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銮驾入洛邑 王泽润中原-《楚国一统华夏》

  暮春时节的洛水两岸,杨柳依依,新绿漫过堤岸,与远处起伏如龙脊的邙山构成一幅清和图景。微风拂过水面,荡起层层涟漪,映着天光云影,仿佛天地也为今日之盛事而动容。一辆辆装饰着玄纁二色旌旗的马车,正沿着洛水西岸缓缓前行——最前方的王车由六匹青骊马牵引,鬃毛整齐如缎,步伐稳健有力;车厢两侧悬挂着绘有“熊”纹的赤旗,随风舒展时,露出车厢内端坐的楚王熊旅。

  他身着玄色十二章纹王袍,头戴垂旒玉冠,面容沉静如古井深潭,唯有眼底深处跳动着难以掩饰的激荡。这一路从郢都至洛邑,千里迢迢,穿越江汉平原、跨过方城隘口、渡黄河浊浪,整整行了一个月。如今终于抵达这华夏文明的心脏之地——洛邑,周室旧都,天下之中。

  “大王,前方便是洛邑南门了。”车夫勒住缰绳,声音压得极低,却难掩激动之意。熊旅微微颔首,抬手掀开锦帘,目光越过前排执戟肃立的甲士与飘扬的仪仗,望向那巍然矗立的城门。

  只见南门外的官道两侧,早已挤满了百姓——有身着粗布短褐、脚踩草履的农夫,肩上还沾着田间的泥土;有头戴高冠、手持竹简的士人,神情庄重如临盛典;还有提着竹篮的妇孺,怀里抱着刚采摘的牡丹,花瓣上还带着晨露,在阳光下晶莹剔透。他们或跪或拜,手中或捧鲜花,或举木牌,上面用朱砂写着“欢迎楚王迁都洛邑”“愿大王万寿无疆”等字样。

  见王车靠近,人群顿时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呼声:“欢迎楚王!愿大王福寿安康!”“楚王仁德,泽被中原!”孩童的声音清脆如铃,老人的声音沙哑却坚定,汇成一股浩荡的人声洪流,直冲云霄。

  熊旅快步走下马车,玄色王袍的下摆扫过车辕,靴底踏在湿润的青石板上,发出沉稳的一声响。他没有让侍从搀扶,而是亲自走向一位颤巍巍跪伏在地的白发老者。老人双手捧着一束沾满晨露的姚黄牡丹,指尖因年迈而微微颤抖,花瓣上的水珠顺着指缝滴落,落在尘土中,洇开一圈圈湿润的痕迹。

  “老人家快快请起,不必多礼。”熊旅弯腰,双手稳稳托住老人双臂,将他轻轻扶起。他的动作温和却不失威仪,语气如同春风化雨,“孤此来非为称尊,实为共治。从今往后,孤与诸位一同居于洛邑,我们都是洛邑的百姓,都是华夏的子民!往日楚地偏处南疆,中原视我为蛮夷;而中原礼崩乐坏之时,楚亦未能援手。今日迁都于此,便是要打破隔阂,融南北为一体,合五方为一家!”

  话音落下,四野寂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更热烈的欢呼。有人流泪叩首,有人振臂高呼,更有孩童挣脱母亲的手,赤着脚跑到熊旅面前,仰起红扑扑的小脸,将手中用红绳系着的桃木剑递上前:“大王!这是我爹刻的,说能驱邪避祸,保您平安!”

  熊旅蹲下身,接过那柄小小的桃木剑,认真端详片刻,眼中泛起一丝笑意:“好剑!虽无锋刃,却有赤心。”他郑重将其收入袖中,“此物孤定当随身携带,不负你一片心意。”

  又有几位士人捧着竹简趋步上前,其中一人颤声道:“臣撰《安邦策》十篇,愿献于大王,以助新政施行!”熊旅亲自接过,命内侍小心收好,并温言道:“孤素知中原多俊才,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待宫中设‘延贤堂’,广纳四方之士,共议国是。”

  不远处,一群商户齐声高喊:“大王若需粮草物资,我等愿尽数捐献!”熊旅起身环顾,朗声道:“诸位的心意孤心领了,但洛邑的百姓生计要紧,不可因迎驾而破费。孤此次迁都,不是来取,而是来予——予安宁、予公平、予教化、予富足!往后三年之内,免洛邑及周边三县赋税,修水利、建学堂、通商路,使百业复兴,万民安居!”

  众人闻言,再度跪拜,泪光闪烁者不在少数。

  此时,伍举身着青色朝服,腰佩玉带,快步从城门内走出,躬身禀报:“启禀大王,周室旧宫已按您的旨意重修完毕。宫墙加固,殿宇翻新,宗庙重光,书房典籍皆已归架,请大王与王后前往视察。”

  熊旅点头,转身扶起早已下车的樊姬。她身着朱红王后礼服,绣金凤凰翩然欲飞,发髻高挽,插着一支温润白玉簪,眉目间既有母仪之端庄,又含深情之柔婉。夫妻二人并肩而行,身后跟着文武百官与浩荡仪仗,缓缓走入洛邑城门。

  城内街道早已用清水泼洗洁净,连屋檐瓦当都擦拭一新。两侧商铺挂起了红绸与彩幡,门前摆满花篮,空气中弥漫着艾草与桂花混合的清香。百姓们站在街边,纷纷向熊旅与樊姬行注目礼,不少人低声议论:“这位楚王竟如此亲民……”“听闻他在郢都便轻徭薄赋,兴修水利,如今看来,真乃圣君之相啊。”

  行至周室旧宫前,熊旅驻足抬头——只见宫墙由青砖砌成,高达三丈,墙头覆盖着青灰瓦片,历经风雨仍显厚重庄严。正门上方悬挂着“楚宫”二字的匾额,乃是由楚国最有名的工匠以青铜铸造,字体遒劲苍古,阳光照耀之下泛着幽幽光泽,仿佛凝聚了千年的历史回响。

  走进宫门,庭院宽阔,地面用整块青石铺就,平整如镜,映出蓝天白云。两侧排列着石雕瑞兽:麒麟昂首,貔貅怒目,皆栩栩如生,守护着这片新生的权力中心。正前方的大殿高大气派,飞檐翘角如凤展翅,殿内的梁柱皆为金丝楠木,经能工巧匠精心雕琢,饰以云雷纹与夔龙图案,丝毫不逊于昔日郢都的章华台。

  樊姬走到熊旅身侧,轻声道:“大王,这旧宫重修后,既保留了周室的古朴庄重,又添了楚地的灵秀雅致,真是一处既能承继先绪,又能开创未来的所在。”

  熊旅望着大殿内悬挂的先祖画像——从受封荆山的楚武王熊通,到问鼎中原的楚庄王熊侣,再到励精图治的楚文王,一幅幅画像端正地挂在东壁之上,目光炯炯,似在注视着他这个后世子孙。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画像旁那根承载岁月的木柱,指尖感受到纹理的凹凸,仿佛触摸到了祖先的脉搏。喉头微动,声音低沉却清晰:“先祖们,孤终于回来了。当年先祖熊绎受封于荆山,筚路蓝缕,以启山林,披荆斩棘,始有楚国。那时诸侯轻我,称我为蛮夷;可我楚人自强不息,代代奋争,终成大国。今日,孤率楚国百姓一统华夏,迁都洛邑,将国都立于天下之中,使楚不再偏安一隅,而是成为中原正统的继承者与守护者——这,正是完成了你们未竟的夙愿!”

  身后文武百官闻言,无不动容,齐齐躬身行礼,齐声高呼:“恭喜大王,完成先祖遗志!愿大楚永固,华夏长青!”

  熊旅转过身,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这不是孤一人之功,是诸位与百姓同心协力的结果。是将士们血战四方,平定割据;是农夫耕作不辍,仓廪充实;是工匠昼夜劳作,重建宫室;是学子诵读经典,延续文脉。往后在洛邑,我们更要励精图治,以德化民,以法治国,让华夏大地真正实现太平盛世。”

  说罢,他携樊姬之手,带领百官逐一视察宫墙、宗庙、书房、膳房、库房等各处。每到一处,都仔细询问修缮细节,叮嘱宫人要好好维护。至宗庙时,他还亲自点燃三炷香,敬告列祖列宗;至藏书阁,翻阅《尚书》《春秋》抄本,欣慰道:“典籍不失,文明不灭。”

  正当众人步入御花园时,忽闻一阵悠扬琴声自湖心亭传来。循声望去,只见一名年轻乐师正独坐亭中,怀抱七弦琴,指尖流转,奏的是《南风歌》——昔舜帝所作,颂“南风之熏兮,可以解吾民之愠兮”。琴音清越,如泉击石,又似松涛入耳,令人心神俱静。

  熊旅驻足倾听良久,不禁叹道:“此曲久矣不闻于中原,今日复起于洛邑,岂非天意?”

  伍举上前道:“此人姓钟名离,乃郑国遗士之后,自幼习乐,通晓五音,尤擅古调。听闻大王迁都,特来投效。”

  熊旅含笑点头:“善哉!音乐者,所以调和阴阳,感召天地。孤欲设‘太乐署’,掌礼乐教化,此人可为乐正。”

  钟离闻声欲下亭行礼,熊旅却挥手止之:“不必拘礼,且再奏一曲《韶》,孤愿闻尧舜之遗音。”

  于是琴声再起,这一次更加庄穆宏远,仿佛将人带回那个“击壤而歌,凿井而饮”的淳朴年代。连飞鸟也停驻檐角,静静聆听。

  夕阳西下,金色余晖洒满楚宫飞檐。一只白鹤掠过天空,鸣声清远,仿佛应和着这座古城重生的序曲。

  而在城外,万家灯火渐次亮起,炊烟袅袅升起,孩童在院中嬉戏,老人坐在门前讲述今日所见。一个新时代,正随着楚王的脚步,悄然降临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

  夜幕低垂,星河璀璨。楚宫深处,烛火通明,几案之上摊开着《周礼》残卷与《楚制考》手稿。熊旅伏案疾书,笔锋凝重,写下一行字:

  > “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万民之天下也。故王者居中,以德配位,以仁治国,以礼安邦,以文化人。自今日始,洛邑为都,百族归心,四海升平,吾愿毕矣。”

  墨迹未干,窗外风动竹影,似有万千回应。

  他知道,真正的治世,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