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少年英主-《楚国一统华夏》

  郢都王宫的青铜编钟撞响第三声时,熊审已在云纹王座上坐定。二十盏蟠龙烛台将穹顶的星宿图照得熠熠生辉,烛泪顺着盘龙蜿蜒而下,在白玉阶前凝成暗红琥珀。他摩挲着腰间青玉螭纹剑,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恍然想起七岁那年,父亲熊旅将这柄剑悬在他床头时说的话:剑鞘藏锋,方能一鸣惊人。

  启禀殿下,魏国使者求见!司礼官的长调穿透层层宫帷。熊审抬眼望去,赤色锦袍的使臣正踏着玄色云纹地砖昂首而入,象牙笏板叩地的脆响惊得檐下铜铃微颤。他注意到使臣刻意将佩剑悬得歪斜——这是中原诸侯对楚人的惯有轻蔑姿态。

  我魏王听闻楚国新君年少,使臣刻意拉长尾音,眼中闪过狡黠,特命在下请教——楚国连年扩军,可是欲挑起战火?殿内顿时鸦雀无声,老臣屈完的拐杖在青砖上重重一顿,惊起满堂回音。熊审垂眸凝视王座扶手上的饕餮纹,那些狰狞兽面仿佛活了过来,在烛火中吞吐着暗红光影。

  贵使可知,他突然开口,声如寒玉击磬,楚国云梦泽的盐巴,能腌透中原多少鲜肉?方城山的铁矿,又能铸出多少戈矛?起身时玄色王袍扫过十二重阶,惊起满地烛影摇曳,魏国若愿附楚,楚国愿开放盐铁之利,助贵国富国强兵;若执意对抗......话音未落,殿外忽有马蹄声惊雷般炸响,檐下白鸽扑棱棱振翅,惊碎了满殿寂静,楚军铁骑随时可至,踏碎那大梁城墙!

  屏风后,熊旅的指尖深深陷进檀香木椅背。樊姬将金樽递到他手中时,琥珀色酒液在杯口泛起细小涟漪。大王可还记得,她望着屏风上映出的少年身影,声音裹着七分追忆三分怅然,七年前审儿随您出征随国,在战车上吓得面色发白,整夜攥着您的披风不肯松手?

  使臣的额角渗出细密汗珠,却仍梗着脖子道:楚国恃强凌弱,恐遭天下......天下?熊审突然抽出佩剑,寒光掠过使臣惊恐的瞳孔,剑锋停在对方喉前三寸,当年先王饮马黄河,问鼎中原,靠的可不是虚言恫吓!贵使若不信,可将这话带回魏国,问问魏王,他的城池比洛邑城墙如何?

  殿内轰然响起喝彩,老将屈完颤抖着胡须高呼:熊旅望着儿子挺拔的背影,忽然想起自己初登王位时,也曾在这张王座上蛰伏三年。那时他整日沉迷田猎,任令尹斗般独揽大权,直到某日在云梦泽射中白虎,才惊觉真正的猛虎应当啸聚山林。

  我们的儿子,已然长成。熊旅的声音混着叹息落入酒樽。樊姬望着他鬓角新添的白发,轻声道:大王可还记得,审儿曾说要踏平函谷关,让楚国旌旗插遍九州?话音未落,屏风外传来国书坠地的闷响。熊审俯视着蜷在阶下的使臣,玄色王袍在穿堂风中猎猎作响,恍若展翅欲飞的玄鸟。

  郢都的夜色渐深,熊旅站在章华台最高处,望着远处楚军营地的篝火如星子散落。他摩挲着腰间佩剑,剑鞘上的饕餮纹与儿子那柄如出一辙。夜风卷起衣袂,恍惚间他又看见那个在战车上瑟瑟发抖的孩童,此刻却已能在朝堂上震慑敌使。

  父亲!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熊审捧着染血的魏国国书拾级而上,青玉螭纹剑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儿臣已命人备好战书,三日后便挥师北上。熊旅望着儿子眼中燃烧的战意,突然想起楚庄王训诫群臣的那句话:三年不飞,飞将冲天;三年不鸣,鸣将惊人。

  此刻郢都的编钟再次响起,这次的音色比白日里更加沉郁。熊旅抬手按住儿子的剑柄,将染血的国书抛向夜空:明日,让苏定方将军整军。他望着漫天星斗,忽然笑出声来,楚国的雄鹰,该翱翔九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