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村中的不安气氛-《雪灾为奴,逆袭成王》

  夜色深处,山林间一豆火光在岩壁上轻轻晃动。艾琳坐在泉畔石上,皮囊已扎紧,搁在身侧。她没有抬头,只将刀柄往腰侧推了半寸,确保拔出时不被衣角绊住。远处又一声狼嚎传来,比先前更远,也更孤。

  与此同时,山村的巷道里,守夜人提着铜铃走过空荡的土路。他脚步放得极轻,生怕惊了未眠的人。可就在他转过谷仓墙角时,一间茅屋的窗缝里漏出低语:“艾琳小姐还没回来……都三天了。”

  那声音压得极低,却像钉子一样钉进夜色里。守夜人停了一瞬,没应声,只继续往前走。可第二天清晨,早起挑水的妇人蹲在井边,舀了一瓢水,浑浊得照不见脸。她皱眉起身,嘟囔一句:“怕是地气乱了。”

  这话原是无心,却顺着风飘进了隔壁院门。有人接腔:“前日海边也见黑影,像船。”话音未落,又有声音补上:“不是渔船,走得歪,像是绕着礁石躲。”

  打谷场边上,几个男人正修理犁头。听见这话,一人放下锤子,抬头望向村口方向。那里通往山林的小道被雾遮着,看不真切。另一人低声问:“她带了多少人去?”“三个,两个猎户。”“三天没信……是不是碰上了?”没人接话。铁锤悬在半空,许久才落下,砸出一声闷响。

  老村长拄杖从自家院子出来时,天已大亮。他听见人群聚集的声音,便朝打谷场走去。五六个村民围在一起,说话声不高,但语气急促。见到他来,议论声顿了一下。

  “井水浑了。”一人说。

  “海边有船。”另一人补充。

  “艾琳她们还没回。”第三人盯着地面,声音发干。

  老村长扶了扶杖头,缓缓道:“莫慌。她精明,又带了猎户,定会平安归来。”话音未落,西头一家的女人抱着孩子快步走过,嘴里念着:“进屋进屋,别在外头瞎站。”她家男人紧跟其后,手里攥着一把旧柴刀,刀刃朝外。

  人群散开了一些,但没人回家。他们三三两两站着,目光时不时扫向山道。有人开始清点家中存粮,有人翻出旧皮甲,还有人悄悄把孩子的鞋塞进背篓,像是随时准备走。

  正午前,一个满脸尘土的男人从北坡跑下来,肩上的斧头都没卸。他冲进村子,声音劈了似的:“我看见了!就在断崖外湾——一艘黑船,船头挂着铁钩,像鹰爪!”

  众人围上来。

  “确定是船?”

  “千真万确!我还看见甲板上有人影,穿皮甲,戴铁箍!”

  “灰鹰团的标记就是鹰!”有人喊出来。

  立即有人反驳:“会不会是南坞的渔船?他们新造的船头也包了铁皮。”

  “你见过渔船走外湾?”那人冷笑,“那是死水道,只有不怕死的才敢闯。”

  恐慌像潮水漫过田埂,无声却迅速。孩童被唤回家中,妇女们把粮食藏进地窖,几个年轻男子聚在谷仓后,磨刀声沙沙作响。老村长被人请到打谷场中央的石墩上,他抬手示意安静,声音沉稳:“眼下无凭无据,不可自乱阵脚。若真是海盗,我们更要守住规矩,等艾琳回来定夺。”

  回应他的是一片沉默。有人低头搓手,有人避开视线,还有人转身就走。老村长站在石墩上,身影被阳光拉得很长,却显得单薄。

  午后,天空阴了下来。乌云从海面压过来,风也开始卷着枯叶打旋。村民们不知是谁先动的,一个个走出家门,朝着村口高坡走去。那里视野开阔,能望见山道入口。

  他们不说话,只是站着。有的扶着锄头,有的抱着臂,女人牵着孩子,也都仰着脸看向那条蜿蜒入林的小路。老村长也来了,站在人群最前,杖尖点地,目光凝在远处雾中。

  “若再不归……”他低声说,“我们只能闭门拒守,烧掉外围草棚,把牲口全赶进谷仓。”

  话没说完,一阵风猛地刮过坡顶,卷起几片落叶,在空中打了几个圈,又狠狠摔在地上。人群齐齐一颤,好几个孩子吓得往母亲怀里缩。一个男人下意识摸向腰间,那里别着一把短斧。

  没有人动。也没有人说话。

  远处海面被雾遮住,什么也看不清。可每个人心里都浮着那艘黑船的影子——铁钩船头,甲板人影,无声逼近。

  村口的陶罐还立在原地,竹竿上的灰羽微微摆动。这是警戒线的标志,是联盟的信物,也是他们唯一能抓住的秩序。可此刻,那羽毛晃得人心慌。

  老村长抬起手,想再说点什么。可张了张嘴,终究没出声。他只是把杖握得更紧了些,指节泛白。

  人群中,一个青年忽然抬手指向山道:“你们听——”

  众人屏息。

  风穿过林梢,带下几粒碎石滚落坡下。除此之外,一片死寂。

  青年收回手,脸色发白。他刚才以为听见了脚步声,可现在知道,那不过是石头滑落的声音。

  又过了片刻,西头的一户人家突然传出哭声。是个老人,坐在门槛上,捧着一件旧衣,边抹泪边念叨:“我儿当年就是这么走的,再没回来……如今又要来一遍么?”

  没人去劝。大家只是更紧地盯着山道,仿佛只要看得够久,那条路上就会出现熟悉的身影。

  太阳偏西,光线变得昏黄。风没停,反而更大了。谷仓顶的茅草被掀开一角,啪啪拍打着梁木。一只鸡从窝里窜出,扑腾着飞上墙头,又被风逼得跌进泥坑。

  老村长终于转过身,对身后一名青壮低声道:“去把北坡的哨岗换下来。让他们轮守,两人一组,夜里点双火堆。”

  那人点头,刚要走,却被另一个声音拦住:“等等!要是他们回不来呢?要是……根本就不会回来了呢?”

  说话的是个中年汉子,脸上有道旧疤。他眼神直勾勾的,像是憋了很久才问出口。

  人群再次静下来。

  老村长缓缓回头,看着他,声音低却清晰:“那我们就自己守。”

  “怎么守?”那人冷笑,“靠几把旧刀?几根竹竿?上次能赢,是因为她在那里!现在她不在,谁来定主意?谁来带头?”

  没人回答。

  老村长没再说话。他只是转回身,重新望向山道。他的背有些佝偻,可站得笔直。

  风卷着沙粒掠过空巷,打在谷仓墙上,发出细碎的噼啪声。村口的灰羽竹竿突然晃了一下,一根羽毛被吹断,打着旋儿飞向林间小路。

  那条路上,依旧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