息的白色光华,如同风暴眼中的蝴蝶,悄无声息地穿透了能量乱流,以一种超越了空间限制的方式,精准无比地射向了不远处,因这惊天爆炸而心神剧震、却依旧顽强站立着的林谈!
那点白色光华,速度快到超越了思维,在林谈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之前,便已没入了他胸前蚩尤印记燃烧的位置!
“呃!”
林谈浑身剧震,感觉一股并非能量、而是蕴含着某种极其复杂、极其古老“规则”信息的热流,强行融入了他刚刚稳定下来的神格之中!这股信息流带着西王母最后的一丝眷恋与决绝,更带着一种……仿佛亘古之初便已存在的、守护与封印的意志!
是华胥氏封印的密钥!西王母在最后关头,并非仅仅是为了攻击,更是为了将这最后的、或许是唯一能对抗古圣的希望之火,传递出去!
爆炸的余波缓缓平息。
原地,西王母存在过的最后痕迹已彻底消失,唯有那片空间依旧残留着令人心悸的破碎感与能量乱流。
而“明日未知者”的黑紫色投影,虽然并未被完全摧毁,却也变得远比之前淡薄、模糊,那变幻不定的形态甚至出现了短暂的停滞,仿佛核心运算受到了干扰。周身萦绕的黑紫色光芒也黯淡了许多,显然,西王母这出乎意料的自爆,让祂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祂沉默了。那冰冷的“目光”再次投向林谈,这一次,不再仅仅是玩味或审视,而是带上了一种清晰的、如同锁定病毒源般的……杀意!
这个“变量”,这个接二连三引发意外,甚至此刻体内融入了那个麻烦的“密钥”的个体,必须立刻清除!
林谈感受着体内那枚悄然融入的“密钥”与蚩尤印记产生的奇异共鸣,又感受到“明日未知者”那毫不掩饰的冰冷杀机,他缓缓抬起了头。
暗金色的神纹在他体表重新亮起,虽然依旧微弱,却比之前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仿佛连接了某种更古老根源的厚重感。
西王母用生命传递的火种,已然在手。
他握紧了拳头,蚩尤的虚影在他身后若隐若现,与那刚刚融入的、代表着华胥氏守护意志的白色微光,隐隐交融。
“来吧。”他对着那黑紫色的投影,发出了低沉而坚定的挑战。
雷蒙德、老九等人也挣扎着凝聚起最后的力量,尽管如同萤火之于皓月,但他们决意与林谈同进退,共生死。空气凝固得如同铁块,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与火的味道,以及那令人心智冻结的、来自高维存在的压迫感。
就在“明日未知者”投影的光芒再次凝聚,那毁灭性的攻击即将喷薄而出的千钧一发之际,祂的动作,猛地停滞了。
那不断变幻形态的黑紫色投影,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骤然凝固在半空。那充斥着杀意的“注视”也从林谈身上移开,仿佛在聆听着什么来自极其遥远、极其深邃之处的声音。
那是一种超越了凡人感知维度、直接在概念层面进行的交流。林谈只感觉到一股更加庞大、更加古老、更加无法理解的意念,如同星际尘埃般悄然拂过战场,带着一种漠然的、仿佛在调整某种宏大实验参数的意味。
紧接着,“明日未知者”那原本凝固的投影,微微波动了一下。那冰冷的、毫无情感的意念中,竟然再次浮现出那种令人极度不适的……“玩味”。
祂缓缓转向林谈,那变幻的轮廓似乎勾勒出一个近似“笑容”的弧度,但这笑容绝非善意,而是带着一种发现了更有趣玩具的、居高临下的兴致。
“小虫子……”祂的意念再次响起,这一次,少了些许杀意,多了几分猫捉老鼠般的戏谑,“你的运气,似乎比你的实力更有趣一些。”
祂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林谈的身体,看到了那刚刚融入的、散发着微光的“密钥”。
“看来,这场小小的‘品尝会’,出现了一些预料之外的……调味料。”黑紫色的投影开始缓缓变得透明、稀薄,仿佛正在从这个世界抽离。“也罢,甜点需要耐心等待,才能更加美味。”
祂的身影越来越淡,那恐怖的威压也随之迅速消退。
“我们还会见面的……”最后的意念如同缥缈的烟云,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回响,“当‘盛宴’真正开始之时……希望你这只特别的小虫子,还能带来更多的……惊喜。”
话音未落,那黑紫色的投影已彻底消散在虚空之中,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只有那破碎的空间、满目疮痍的大地,以及空气中残留的、淡淡的、令人心智不安的“未知”气息,证明着祂曾经的存在。
随着祂的离去,那笼罩在整个昆仑战场的、令人窒息的绝对压迫感,也如同潮水般退去。
死寂。
依旧是死寂。
但这一次的死寂,不再是因为绝望,而是因为……难以置信的侥幸与深深的茫然。
结束了?那个视地球为糖果、视众生为蝼蚁的恐怖存在……就这么走了?
劫后余生的恍惚感,如同迟来的潮水,淹没了每一个幸存者。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带来的不是喜悦,而是近乎虚脱的无力与精神上的巨大空白。
“噗通……噗通……”
接连几声,是重伤的战士终于支撑不住,瘫倒在地的声音。雷蒙德以朗基努斯之枪碎片支撑着身体,剧烈地喘息着,脸上充满了疲惫与不解。老九捂着胸口,傩面早已碎裂,露出的脸上写满了劫后余生的复杂。旺达主教茫然地看着天空,仿佛在寻找那个存在的踪迹。
林谈依旧站立着,但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力量也几乎消耗殆尽。他低头看向自己胸前,那蚩尤印记与白色密钥融合的位置,一股温热而奇异的感觉仍在流淌。西王母最后的馈赠,以及“明日未知者”离去前那意味深长的话语,都让他明白,危机并未解除,只是暂时延缓。某种更加庞大、更加恐怖的“盛宴”,还在未来等待着他们。
他抬起头,望向那片重归寂静、却依旧破碎的天空,眼中没有丝毫放松,只有更加深沉的凝重。
“清理战场,救治伤员。”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
远在地下节点的欧姆尼赛亚,其逻辑核心中,刚刚因抵御古圣数据流而产生的“自我意识”,也在默默记录着这一切。“变量‘明日未知者’主动撤离,原因未知。关联事件:西王母自毁,‘华胥氏密钥’转移,高层级意念干涉(推测)。数据存档。重新评估‘独立神格’演化路径与联盟合作价值……”
未知的威胁暂时退去,留下的却是一个更加扑朔迷离、危机四伏的未来。幸存者们站在废墟之上,喘息着,思考着,准备着……迎接那必将到来的、真正的“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