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你只是遇到了两座必须翻过去的山!-《国运七零,嫌我女娃?我科研兴邦》

  “哥,起来。”

  张勤的声音很轻。

  她扶着林伟的胳膊,用力向上提。

  林伟跪在地上,身体像灌了铅,根本站不起来。

  “你起来!”

  张勤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

  “爷爷奶奶看着呢!你想让他们走了都闭不上眼吗?!”

  林伟的哭声停了,身体僵住。

  张勤用尽全身的力气,和闻声赶来的张建军一起,硬是把这个一米八几的汉子从地上拖了起来。

  林伟站着,腿还在抖,呆呆地看着那两张黑白照片,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这个家,好像不完整了。

  每个人都像被抽了魂。

  林伟回来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谁叫也不应。

  第三天。

  张勤推开他的房门。

  屋里全是烟味,呛得人睁不开眼。

  林伟坐在地上,靠着床,脚边全是烟头。

  他双眼通红,胡子拉碴,人已经脱了相。

  张勤没说话,走过去,推开窗户。

  冷风灌了进来。

  她从口袋里掏出用手帕包着的东西,放到林伟面前。

  是那几枚军功章。

  “外公外婆点名留给你的。”

  张勤在他身边坐下。

  林伟的目光落在军功章上,身体猛地一颤,眼泪又涌了出来。

  “他说,你是林家孙辈里唯一的兵。”

  “这东西,只有你配得上。”

  林伟伸出手,颤抖着,摸着冰冷的金属。

  “我……我对不起他……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他把脸埋进手掌,肩膀剧烈地抖动。

  “哥。”张勤看着他,“我也差点走不出来。”

  林伟抬起头,通红的眼睛看着她。

  “外公走后,我请了假陪外婆,怕她撑不住。”

  “我陪她逛早市,拍全家福,走亲戚。我以为,我看着她,她就能多留几天。”

  张勤的声音很平静。

  “头七那天,我去看她。她走了,睡得很安详。”

  “穿着早就备好的新衣服,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嘴角还带着笑。”

  “她没失约,去陪外公了。”

  林伟的哭声停了,呆呆地听着。

  “我抱着她冰凉的胳膊,一夜没敢睡,以为能留住她。”

  张勤扯了扯嘴角。

  “其实,她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她走之前跟我说,‘勤勤,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心走?’”

  “她说,‘心里难受,就记着他的好。别把他当成坎儿,把他当成你往前走的劲儿。’”

  “她说,‘你走得越高,越远,他在那边,就越高兴。’”

  张勤转过头,看着林伟。

  “哥,我们走不出来,他们在那边,才真的走不安生。”

  “他们把最好的都给了我们,不是为了看我们现在这个样子的。”

  林伟看着手里的军功章,又看看张勤。

  他沉默了很久。

  终于,他把那些烟头一个个捡起来,扔进垃圾桶。

  他站起身,走到脸盆架前,开始洗脸,刮胡子。

  水声哗哗地响。

  张勤知道,他挺过来了。

  她也该走了。

  ——————

  又在家待了几天,看着家里人都慢慢恢复了正常的生活轨迹,张勤才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准备回京市。

  临走前,她没去车站。

  她去了王和平校长家。

  敲开门,王校长看到她,愣住了。

  “勤勤?”

  眼前的女孩,眼睛下面是浓重的青黑色。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

  “校长。”张勤挤出一个笑。

  “快进来!”王和平赶紧把她拉进屋。

  “这孩子……这是遭了多大的罪啊!”

  没等张勤开口,王和平就像是猜到了什么,叹了口气,把师母劝回了厨房。

  客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校长。”张勤坐在沙发上,双手捧着一杯热水,指尖冰凉。

  “我好像……走到了一个死胡同里。”

  王和平没说话,静静地听着。

  “我遇到了赵砚川。”

  张勤把在京科大发生的一切,都说了出来。从一开始的针锋相对,到赵砚川那句诛心之问,再到江校长揭开的真相。

  “他问我,‘你觉得,现在的你,和当年那个羞辱你的我,有什么区别?’”

  “我答不上来。”

  “我一直以为,我是对的,他是错的。我一直以为,我是受害者,他是加害者。”

  “可现在,我不知道了。”

  “命运好像跟我开了个巨大的玩笑。我最恨的人,成了我最需要的战友。”

  她抬起头,看着王和平,眼睛里全是迷茫。

  “校长,您说,我是不是错了?我是不是也变成了我最讨厌的那种人?”

  王和平看着她,摇了摇头。

  “然后呢?”他问。

  “然后……”张勤的声音低了下去,“我接到了家里的电话。”

  “我外公走了。”

  “我赶回来,办完葬礼。外婆也没了。”

  她说到这里,再也说不下去,把脸埋进手心里,肩膀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从回来到现在,她第一次在外人面前,露出了脆弱。

  王和平没有安慰她。

  他只是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

  过了很久,他才缓缓开口。

  “勤勤,你没走进死胡同。”

  张勤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你只是,在你成长的路上,遇到了两座必须翻过去的山。”

  王和平转过身,走到她面前,目光温和又坚定。

  “第一座山,叫‘自我’。”

  “你和赵砚川的恩怨,你性格里的‘刚’,你眼睛里揉不进的沙子,都是这座山的一部分。”

  “以前,你靠着一股劲儿横冲直撞,能把山推平。但你现在站得高了,遇到的山也越来越大,你推不动了。”

  “所以,你得学着‘绕路走’。绕过去,不是认输,是和解。和你过不去的对手和解,也和你过不去的自己和解。”

  “第二座山,”王和平的声音沉了下去,“叫‘无常’。”

  “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这是每个人都要翻的山。”

  “你外公,你外婆……生老病死,谁都躲不开。这就是命,是无常。”

  “这座山,你绕不过去,也推不平。”

  “只能爬,咬着牙,一步一步从上头踩过去。”

  王和平站起身,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张勤的肩膀。

  “孩子,把这两座山都翻过去。”

  “你就站得比山还高了。”